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杀手”成瑞龙忏悔：不要尝试犯罪

　　“冷血杀手”的忏悔

　　“做人什么都可以尝试，就是不要尝试犯罪”

　　《环球人物》杂志特约记者 唐梦

　　“哐当、哐当……”的镣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2010年2月8日下午，记者在广东省佛山市禅城区看守所审讯室内等待了10多分钟，法警告诉我们：“成瑞龙被押来了。”

　　“下午的日子好打发了，有这么多人陪我聊天。”这是成瑞龙进入审讯室说的第一句话。

　　成瑞龙身高1.72米，除了上身穿一件蓝色的看守所专制马甲外，全身上下一套黑色休闲服，脚上一双黑布鞋，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一个月前，1月7日，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审理成瑞龙案时，记者第一次见到他，那天他也穿着一身休闲服，脚上穿着白色安踏运动鞋。他一进入法庭，旁听席上就一片哗然：“这就是成瑞龙吗？不像啊，这么年轻的靓仔！”如果他行走在大街上，人们肯定不会想到他就是被媒体称为“杀人狂魔”、“冷血杀手”的公安部A级通缉犯。

　　记者第三次见到成瑞龙，是在2月21日大年初八，法院一审宣判他死刑的当天。成瑞龙与前两次打扮一样时髦，而且一进法庭就很礼貌地拜年：“审判长新年好！律师新年好！”审判长宣读判决书，法院以故意杀人罪、抢劫罪、强奸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成瑞龙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整个过程成瑞龙一直笑着，对判决结果信服，未决定是否上诉。

　　成瑞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外表与行为的巨大反差，让人匪夷所思。

　　身负13条人命

　　今年37岁的成瑞龙是广东省连州市人，只有初中文化，13年前去佛山市闯荡江湖，开始伙同兰启荣（已判刑）、成胜（已判刑）、成海芳（因抗拒抓捕被击毙）密谋作案。1995年夏，他伙同3人，跟踪佛山做冷冻生意的老板李华，将其老婆、小孩控制住，之后向李华敲诈勒索了20万。案发后1小时，成瑞龙的一名同伙被抓，另一名同伙因拒捕被当场击毙。成瑞龙逃往广西，随后又在广西、重庆、江西等地疯狂作案。

　　“逃到广西后，我与同伙兰启荣商量要弄一把枪。”成瑞龙在广西北海打死了一名警察，抢了一把枪和6发子弹。据他供认，1996年6月到2001年8月，他抢劫、杀人作案8起，杀害无辜群众6名、警察4名，致伤两人。2001年，公安部向全国发布A级通缉令，通缉成瑞龙。2005年，成瑞龙实施抢劫被抓获，被判刑7年，当时他化名“周全”，其他犯罪事实未暴露。而后，他一直在江西省一所监狱服刑。

　　成瑞龙曾经很自负，“以前我相信他们很难抓到我，只要没人提供线索，就永远不可能（破案）。但是现在的科技比较尖端，很容易将你识别出来。我就是在跟科学的进步赌命”。

　　2009年5月，南昌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通过网上信息系统查询，认定正在江西一所监狱服刑的“周全”与公安部A级通缉犯成瑞龙为同一人。民警称，“开始，成瑞龙一言不发”，经过6个小时的突审，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几天后，如实供述了作案的全过程——成瑞龙共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强奸罪犯罪10起，身负13条人命。

　　家人一直担惊受怕

　　过去13年，“成瑞龙”这个名字，重重地压在成瑞龙家乡亲人的心上。

　　记者在成瑞龙案一审开庭当天，见到成瑞龙的父亲、哥哥等其他亲朋好友五六人，但当记者想和他们进一步接触时，他们都避而不答，或远离记者。随后，在成瑞龙的家乡——广东省连州市大路边镇浦东管理区旱冲村，记者又对成瑞龙的亲人、同学、老师进行了采访。

　　旱冲村是粤北一个革命老区，村里祠堂上高悬着一块“解放战争•游击根据地村”的牌子。村中有500多人，经济落后，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了。

　　成瑞龙的家是一栋两层的红砖房，显得十分破旧。 “他家砖瓦房是上个世纪80年代末建的，以前是村里最好的房子。”成瑞龙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校友说，“他父亲当年是村长，经济头脑活，在我们这个小山村里经常做些小生意，很会赚钱，如果他儿子不出这么大的事情，他家的生活不会这样的。”

　　在村民们的记忆中，“成瑞龙性格特别暴躁，遇事靠打架来解决问题，而且不好好读书，在去佛山之前就有过小偷小摸的行为。”成瑞龙的亲戚们说，在成瑞龙犯下大案后，家里其他人的人生轨迹也都发生了变化，家人成天担惊受怕。成瑞龙的大哥在佛山从事废品回收，当他听说弟弟落网时，涌上心头的感觉是“终于解放了，不会再有人被害了”。而父亲更是对外一直宣称和儿子断绝关系，永远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儿子。

　　看到孩子照片会想哭

　　如今，成瑞龙已不再被允许接受采访。2月8日下午，记者和他一个多小时的对话，显得尤为珍贵。他有问必答，从中能感受到他的懊悔。

　　记者：听说你看到你小孩的照片时眼睛都红了，那时候心里想什么？

　　成瑞龙：第一次看到小孩的照片，听到家里人的任何消息，都会想哭！

　　记者：你在作案、下手时怎么想的？那母女俩（1997年，湖南株洲，一家三口惨遭灭门）你为什么下手杀了她们？

　　成瑞龙：你要懂得这一点，什么是后患无穷，还有危险重重。本来我们只想偷她的东西，但她突然醒来就叫，我用手捂她的嘴，被她咬住了，后来两个人一起才把手指头拉出来，拉掉一层皮。所以我也气愤了。如果是第一单，或许不可能这么做，因为自己没有命案，也不会下手。但那时已经背负几条人命了。

　　记者：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或联系过吗？

　　成瑞龙：如果我当初想办法跟家里人联系，也许你们采访我就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记者：最近在哪里见到你哥你父亲？

　　成瑞龙：在法庭上（指在佛山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时）。

　　记者：看到他们有什么想法？

　　成瑞龙：唉，反正……说不出话来。

　　记者：假如你被判死刑，最想做什么？

　　成瑞龙：最想见小孩和他母亲，主要想说说自己的想法。但这不能强求。

　　记者：最想对孩子说什么？

　　成瑞龙：对于我来说我让亲朋伤心，受了十几年的苦，很不应该。做人什么都可以尝试，就是不要尝试犯罪，自己会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成瑞龙的妻子杨某曾表示，不管大家相信与否，她和成瑞龙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儿子是他的，她不否认。她说：“儿子并不认得成瑞龙，也从没见过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和他们母子联系过，没有寄过一点钱。”成瑞龙的儿子已上初三，杨某说，她不会主动让儿子了解“那个人”，不希望儿子受到影响，只想孩子能够安安静静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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