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代课教师张运龄。杨曦黄宗治摄

　　代课15年因喜爱甘愿贫寒

　　对于张运龄而言，眼下要考虑的不是能不能“代转公”，而是治病的钱从何而来　

　　2009年9月10日，我国第25个教师节。

　　此时此刻，对于来自梅州五华县50岁的代课教师张运龄来说，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每年的教师节，他都是和自己的学生和同事在学校度过，但这次过节，他却离开自己的学生和同事，躺在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一张病床上，和家人在医院度过。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代课老师，在广东全省掀起“代转公”赶考热时，因为觉得自己条件不符，他没有参加。

　　对于这个贫寒的代课教师而言，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自己能不能“代转公”，而是在忧虑：治病的钱从哪来？学生们的成绩怎么样了？何时才能治好病，再回到他那日思夜想的三尺讲台？

　　建筑工当老师张运龄毫不掩饰一点小小的私心

　　1993年9月，张运龄成了梅州五华县安流镇文葵村成塘小学的一名代课教师，这个机缘是偶然却也必然。

　　那年夏天，在外打工的张运龄回家忙着夏种，本打算忙完家里的农活就继续外出打工的他，却因为一个人的到访改变了人生方向。

　　那时，手握高中毕业证的张运龄绝对是村上的“知识分子”，为了充实学校的教师资源，成塘小学的校长敲开了张运龄家的大门。“校长都找上门了，我自己也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病床上，脸色蜡黄的张运龄回忆起15年前的情景。

　　“其实我之前是做建筑的，工资很高。”15年前的待遇，张运龄已经忘记了具体数字，但“绝对比代课教师高很多”。

　　权衡之后，两个原因促使张运龄留了下来：“一是自己的孩子大了，为了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还有村上的孩子，我必须要留下来；二是不上课的时候还可以种田、干活，在外打工是肯定做不到这一点的。”张运龄毫不掩饰这点小小的私心。

　　于是，1993年9月，张运龄成了成塘小学的一名代课教师，这一做，就是15年。　

　　比涨工资还高兴的事“我实在是太喜欢教书了，虽然没钱，但我不会放弃”　　

　　这是一个典型的“万金油老师”。语文、数学、音乐、体育、思想品德……你能想到的小学科目，张运龄都能教。

　　“没有音乐课本，我就把我自己会唱的歌教给他们；体育课就教他们队列和广播体操。”其实，音乐和体育都是张运龄的”副业”，真正能体现他水平的是语文。

　　1997年，成塘小学六年级在水平测试中拿到了安流镇语文第二的好成绩。那是他第一次教六年级毕业班。在张运龄的记忆中，这可以说是15年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比涨工资还要高兴”。

　　在文葵村，大约有70户人家，基本上每一户都有孩子是张老师的“门生”。而让他最得意的，是这些孩子中已经走出了20多名大学生。

　　虽然很享受快乐的教书生涯，但有个原因却让张运龄感到别扭万分———微薄的收入。

　　“我没钱让孩子继续念书，我对不起他。”张运龄告诉记者，他有3个孩子，大儿子曾经考上了五华县田家炳中学，但因为没钱，不得不放弃高中，改上技工学校。

　　在成塘小学的5名老师中，有3人是代课老师，其他两人是正式老师。从1993年的每个月130元，到现在的500元，虽然张运龄的工资翻了几番，但和学校里正式老师的工资相比，还是有差距。

　　同工不同酬，这在张运龄看来“有点不公平”。

　　说话间，张运龄接到一个电话，很多年前教过的一个学生要来探望自己，这让张运龄兴奋不已，瘦弱的身躯似乎一下就充满了力量，一时间早已将那一丝不平之感抛诸脑后。

　　用张运龄自己的话来说，“我实在是太喜欢教书这份工作了，虽然没钱，但我舍不得放弃，也不会放弃。”　

　　这次不是胃出血 张运龄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巾，在湿润的眼眶上揩了又揩

　　2007年12月，正在上课的张运龄突然感觉一阵不舒服，他赶紧跑到厕所，胃里翻江倒海，吐出来的却是一团鲜血。

　　虚弱的身体已难以支撑下去，张运龄晕倒在厕所。当他醒来时，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小时。那时，安流镇医院给出的检查结果是胃出血，觉得病情并不严重的张运龄，在休息了几天之后，又再次站上了讲台。

　　上个月，难受的感觉再次袭来，这次，虽然还是吐血，他却被五华县人民医院诊断为肝硬化，这意味着要付出大笔的医药费和家庭经济来源的中断。他们全家仅靠张运龄一人的工资来支撑。

　　这个结果，无异于晴天霹雳。

　　说话间，张运龄从左边裤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巾，在已经湿润的双眼上揩了揩。这个原本开朗的中年男人，一谈及病情便显出些许脆弱。

　　微薄的工资和农活收入早已告罄，因为这场突至的疾病，这个家早已负债累累。“花了几万元了，都是从亲戚朋友家借来的。”一旁沉默许久的张运龄的老婆古阿姨终于出声。

　　看着病床上的老公，古阿姨忍不住偷偷地抹泪，她转过头去，不愿让老公看见自己难过。

　　据张运龄的主管医生陈淑如介绍，张运龄的病是肝硬化失代偿期，是由门脉高压导致食管胃底静脉曲张。“如果不及时治疗，就有可能因为静脉出血导致大出血，这样的话死亡率就会很高。”陈淑如说。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3天前的一个套扎手术后，张运龄的曲张血管已被扎住，现在恢复的情况也不错，能耐受手术，“接下来就是要进行脾脏切除的手术了。”陈医生告诉记者，整个治疗过程需要的费用不会低于两万，而且术后还要进行长期治疗，费用不会低。

　　有意帮助张运龄的读者，可拨打本报报料热线020—87360888。本报记者张蜀梅

　　实习生黄慧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