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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动的高原:一位玉树灾民的震后寻亲之路

来源:中国网
2010年04月18日14:18

  中国网讯 在这次地震中,玉树州民族师范学校的女生宿舍楼粉碎性倒塌,三层变成了一层。更尼,囊谦县人民法院副院长,他的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在这所玉树州最大的职业学校上学。

  震后第一天:更尼两个女儿没有一点音信,那一夜他彻夜未眠

  知道玉树发生7.1级地震后,更尼的第一个反应是——女儿。他给大女儿仁青央宗打电话,不通。给小女儿公吉卓玛打电话,不通。不断地打,依旧没有任何音信。玉树州法院的人通过卫星电话联系到囊谦县法院,告诉副院长更尼地震很严重,许多房子倒塌了,请求他们支援。

  更尼的大女儿仁青央宗今年19岁,是玉树州职业技术学校的自考大专生。(注:玉树州职业技术学校是由原玉树州民族师范学校,电大和卫校合并而成。三所学校的女生都住在原民师的宿舍楼。)如果没有地震,这个月的17、18号是她参加最后两门课考试的日子,顺利通过后,她将在这学期取得大专毕业证。

  小女儿公吉卓玛今年16岁,排行老三,去年刚考到职业技术学校的高中部,上高一。

  买了一些矿泉水后,更尼和几位同事就开车向玉树州赶。175公里路,他们走了三个小时。更尼已经记不清具体是几点钟到玉树,只记得他们来时,除了附近的消防队和警察,还没有任何救援队。进玉树后,更尼先去了最近的一个亲戚家。地震把土木结构的房子全部震垮了,火炉里的火将木头点燃,着起了大火。一支消防队救援一会后,告诉更尼和他们的亲戚,火太大,这里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他们要放弃灭火救援,去另外的地方。更尼和亲戚不想放弃,便用盆端水泼,但水倒在泥土块上马上发出吱吱的声音,没有任何作用。

  灭火无望后,更尼赶到了两个女儿上学的地方,玉树州职业技术学校。现场的景象让更尼慌神,女生宿舍楼的一半由三层变成一层,水房、校门、围墙全塌了,老师办公楼粉碎性倒,一些老师、学生和家长正在徒手挖掘女生宿舍楼……四处呼喊女儿们,他一个都没有找到。当听说女生宿舍楼下压了很多孩子后,他也加入徒手挖掘中。

  据学校陈光明副校长说,地震当天上午,老师和学生在女生楼下救出9个人,青海一消防队下午到后,又救出5个孩子。天色渐黑,气温也越来越冷,更尼还没有两个女儿的一点音信。这一夜,他彻夜未眠。

  地震第二天:找到了小女儿 大女儿不知所踪

  那一夜更尼又没合眼早晨九点多,公吉卓玛终于打通了父亲更尼的电话。她告诉父亲,自己在一个同学的表姐家,没有受伤,但姐姐仁青央宗找不到了。 “姐姐找不到了……”公吉卓玛一看见父亲,便哭了起来。她怀里抱着一个蓝色的毛绒兔子,只穿了两件衣服,在早晨的冷风中微微发抖。直到见到小女儿,更尼才弄清楚地震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吉卓玛告诉父亲,当时大家正打了早饭在宿舍吃,地震来后所有的人都向楼梯口跑,但万万没有想到,正是楼梯口所在的那侧,几秒种后粉碎性倒塌,三层变成了一层。公吉卓玛因为住在三楼,且正好在没有倒塌的这半边,所以幸存下来。而姐姐仁青央宗住在倒塌这边的一楼,“同学说她见到我姐姐了,她朝着楼梯口那边跑,那里压的人最多。”

  公吉卓玛和所有在场的同学一遍遍地为救援队、家长和媒体指着楼梯口的位置。平常身为法官的更尼沉稳,耐心。但这一天,他急了。现场除了一辆推土机,再没有任何机械设备。前后来了几支救援队,要么拿生命探测器四处找找,要么让搜救犬到处闻闻。虽然曾有两次传出废墟中有生命迹象,但因为救援难度大,设备缺乏,救援速度特别缓慢。

  今年3月,仁青央宗收到了西安司法警务学校成人本科的录取通知书,还没从玉树职业学校自考大专班毕业的她,先去了西安上学。4月13日仁青央宗从西安回到玉树,开始准备17、18日最后两门自考课程。 “她要是先回家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从过完年,大女儿去西安上学后,更尼就再也没见到女儿。原本仁青央宗告诉他考完试后,一定要回家看看。

  13日中午,公吉卓玛见到了姐姐,一起到玉树的亲戚家吃饭。仁青央宗给她买了一件衬衫,给一位朋友买了件T恤。“她把头发剪短了,穿着和我一起买的黑色马甲。”公吉卓玛说姐姐和她长得非常像,而且衣服都几乎一样,所以经常被人错认为双胞胎,“她头发特别直,以前很长,就因为上警官学校,剪短了。” 看着女生楼的废墟,更尼的眉头拧成了一根麻花。每当传出探到了生命迹象,年近五旬的更尼都飞快地跑上废墟,靠近发现地点。而实际上,除了救援队的背影和一堆水泥碎块,他什么都看不到。下午4点多,挖掘机在清理废墟时挖出一具残缺的尸体。虽然不是姐姐,但公吉卓玛放声大哭,她非常害怕姐姐也会变成这样。

  这一天,救援队在这片废墟上一共挖出四具尸体。虽然曾似乎探测到生命迹象,但没有一个活着的。这天夜里,更尼和囊谦县法院的同事们在玉树跑马场的灾民安置点维持秩序,搭建帐篷。整整一夜,他又没有合眼。公吉卓玛没有去学校安排的学生帐篷,而是和一些亲戚露宿在学校的草坪上,她想和家人在一起,更想早一点找到姐姐。(通讯员 徐春柳 记者 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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