“新视角”系列之六：“百年觉醒 五四今昔”

　　搜狐2009中国新视角高峰论坛——“新视角”搜狐观察家论坛系列之六

　　主题：“百年觉醒 五四今昔”

　　嘉宾：

　　许知远 青年作家，现为《生活》杂志出版人

　　秦晖 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张鸣 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吴强 德国社伊斯堡-埃森大学政治学博士

　　刘军宁 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

　　主持人：感谢大家参加搜狐2009中国新视角高峰论坛！今天这个论坛话题是谈论五四，之所以选择五四这个话题，因为今年刚好是五四运动90周年。

我们发现五四运动在这90年期间，在中国人的集体记忆中，有着不同的印象和发展轨迹。所以今天我们请专家谈一谈五四运动对中国的发展、包括对中国国家崛起的影响，也感谢今天到场的媒体能够参加今天的论坛。

　　下面开始介绍嘉宾：

　　第一位嘉宾是许知远先生，青年作家，现为《生活》杂志出版人，同时也担任我们的嘉宾主持，主要的初衷是因为许老师最近新出版了一本书，叫《醒来：110年的中国变革》，这本书里，许老师对中国百年的变革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当然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所以我们想请许老师向我们的四位嘉宾提问，然后能够得到不同的看法。

　　著名的历史学教授，秦晖老师，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秦老师主要关注的是中国近代历史的发展和转型。

　　张鸣老师，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张老师最近也在关注五四方面的研究。而且正在写一本书，还没有写完。我们希望张老师今天能够在这里同我们分享一下他正在做的五四研究。

　　吴强先生，德国社伊斯堡-埃森大学政治学博士。大家知道五四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由青年发起的具有现代雏形的社会运动，由此也给中国的公民社会和社会运动播下了一颗种子。吴老师由于长期关注社会运动理论，所以他对五四有一些大家并不是很熟悉的新鲜见解。

　　最后一位嘉宾是著名学者刘军宁老师，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刘老师在90年代就在给我们介绍宪政和自由主义等政治学的重要概念。

　　下面把话题交给许知远老师，请许老师为这次论坛做个引子。

　　许知远：听到“许老师”就特别诚惶诚恐，我想我对五四最初的理解都跟台上的几位老师有关系。在座的这几位老师都比我更了解五四运动的因果关系。

　　我们就逐位的讲一讲，因为各自都有自己的侧重，然后我再提问。

    五四，仅仅简单地歌颂继承，或者反省批判，都是比较简单的

　　秦晖：随着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五四是个永远谈不完的话题，5月4号这一天的事就用它来命名。我想谈的主要还是“新文化运动”，“新文化运动”到现在为止已经不止50年了，因为它在五四之前就已经开始。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很多令人感触的地方。第一个感触，现在谈到传统新文化运动的时候，尽管有不同的褒贬，比如说五四反传统反得还不够彻底，还有一种说法说五四反传统就错了，不该反传统。

　　但实际上我觉得当人们这么讲的时候，什么叫传统？我们又是怎样变成后来这个样子的？乃至新文化一直是什么？实际上不同的时代都是有不同的看法的。因此很可能真正的问题不在于五四的反传统对还是错，或者过还是不及。而这个传统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和我们现在要争取实现的现代公民社会之间最大的障碍，或者说面临要克服的最严重的障碍到底是什么？我想这些都值得我们在90年代后进行反思。

　　在上个10年，就是五四八十周年的时候，当时就有种种反思了，包括五四是过分反传统、过程反传统还不够，这些说法都出现过。去年的王元化先生我觉得他对五四运动有比较独到的反思，他觉得五四留给人们最大的谜团，也是五四演变成后来这样很重要的就是五四为什么反儒不反法。但是很多五四那一代的人却对法家、对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哪怕就是反专治的，虽然对秦始皇这个人是持否定态度的，但是对秦所谓的强国、对建立秦朝那种观念、背景，也就是法家思想，都有一种很奇怪的好感。

　　五四，这个“新文化运动”叫做反传统的话，那么很可能我们要思考的是，在这个传统中，我们现在到底有多少理解？这个传统中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我们该走出来的？有什么东西其实是我们的一种资源？有什么东西如果说它不是资源的话，至少也不是我们的障碍。我觉得这些都是值得反省的。在精英层面我们就不说了，即使在社会大众层面，我觉得在五四90年以后这仍然是个问题。

　　大家知道现在在讨论乡村社会和传统的时候，几乎可以说对乡村社会——过去我们曾经否定过的很多东西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比如我们以前说乡村社会很专制，而现在这些人说传统的乡村非常美好。很多人说比现在更美好，这种有很多是不需要法律的。古代皇帝都是父爱式的管理，科举官僚制就是现代的文官制度，而且说中国从来都是乡村自治的。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传统政治有很多很好的东西，甚至有人说我们的传统政治比民主要好。有些学者就说，中国现在只需要两个东西：一个科举、一个宗族，这样我们就已经是世界最好的一种样子了。当然伦理就更不用说了。

　　但很奇怪的是，一谈到乡村，有一个传统我们还是彻底不让步地要完全否定，那就是所谓的土地私有制。无论搞什么样的改革，土地私有制都是不能碰的底线，因为一旦土地私有制就会出现两极分化、社会危机乃至战乱、血流成河等等。一讲到这个的时候又理解为阶级斗争——佃农和地主水火不相容的两极社会。那就很奇怪了，传统的政治是如此美妙，但是这个传统的所有制又好象是绝对不能够继承的。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所以我觉得的确是这样，我们现在对传统的很多东西恐怕得重新分析，重新分析了以后我们才能对现在要追求的新文化，要实现这种新文化需要面对的一些任务，才能有一些比较清楚的认识。五四，如果说仅仅简单地讲歌颂、继承，或者仅仅简单地讲反省和批判，恐怕都是比较简单的，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对这两个话题进行深度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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