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缺少的五星红旗

　　孙 敏

　　1992年的六月，一条很意外的消息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山村小学“爆炸”，我的一个学生用自家地里长出的各种豆子摆成一个像眼睛形状，取名为“世界之窗”的作品竟然获得了世界少年儿童环保作品征集大赛的特等奖。九月，位于欧洲布鲁塞尔的组委会寄来了机票和邀请函，要我陪同那位学生一起到布鲁塞尔参加盛大的颁奖仪式，和来自世界各国的老师和学生举行联欢和其他各种交流活动。

　　第一次坐飞机，而且是第一次飞往外国的飞机，我们的心忐忑不安，但下了飞机，布鲁塞尔美丽的自然风光和组委会志愿者的热情接待让我们的不安变成了激动，但一个来自中国偏僻乡村的老师和他的学生在一大群不同肤色的人之间显得局促和拘谨。颁奖仪式还没有开始，我们一起到一个会场上集合，会场上的旗杆上悬挂着各国的国旗，我的眼睛迅速扫过那些鲜艳国旗，在那一面面迎风飘扬的国旗里，竟然没有我最熟悉的的五星红旗……

　　我马上通过志愿者翻译和组委会交涉，但组委会的一位工作人员答复是可能是他们工作的疏忽，他们要求我们先参加颁奖仪式，悬挂国旗的事情他们会后再去解决。但我拉住了要走进会场的学生的手，我告诉身边的翻译：如果我们在会场外看不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我们就拒绝领奖……一看我们“较真”了，原本一脸无所谓的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四处“忙”开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一个来自中国的小学老师和他的学生为了祖国的国旗和世界各国的国旗一起迎风飘扬，竟然是如此的倔强和“不可理喻”，但布鲁塞尔的街头到处买不到中国国旗，最后还是在中国驻布鲁塞尔大使馆的帮助下拿来一面中国国旗，当鲜艳的五星红旗在会场升起，颁奖仪式已经被推迟了两个多小时……

　　当我的学生腼腆地上台从联合国官员手里接过奖牌，会场里的世界各国的代表抱之以最热烈的掌声，那样的掌声不仅是祝贺他获得了比赛的最高奖项，而且还有对我们把自己祖国的荣誉看的比一切都重要的一种由衷的赞许……身在异国他乡，两个中国“小人物”的坚持，让五星红旗在异国的土地上一起飘扬，这无论是在我们的日程表，还是我们的内心里，都是从来没有经过任何的预演和安排的，但我们始终觉得，既然邀请我们来了，我们就要看到国旗和其他国家的国旗一起飘扬，不管组委会的疏忽也好，故意也好，我们走出国门，代表的就是我们祖国，不管我们的身份如何卑微，也不管有些“异见”人士对我们的祖国有什么看法也好，但我的祖国就是祖国，她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无可替代……

　　操场上的五星红旗

　　从欧洲回到山村的学校，很长一段时间，生活都难以恢复往日的平静，到不是为记者经常的采访报道而激动，也不是为回忆十多天的国外“豪华”生活而留念，而是因为学校实在太“简陋”，门口的毛竹旗杆上近两年几乎从来就没有悬挂过国旗，因为上面前几年发下来的一面国旗早已在风雨中飘摇成许多碎布条……不是国外的那次经历，我和我的学生们对学校门口光秃秃的旗杆几乎“习以为常”，我们一次次从下面走过，却从来没有为她刻骨铭心……但布鲁塞尔的国旗让“祖国”这个词一次次清晰地闪现在我的脑海里，其实，作为普通而平凡的中国人，我们可能因为忙碌各自的生活而很少把“中国”这个词挂在嘴边，但一旦我们在任何一个场合里看到国旗，听到国歌、都是那么让人心潮彭湃、热血沸腾……

　　那个十月一，记得是国庆54周年，我们决定用新国旗在村里的小学举行第一次“正式”的升旗仪式。学校的周围买不到红绸布，老校长就托乡村的邮递员到县城里去买，回来请村里最好的老裁缝按比例缝制，红旗上的五颗星是我和学生们一笔一笔用颜料涂上去的……

　　那天天刚蒙蒙亮，孩子们比平时来得都要早，他们带上了已经洗得发白的红领巾翻山越岭地赶来，在他们的后面，不仅跟着他们的父母，甚至是他们年迈的爷爷奶奶，他们穿着平日日舍不得穿的新衣服，默默地站在操场的边上，国旗冉冉升起的时候，孩子，他们的父母，甚至他们的爷爷奶奶，都那么神情肃穆，肃穆到让我再次热血沸腾，眼含热泪……这样的热血沸腾，眼含热泪还是那次在欧洲，在布鲁塞尔，在一次差点缺了五星红旗的颁奖仪式上。

　　在一个小小的山村小学，60多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队伍不算“壮大”，但比我和我的学生在布鲁塞尔要“强大”许多，我们聆听国歌熟悉的旋律，我们看国旗在深秋的风中摇曳……我没有去擦拭自己的眼泪，因为那是幸福的泪水，她让我为我的祖国感到自豪和欣慰，而更让我自豪和欣慰的是：在我们这个中国偏远的小山村，从开始读书的孩子到耄耋老人，尽管他们的心目中不想我们在国外的时候有那么强烈的“祖国”的概念，但面对国旗，他们一样的虔诚，一样的热泪盈眶……我突然更加明白了什么是“祖国”，什么是拳拳的赤子之心和爱国之心……

　　五星红旗永远在我心飘扬

　　今天，升旗仪式成了我们学校每个礼拜一固定的早课，从遥远的地方向着学校的方向观望，简陋的学校里那面五星红旗永远鲜艳。每一届新同学到校，我给他们上的第一节语文课就是《国歌、国旗、国徽》，我不仅教他们认识那几个鲜艳的图案，我还给他们讲曾经在布鲁塞尔为一面国旗的升起所发生的故事，只是我没有告诉他们——他们的老师就是那个倔强的中国人，他不伟岸，更不显赫，但他的心目中，他可以用自己炽热的“中国心”对着五星红旗宣誓：我爱我的祖国，因为她不仅是生我养我的美丽的家园，更是我祖祖辈辈劳作的故土，我是那样地深爱着她，如一直深爱着我伟大而宽厚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