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水磨：震区产业升级的样本(图)

水磨重建规划效果图

　　　　一个西部小镇，为什么要进行产业升级？如何进行产业升级？遭受地震灾难后1年半的汶川县水磨镇，给出了一张亮眼的答卷。

　　商住一体、风格古朴的禅寿老街，迁址重建、焕然一新的阿坝师专，绿荫环绕、碧波荡漾的寿溪湖景区，年产12万斤茶叶的“羌芽”绿色生态基地……在负责对口援建的广东省佛山市和汶川县当地政府共同谋划下，水磨正将灾后重建与产业优化升级相结合，努力实现从高耗能的工业和家庭式的小农业向现代服务业和都市型生态农业的跨越。

　　这个仅1.5万人口的震区小镇，能否实现建设“汶川生态新城，西羌文化名镇”的宏图伟愿？在产业升级的过程中，还有哪些值得关注的问题？记者深入水磨样本调查采访，获得了一系列启示。

　　科学规划，打造“四川的丽江”

　　拥有89.16平方公里土地的水磨虽是汶川第二大镇，但由于与213国道失之交臂，处在漩三公路断头路上，被边缘化得默默无闻。5.12大地震，造成水磨1.5万人全部受灾，92人死亡；镇村居民住房20%倒塌，55%严重损坏，仅有25%房屋维修后可供居住；此外，学校、信用社、卫生院、邮政支局以及道路、取水口、引水渠、供水管网、变电站、通信等公共基础设施更是受损严重。

　　去年8月8日进驻水磨的第一天，佛山援建工作组的同志就感到异常惊讶。“没来之前，我们印象中这里经济虽然不发达，但肯定是青山绿水；没想到来后发现，这里的空气居然比佛山还差！”组长刘宏葆告诉记者，粗放型、不科学的旧发展模式，水磨也未能幸免。这个仅有18个行政村的小镇，却是阿坝州唯一的高耗能工业示范区，境内有63家高耗能、高污染企业。近年来，工业污染使水磨镇不少儿童出现先天性心脏病，农民地里种的玉米也一度不结苞谷了。

　　水磨镇的灾后重建过程中，佛山的援建到位资金共计10.7亿，而共建资金将超过30亿元，怎么用好这笔钱？“不能让西部生态保护区域重走沿海发达地区的老路。”深受“三高”产业之累，正全力推进产业转型升级的佛山人，也试图为水磨这个“第二家园”寻求一条科学发展之路。

　　为此，佛山打破了“房倒建房、路坏修路”的灾后重建模式，并未急于在废墟上动土施工。而是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深入山涧河谷调查地质地貌，走村访户了解灾情民情，翻阅档案县志详查水磨历史，深入了解水磨镇的各个特点。

　　“水磨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早在商代，就有碑文记载长寿之乡"老人村"（水磨旧名），北宋大文豪苏轼《和桃花源诗并序》里则记载："世传桃源事，多过其实……蜀地青城山老人村，有见五世孙者，道极险远，生不识盐醋，而溪中多枸杞，根如龙蛇，饮其水故寿。"苏轼笔下的老人村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桃花源"。而我们也发现，水磨虽处汶川县边缘，却离都江堰、成都最近，距离分别仅有36公里和70公里；且地势较为平缓，有较多的丘陵台地，山地地质结构相对稳定，可以开展较大规模的城镇建设。”援建组成员李军兴致勃勃地说。

　　经过几个月的深入调研，佛山援建工作组完成了《汶川县水磨镇灾后恢复重建实施规划》，明确了以集镇为中心，重建与城市化相结合、与产业转型相结合，重点发展商贸旅游业、教育服务业和都市型生态农业，打造成都的“后花园”和“四川的丽江”。

　　迁走工厂，西部也需“腾龙换鸟”

　　磨刀不误砍柴工，科学合理的规划使此后佛山市的援建工作实施起来事半功倍。继今年8月底总面积达3.7万平方米，可容纳2400名学生的汶川二中和长800米，居住200多户商户的禅寿老街先后落成后，可容纳300多户的水磨羌城安居房、首期日供水5000吨的大岩洞水厂、主湖区2.8万平方米的寿溪湖等工程目前都已进入冲刺、收官阶段，将在11月底、12月初基本完工。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昔日那个浓烟四溢的工业镇，正向“21世纪的西部桃花源”转身。在此过程中，水磨啃了两块硬骨头：一是搬迁工厂，二是引进阿坝师专。

　　对于从工厂获得税收的当地政府和习惯了在工厂打工就业的群众来说，一下子搬走这么多工厂并不容易。令佛山援建组没想到的是，当建设规划送到阿坝州委书记侍俊的手里时，被认为是目前阿坝州所有援建城市方案中最好的一个；而汶川县委书记青理东也大力支持水磨的企业搬迁工作。短短几个月，全镇63家企业关的关，搬的搬，留下的最后5家企业，也都是环评排放都达标的低污染企业。

　　但腾空“笼子”，“鸟”从何而来？佛山援建组投资3000多万元，倾力打造禅寿老街。通过复原再生、恢复重建和立面改造，对街道整体风貌进行整治，把古戏台、大夫第等明清历史建筑重新恢复，并增加和改善道路、给排水和通讯等基础设施，建设800米长可以媲美丽江古城的文化商业街。

　　在贯穿水磨的寿溪河东岸的马家营村，昔日的工厂已变成大块平地，阿坝师专工程已进入前期施工，将于2011年开学。校长马洪江指着地图告诉记者，新的阿坝师专占地1100亩，是原来的3倍多，开学时在校师生人数将达10000人。“工厂虽然没有了，但这1万人的消费人口往水磨一住，可以带动多少商贸？解决城镇居民生活问题绰绰有余。”

　　除了引进阿坝师专外，四川音乐学院的一个分校区也将落户水磨，这使得水磨成为阿坝州唯一一个拥有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的完整教育体系的镇，为当地产业的“腾龙换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1月20日，记者到禅寿老街采访，在绵阳女孩丰恋租的铺面前，汶川二中的学生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丰恋告诉记者，以前在当地工厂打工，又辛苦又不卫生；如今租个铺面做学生生意，每月可以有2000元左右的进账，刨去800元的租金，轻轻松松就可以赚到1000多元。当地土生土长的藏族人张鹏一家很快就要住进水磨羌城安居房，他告诉记者，羌城里的每套房子的一楼都是商铺，搬进去以后，要做点小生意。“以往那么多工厂，搞得水也黑了，空气也脏了，老百姓的身体健康也受到损害，大家是不欢迎的。现在搬走了，人气暂时会受到点影响，但相信整体环境打造好后会带来很多游客，特别是阿坝师专和音乐学院的进驻，将带来很多商机。”

　　而在农村，水磨则着重以“公司+基地+农户”的方式，扶持壮大“龙头”企业，发展都市型生态农业，带动农户致富。今年3月底，佛山援建组投资350万元，扶持阿坝羌芽产业基地恢复发展生产，成为阿坝州第一个产业恢复项目。如今，该基地茶叶产量达到震前的6倍，带动了水磨、漩口、三江三个镇数千户茶农生产致富。

　　超前30年，移交后持久经营需关注

　　如今，一座包含“一湖两岸四片区”（一湖指新城着力打造的寿溪湖。四片区：指围绕寿溪湖形成的四大城市功能片区，分别以职业教育、旅游商贸、行政文化和配套居住功能为主）的商贸教育旅游生态新城，已在水磨初见雏形。正如水磨镇党委书记王志勇所说，佛山的援建是水磨发展一下子超前了30年。

　　然而记者也发现，一座在西部超前30年的小镇，整体移交给当地后的持久管理和经营问题显得尤为突出。例如，佛山援建组负责大岩洞水厂项目的肖丹告诉记者，水厂安装的都是较为先进的设备，即使放在珠三角也不落后，但本地却几乎没人懂得这些设备的日常维护和管理。其他同志也表示，由于当地观念和技术等方面的因素，他们担心走后，水磨不能按照预先规划好的道路去发展。

　　“不仅要移交给水磨一座新城，更要移交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为此，佛山市相关部门正在筹划对当地干部群众的系统培训。“具体说来就是"外引内联"：一方面，从佛山协调经验丰富的学校校长、自来水公司经理等到水磨，帮助当地管理相关设施，并带出一批人；另一方面，组织水磨当地干部和部分群众到佛山学习先进管理经验，到名镇丽江、成都洛带古镇参观学习，相信他们能把这座美丽的西部羌城经营得更好，更美丽。”刘宏葆信心十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