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水果摊

　　两个水果摊

　　时间：2009-12-11 03:47 来源：山西新闻网 山西日报　进入论坛　手机读报

　　那个男人随后也走了，那神色倒像是我的离去，让他如释重负

　　和许多小街小巷一样，我住的那个小区出来的街边，也星罗棋布地点缀着好多水果摊，原先分散在马路两边，现在，因为对面拆迁以后正在施工，这些水果摊都挨挨挤挤地集中到了马路的这一边。

　　我每天出门上班时，他们多数已从早市上进回了新鲜的应季瓜果，并开始了一天的叫卖。我就在他们的吆喝声中，从他们的摊前，或者正在摊前挑挑拣拣的人前，一路小跑着赶车去奔自己的生计。

　　如果我再年轻20岁，我是不会同意也不会想到用“生计”这个词的，我一定觉得这两个字眼太消极了，我也不会在意这些摆地摊的人。当我昂首挺胸地从他们跟前走过时，年轻的心，澎湃着的是远大理想和灿烂前程。

　　现在我不年轻了，心里眼里装进去许多年轻时不曾装过的东西。每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总是溜溜达达地从这些水果摊前走过，有时会停下来，买上几个想吃的水果，人少的时候，还会和摊主主动聊聊。时间长了，知道他们都是外地来打拼的乡下人，马路对面没拆时，他们开的是夫妻店，现在店被拆了，他们开起了夫妻摊。

　　前几天，在我们小区门口，新增了两个水果摊，两个水果摊一左一右，左边守摊的是一位矮个男人，看上去50来岁，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我不大喜欢这种态度的买卖人。

　　右边的摊主是个20来岁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城里人，细皮嫩肉的，还长着一副笑模样。我喜欢她的笑脸也佩服她的勇气。自从这两个摊子同时开张后，我就常光顾她的水果摊，尽管两个水果摊卖的东西经常是一样的，价格也一样，但那个小姑娘嘴特甜，每天我下班回来路过她的摊前，她总是老远就和我打招呼，说，阿姨下班了，买点桔子吧！今天进的桔子特甜。要不就是说，快买点香蕉吧，过几天就买不上这么便宜的香蕉了。

　　面对这样殷勤的叫卖，你很难做到置之不理，所以，只要买，总是在她的摊上买。可老买她的，又觉得无形中得罪了左边的摊主，每次提着她的东西，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走得飞快，怕左边那个卖水果的男人看见。

　　有一次，我买了小姑娘的一袋橙子，回去一吃，非但不甜，而且干脆就是苦的。我只好跑出来找小姑娘换。我还没开口，刚站到小姑娘的摊前，旁边摆摊的那个男人，就扔下自己的摊子快步跑过来，警觉地看着我。同行是冤家，我虽然买到苦橙，但并没有拆人家买卖的意思，我不想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和小姑娘说苦橙的事，我装着还想买的样子，沉默地等着那个男人回到他的摊前。

　　还是那个小姑娘先开口了，她问我，阿姨，你还想再来点？我说，不是，这橙子都是苦的。小姑娘很机灵，脸有点红了，和我说，没事，阿姨，有甜的，桔子特甜，换点桔子吧！

　　我本来想说小姑娘两句的，可想想都不容易，再说那个男人又始终没走开，我只好提上换的桔子悄然走了，那个男人随后也走了，那神色倒像是我的离去，让他如释重负。奇怪，他及时出现在小姑娘摊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后来和邻居聊起这事，邻居大笑，说，你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小姑娘的父亲。

　　原来是这样。我想起了小时候常玩的游戏——老鹰抓小鸡，母鸡挡在小鸡前面，奋力张开双臂。这样一想，再看那个矮个男人，就觉得他严肃得有理，他护犊的使命要求他最好看上去很威严。

　　陈春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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