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文化研究会”吸引四野老兵 诉剿匪艰难

张老本人

　　我就是4野一个老兵

　　文/摄 本报记者 张育新

　　“我是1946年当的兵，是四野的一个老兵”。近日，在北京，八一体工队离休老教练张作仁这样向本报“全国寻访四野老战士”报道组介绍自己。老人在北京有个“团团转”的朋友圈儿，里面的成员多数是四野活下来的老战士，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到一起喝点酒，叙叙旧。听说家乡成立了四野文化研究会，老人非常热心，积极推荐仍然健在的战友，拿出当年的老照片、老物件儿。

　　软磨硬泡要当兵

　　1946年，15岁的张作仁给地主家扛活，八路军老七团进驻当年的双城县单城乡。住在张作仁家里的一个老八路，给了张作仁一件军上衣，他的衣服破旧得盖不住身体。老八路给的衣服肥大，但是让张作仁的心里非常温暖，他吵着要当兵。当时，张作仁的父母已经去世，他的姐姐死活不肯让他当兵，他的愿望没有实现。

　　过了不久，张作仁到县大队要求当兵。他岁数小，身体瘦弱，又遭到了拒绝。张作仁有个想法，自己给地主扛活，跑着出来当兵，如果没当上再回去，还要受地主的气。所以他软磨硬泡，就是不离开军营。到了晚上，一个当兵的跟他开玩笑，说没有你住的地方，你就在灶坑门口蹲着吧。这不是羞辱，而是灶坑门口热乎。蹲到半夜，他偷偷爬上炕，睡在战士堆里。

　　天亮了，大家说那小家伙冻跑了吧，一看他还在炕上酣睡。这些战士对他的执著有了好感，开始帮着他出主意。偏巧，县大队长张翔过来开会，那些战士说你就找他，他说了就算。张作仁跟着张翔软磨硬泡，终于磨得张翔同意了，他成了县大队的一个娃娃兵。当时，县大队正在征兵，张作仁成了一个典型。征兵的说，你们看，这么小的孩子都有这个觉悟。

　　第一次开枪与第一次毙敌

　　张作仁说，第一次参加的战斗是剿匪，当时双城西河沿一带土匪活跃。他们村一起去县大队的有两个战士，那个战士结了婚。听说要去战斗，那个战士脱下军装，跑回了家。

　　当时，县大队一个连，突然与小股土匪遭遇。张作仁说，自己当时用的是小马盖子抢，有5发子弹。他们趴在土堆后面，等着敌人靠近。战斗打响后，他一闭眼睛把5发子弹全打了出去，连长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原来他的枪口就在连长的耳朵边上，差点把连长震聋。这次战斗，他们俘虏了10多个土匪。

　　张作仁说，他第一次毙敌是在波泥河阻击战，当时的任务是阻止60军突围。敌人大面积往上冲锋，距离很近，也就是几十米。基本不用瞄准，朝着人多的地方开枪就行。看见敌人在眼前倒下，感到非常兴奋。这次战斗中，一个机枪班的战士挂了彩，子弹从他的左耳根打进去，从右太阳穴上方出来，但是这个战士硬是自己走下战场。张作仁说，看着这个战士满脸是血，他把自己的毛巾给了他。这个战士命大，没有牺牲，但是牺牲了一只眼睛。

　　抓了60军的“太太团”

　　波泥河阻击战，本来是要挡住60军后撤，我们提前在山头构筑工事，想要把他们消灭。当时我们上去的部队太少，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敌人组织敢死队几次冲锋，我们的部队只好后撤。60军的部队过去了，我们抓住了60军的“太太团”。

　　我们给“太太团”成员办了一个多月的学习班。当时粮食紧张，我们的粮食都分给老百姓，战士们挖野菜放在高粱米里一起煮。野菜吃多了，很多战士脸浮肿。我们给“太太团”吃的是大米白面，战士们当时很有意见。学习班结束，“太太团”成员全部放了回去，她们带的细软，全部原封不动地拿走，一件不少。张作仁说，当时不理解对“太太团”的优待，后来明白了，60军曾泽生将军最后能够率全军起义，与我们优待“太太团”不无关系。张老诙谐地说：“你想啊，那些太太回去在枕头边上总说共产党的好，这么硬的枕边风，还不把他们的军心吹散。”

　　剿匪时两次摸到阎王鼻子

　　张作仁所在的县大队，转为独立三团，后扩编为独立七师，加入39军序列。困长春，打四平，打天津抓住了陈长捷，随后南下广西剿匪。张作仁所在的连队，80%以上是双城人，现在活着的也有几十人。

　　1951年，张作仁是通讯班的副班长，跟着部队出去剿匪。张作仁说，他记得那天接到情报，大股土匪在一个山上，他们深夜出发，争取在拂晓前将土匪包围。那天雷雨交加，伸手不见五指。向导带着部队在大山里爬了将近一夜，向导本身出了问题，迷失了方向，到山上说不清情况了。

　　指挥员让通讯班出4个人，下山重新找向导。班长带着张作仁等3人，下山后摸进一个庄户院。哪知，这个庄户院就是要寻找的土匪窝。走在前面的班长被敌人一枪撂倒，当时就牺牲了。张作仁端着冲锋枪打了一梭子，山上的部队听见枪声扑下山来，土匪已经全部逃走。

　　张作仁升任通讯班长。打完周正县，他们奉命把缴获的物资送到荣宁。拉着东西往荣宁送的时候，遭遇了土匪武装。当时，土匪冲上来好多，张作仁用冲锋枪打了一梭子。正赶上有两个岔路口，敌人以为被包围，开了两枪急忙逃跑。张作仁挎着冲锋枪追了过去。冲上一个土坡，突然冲出一个土匪，把枪对准张作仁的胸口。一拉火，是个臭子。张作仁拿着冲锋枪，抓住了这个土匪。这一次，张作仁离死亡只是一秒钟的事，但是出现了奇迹，他幸运地活了下来。

　　张作仁说，剿匪是相当艰难的，一直到1953年，才基本把土匪肃清。张作仁说，他最怀念的战友是双城籍的一位老乡。那是最后一次大规模剿匪，当时，这个战友已经提升为团政治部主任。这个战友的未婚妻来到部队，找他结婚。领导不让他再上前线，但是他坚持参加战斗。结果，他牺牲在战场上，长眠在广西的土地上。

　　张作仁说，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活着就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