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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现实版“超生游击队”家庭 总想要再生一个

来源:三晋都市报
2010年05月31日09:43
王素霞插图

  “超生游击队”父母累孩子苦

  从没枕过枕头、最想吃顿米饭……

  多年前,春晚小品《超生游击队》将一个再苦也要生下去的超生群体鲜活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时至今日,仍有为数不少的“超生游击队”活跃在各个城市的角落。跟随父母“南征北战”的孩子们,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

  5月20日,接到一个来自“雷锋队”志愿者的求助电话后,记者在省城教场巷社区,目睹了在一个现实版“超生游击队”家庭中,三个孩子令人担忧的生存状态和心理状况。

  两支队伍的“美丽邂逅”

  5月中旬,省城教场巷以自费打广告征集好事出名的“雷锋队”队长蒋爱宝,被一件找上门来的好事,结结实实难住了。

  蒋爱宝也说不清,这个衣衫褴褛的6口之家,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眼皮下的社区安营扎寨的。这一天,蒋爱宝路遇社区收废品的河南人老王。听说蒋爱宝热心扶困助残,老王吞吞吐吐地推荐起自己8岁的儿子星星(化名)。蒋爱宝这才知道,那个整天趿双破棉拖在胡同里闲逛的孩子,竟是一名儿童癫痫病患者。

  老王是河南周口人,多年前携妻女来到省城。说是打工,但事实上,他们来这里后最大的收获,是隔年一个个接连出生的老二、老三和老四。

  蒋爱宝随后和任“雷锋队”顾问的省人大代表武利军去了一趟老王的“家”。这是一家破产企业留下的闲置公房。一年多前,老王一家从省城大东关迁移来后,就在这里安家落户了。这个容纳了大小五口人日常生活全部内容的狭小空间,以它无与伦比的拥挤与脏乱,让两位来访者一见之下,吃惊不小。收养过孤寡老人、资助过农村孤儿的武利军说,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庭。而蒋爱宝在此后所有的介绍中,一律称这个地方为“小黑屋”。

  蒋爱宝本人,在该社区物业公司从事保洁工作,业余做好事,他最可投入的资源是时间、精力,和一帮来自各行各业的志愿者。

  看到老王8岁的儿子星星俨然一个“野孩子”,周末的“解困会”上,蒋爱宝将情况通报给从事幼教工作的志愿者严老师,希望她能想办法,解决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严老师痛快地答应了。老王的女人李金兰(化名)常在社区办公楼附近收废品,当天下午,蒋爱宝便叫李金兰把星星带来,由严老师尝试进行辅导。

  无处下手的尴尬救助

  随后的接触中,蒋爱宝和“雷锋队”的志愿者们发现,这个超生家庭存在的问题,远比他们想象中严重得多。

  为了给从未接受过正规教育的星星买齐一套教材,严老师骑车跑遍省城各大书城,又自费购买了写字板等。但上过几次课后,严老师发现,由于疾病和长期家庭教育缺失,这个8岁的孩子,根本无法安静下来。每次上课,虽然其母都坚持守在旁边,仍然收效甚微。第三次上课,地点改在了老王家。严老师进门后,星星突然冒出一句“老师你坐”,令在场众人惊喜万分。但说罢这句话后,他便转身出门不见了踪影。

  几天后,在介休工作的武利军回省城家中时,再次来到老王家,这一次,他带了一些衣服,还给王家正读小学的老二、老三买了文具。此次前来,他还有深入了解老王家的情况,发动更多人帮助的意思。他没想到,和老王夫妇谈话间,排行老三的女孩玲玲(化名)突然对他下了“逐客令”。特殊家庭给了这个10岁女孩怎样的心理压力,外人无从得知。玲玲的突然发难,让武利军十分意外。她说:“你是不是记者,想报道我们家?我家不需要别人帮助。”“你们快点说,我还要去同学家查资料!”几分钟后,玲玲坐上老王收废品的三轮车出门,前往大东关的同学家。李金兰不好意思地解释,家里没有电脑,每次老师布置查资料,都是这样解决。孩子在同学家借用电脑,老王就等在楼下。

  带领“雷锋队”做好事多年,遇到过各种尴尬,这一次,蒋爱宝也感觉有些无处下手了。为了进一步帮助老王一家,他又找到了社区。社区主任告诉他,正因为老王常帮大家干点体力活儿,多多少少也像个“活雷锋”,所以社区才对他家网开一面,不仅提供了住房,还对老王的女人临街设点收废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外,社区也曾给老王的孩子们送过文具。这样的说法,让蒋爱宝多少有些欣慰。临出门,他退而求其次地叮嘱:“千万管住,别让他们再生第五胎……”

  超生家庭的生存发展

  接到武利军的电话后,记者来到教场巷社区。蒋、武二人很快通知了老王的女人李金兰。一个40来岁的女人身穿明显不合时令的黑“皮衣”匆匆赶来。前往老王家的路上,蒋爱宝介绍,老王家老大、老三是女孩,老二、老四是男孩。17岁的大女儿两年前随人南下打工,现在家中两男一女,全部属于超生。

  快到家时,李金兰突然加快了脚步,紧走几步又觉不妥,小声解释说:老四还没穿衣服……

  进门后,一行人尚未适应屋内的光线,李金兰已然飞快转身出门——孩子不见了!

  几分钟后,李金兰在她平日收废品的地方,找到了正抡着铁锹玩沙子的星星。早晨的天气尚有凉意,星星上穿二股筋,下穿一条花花绿绿的女裤,脚上则是一双破旧的大棉拖。李金兰上前拽住孩子,脱下自己的皮衣要给他披上。星星一声不吭扭身反抗,李金兰又从路边一张废弃的破沙发后拽出一件皱巴巴的男衬衣,抖抖灰尘,套在孩子身上。身后居民楼的铁栅栏内,几个老年人专注地看着这对母子,不住摇头叹气……

  之后的周末,记者再次来到老王家。进门后眼前顿时一片灰暗。定睛看去,屋内拥挤凌乱,如同一个尚未分类的小型垃圾站。两张堆满杂物的床铺隐身其中依稀可辨。一张是用木板搭成,另外一张则是个乌渍斑斑完全裸露的旧床垫。床垫上没有床单和枕头,一件军大衣卷成一团摆在床头。女主人说,那是老王的“枕头”。孩子们则连这样的“枕头”都没有。

  两张小床如何安顿一家五口?李金兰有些难为情地介绍,老王和12岁的老二睡床垫,她和10岁的老三、8岁的老四睡木板。她说,两张“床”宽度都不富余,晚上临睡前,三个孩子为争夺栖身之地发生战争是常有的事情。就在前几天,老三玲玲半夜被挤醒后悄悄转移,挤在了老王身边。老二一觉醒来发现地盘严重缩水,又动用武力将妹妹赶走。大女儿曾经回来过,老王临时为她支起的小床让老四羡慕不已,争抢中老大的手被抓破,伤心地再次离开。

  记者进门时,10岁的玲玲正在写作业。没有桌椅板凳,作业本就摊在杂物包围着的床上,人也只能半跪半趴在床边。见有人来,她将头完全转过去,只以后脑勺示人。几分钟后,又害羞似地将书本扣在了脸上,静听记者与其母谈话。一段时间过后,她从书本后露出圆乎乎的小脸,主动参与进来。解除戒心后的玲玲十分健谈。在她记忆里,最好吃的东西是大米。她说,自己下过一次馆子的,是在哥哥12岁生日那天。“馆子”就在胡同口,那次美食经历,玲玲至今记忆犹新,她说:“炒米饭太好吃了!”

  听孩子这样说,李金兰拎出一只塑料袋来。袋子里一边是米饭一边是面条,最上面还有两只水饺。她说,这是小区里一位好心的阿姨送给孩子们的。

  李金兰说,玲玲从小爱面子,四五岁时就告诉别人,自己是平遥人,爸爸是开出租的。那时她家住在大东关,在玲玲印象中,邻居中开出租的平遥人都是很有钱的。李金兰还解释,玲玲不愿记者来家采访,是怕上电视后被同学们看到。玲玲不反对这个说法,她说:“我们班同学家里都有电视机,他们每天都看电视。”

  说话间,老二龙龙从外面跑回来。个头瘦小的他穿一身严严实实的旧运动服,挤在妹妹身边拘谨地坐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再次出去。李金兰说,孩子们都不愿在家里呆,有机会便都会跑出去。

  采访中,李金兰不止一次提到,之所以多生孩子,是因为在老家人的观念中,多养孩子将来老了能多享福。

  但是眼下,她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她翻出一只塑料袋,隔着袋子指给记者看:这个,一小瓶30片,100多块钱,只够吃10天;这个,一盒也是100多块钱……为了给星星治病,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多赚少花。老王每天凌晨5时30分出门清扫马路,扫完回家打发老二、老三起床上学后,再出去找活儿干。家里的开销能省则省,无论她和老王,还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都没吃过早饭。惟一让李金兰欣慰的是,每次收废品带回作文书来,孩子们总是抢着看。她说,前不久,玲玲的作文在学校的评选中获了奖,“六一”节时,学校将请家长出席活动。玲玲嘱咐她,去时要穿好点,头顶的白发也要染一下。

  帮与不帮的两难命题

  采访中,记者与蒋爱宝及“雷锋队”的志愿者有过多次交流。武利军说,之所以帮助这个家庭,是因为他认为,超生是父母的过失,不该由孩子们来承担。当过多年运动员的他,正在尝试通过个人关系,送玲玲进省城一家体校读书,由他本人每天负担孩子一餐费用。

  严老师表示,她已为星星联系好了一家幼儿园,今年秋天便可入园。园方不收星星的学杂费,王家只交餐费并保证每天接送即可。如果能用一年时间完成星星的学前基础教育和行为习惯纠正,明年他或许还可以上小学。另外,严老师还为老王的大女儿联系了石家庄的一所学校,希望她在那里学到一技之长,就业后便可以减轻一些家庭负担。

  电话中,严老师如此表达了她的矛盾心理:超生家庭挤占了社会资源,给社会造成了额外负担,本来不应该同情,但是如果放任不管,未来或许又会酿成新的社会问题。同时,超生家庭的孩子也是生命,不帮于心不忍。但是大力帮助老王一家的同时,她又存在这样的担心:好心人的帮助,会不会成为对这个人群的负面暗示——超生没关系,城市里自然有人会管?

  如果可以用“无辜”来形容这些“衔着罚款单出生”的生命群体,那么我们的社会,又应该如何面对他们的艰难生存?(本报记者 翟少颖)  

(责任编辑:new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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