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在线访谈：二十万条提问 网民集体“上访”

　　2010年2月27日，隔今年两会召开还有几天时间，温家宝在中国政府网和新华网在线访谈，释放了引人注目的政治信号。

　　网页最后呈现的提问是239778条，一个国家不可能有这么多需要提交到总理面前的问题。这完全成了一次全国性的网民集体上访（网页显示，绝对多数的问题属于申冤告状）。在一个多小时内，不仅是总理本人，网络后台的工作人员也是无法归纳这么多问题的。虽然，报道显示，工作人员会整理出一些问题供总理选择，不过，应该相信总理要通过这个形式传达什么，那是他早有准备的。

　　网络释放的问题、温总理的回答以及权威媒体的报道，构成了一幅令人兴奋的景象。首先是网民提问。在网络“互动”结束后的当天傍晚6点多，页面呈现的是5万多条，深夜也才10万多一点，最后挂在网上的才是前面提到的20多万的数字。这说明这些问题均被认为是可以放行的。然而，其中许多问题比起目前各大流行网络的草根博客上“放不稳”的博文，要显得更加尖锐和“敏感”。它们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直接批评政府包括中央政府的政策的，直接检举地方政治腐败、官员渎职和司法冤案的；二是涉及国家政治路线和基本国策的。例如，一位叫“234”的网民问道：“温总理您好！1、什么时候给我们真正的民主权利？2、政府官员的财产何时公布？3、政府什么时候才真正接受人民的监督？4、社会的种种不公平政府打算怎么解决？”

　　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可以认为，能放出来的就意味着是准备面对和能够承受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温总理基本正面回答了这些问题。在新华社的报道里，温家宝表示了政府就是“要公开透明，接受群众监督”，而监督的方式就是“民主”，“只有民主才不会人亡政息”。温家宝还引用了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取得政权之初和黄炎培谈到政权兴亡的“周期律”，而突破这个周期律的道路就是民主。作为中国的总理，直接面对以网民的模糊身份出现的民众而不是在党内讲话，做出这样明确的关于民主政治表述，不能不引起世人的注意。

　　同时，对于各项国计民生的重大而麻烦的问题，温总理的直言超过了任何其他时候。三公消费（公款吃喝，公车私用，公费出国）管得住不？回答是“应该管得住，必须管得住”；房价太高了，网民的问题是带着怨怒的。总理说，“本届政府有决心在任期内把房地产管好”；社会财富如何分配？“要公平和正义，体现政府的良知”；还有关于医患矛盾，食物安全，新一代产业工人……一时之间，中国媒体上的“先锋”时政言论，出自最高政务官或者叫事务官之口。

　　在此之前两个星期的“新春团拜会”上，温总理的简短致辞出人意料地说到“要让人民生活更加幸福、更有尊严”。这也许是中国官员第一次在如此这般的场合使用“尊严”一词。须知，一般认为，尊严乃是高于人权和自由的人格概念，一个靠救济生活的公民甚至乞丐可以享有自由和民主，但却未必生活得有尊严。当一个政治人物对人民作出这样的许诺，这是意味深长的。

　　无论总理是否特意给两会构筑话语平台，公众也有理由期待客观上发挥这样的效果。在此，我要提到1月26日上午，温总理在国务院听取有关代表对《政府工作报道（征求意见稿）》的意见时，曾“深有感触”地说，“大学必须有自主办学权。”一个月后，即2月28日公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公开征求意见稿，就写有“推进政校分开管办分离”，“逐步取消实际存在的行政级别和行政化管理模式”的内容。

　　而关于两会代表委员们的建言议政，以往的经验是，不免围绕着原本应该在最基层的政治层面解决的，或者一些不成问题的问题来讨论。这是一个国家严重缺乏政治生气的表现。那么，今年的两会是否可以期待在温总理一再“提示”的“自由民主”、“公开透明”和“公平正义”的基点之上，提出和辩论国家所面临的更重要和更紧迫的问题呢？会议的决议是否能够代表这个民族可以达到的智慧，尤其是将通过非常重要的《选举法》，能否让它成为一部对未来的民主制度建设发挥积极作用的良好法律呢？（何三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