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道路积水淹死人，谁该被刑拘？

　　5日清晨5点多，重庆一出租车司机无视警示锥，开车驶入下穿道，车子被积水淹没，司机抛下车上5名乘客，逃出来以后呼救。最终一名2岁的幼童，还有一名没能打开车门的妇女死亡。

　　这起非典型交通事故，引发热议——司机见死不救，算不算犯罪呢？

　　司机有“两宗罪”：一是无视危险标志，将车子开进的积水中；二是没有“舍己救人”。司机坦承：当时水涨得太快，太害怕，所以没有救儿童。前者违背交通法规，构成交通肇事罪。后者嘛，司机的“见死不救”不同于普通人的“见死不救”，首先，司机是公共运输的承运者，对乘客的人身、财产安全有着法定责任；其次，从刑法理论上说，司机将车开进水里，置乘客于危险当中，这种“先行行为”使其必须施救。综上，司机的“见死不救”属于有义务救助而不救助，构成过失致人死亡。从刑事上说，司法机关只能择一重罪追究司机的责任——即交通肇事罪。

　　从舆论上看，民众更关心的是后者——司机见死不救。这显示出中国职业伦理的淡薄，职业道德的缺失。这才导致很多人对司机见死不救，居然算是犯罪的莫明惊诧。马克斯·韦伯强调，职业道德、责任伦理对于构建现代社会的基石作用。像泰坦尼克号这样的沉船事件中，必须先让乘客逃生，其次是船员，最后才是船长，这不止是“品质高尚”，更是起码的职业道德，否则将遭到严厉的刑罚。由于历史、意识形态的原因，职业道德并没有像西方国家那样进入普通人道德基因中。旧有空洞的道德说教，也不适应于市场经济条件下。这就郎咸平反复讲的中国人“信托责任”的缺失。

　　在这起事故中，不止是司机的职责沦陷了。

　　遇难儿童的母亲小张对记者这样回顾——她对司机说：“你不管我都可以，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把孩子递到司机座上，可是司机还是自顾自游了出去。儿童对着他的背影哭喊“叔叔，叔叔……”，“水很快就漫到了车顶，小张昏迷过去”。这段描述我觉得是一面之词，太文学性，回避了很多问题，也违背常理——在水中“小张昏迷过去”，怎么没成第三个遇难者？相反，是妈妈活了下来，而孩子没有。从心理学上说，用“昏迷过去”可以避免那些创伤性的回忆。而且在如此激烈的抉择之下，事件难免“罗生门”。

　　从法定责任上说，父母是监护人，具有保护儿童不可推卸的责任。遭遇“没顶之灾”，人性远不如文学里那样的伟大，在母亲（包括其他亲属）并未“舍己救人”的情况下，指望司机的“奉献”精神，未免苛责。当然在最低的道德层面——法律层面，司机将为自己的“罪”，做出救赎，这也是公平的。

　　此外，当地市政委说，该下穿道于2007年投入使用，至今移交手续还未完善，所以……而记者也没有联系到负责设计和施工的渝兴公司。让下穿道积水深达1。58米，使用2年多没办移交，置无数生命于危险当中，这更是一种职业伦理的缺失，政府职业伦理的缺失。

　　希望这起悲剧，能唤醒每个中国人对自己岗位的责任意识，别问丧钟为谁而鸣。

　　稿源：荆楚网

　　作者：沈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