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化战场：古老兵棋何以成为“常青树”

　　编者按 兵棋，一种古老的欧洲宫廷游戏，历经200年时空斗转，由最初的贵族们茶余饭后的助兴娱乐活动，一步步演化为军事训练和推演战争的重要工具，在刀光剑影的烽火洗礼中，完成了其浴火重生的特殊旅程，如今又走上了信息化战争的舞台。棋局与战局之间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关联？战争研究方法中，古老与现代之间究竟暗藏着怎样的玄机？该如何去传承？本文从一个侧面为您揭开了兵棋的神秘面纱，也为人们了解古老兵棋在今天的作为开启了一扇窗。

　　本文提要：战争是智慧的较量，兵棋推演也是智慧的较量。战局如棋局，棋局脱胎于战局。兵棋有规则，规则之内的智慧与谋略没有界限，战略战术在现代计算机和运筹学技术的辅助下，具有跨越时空、纵横捭阖的无限演绎空间。战争不止，棋局不停，演绎无限，这就是兵棋的魅力所在。

　　1991年1月17日，美国主导的海湾战争拉开了信息化战争的序幕，短短的100小时，定格了波斯湾的胜负。而在序幕拉开前的五角大楼内，一场没有硝烟的兵棋推演预测了战争将在100小时内结束，推演结论与实战结局惊人相似。

　　时间拉回到2009年10月26日，《华盛顿邮报》披露，五角大楼再次秘密组织了一次以信息化作战为背景的兵棋推演，为新成立的奥巴马政府检验向阿富汗增兵计划的两种方案。内容之一是评估全面打击叛乱并建立一个稳定的、能够控制大部分领土的阿富汗政府，需向阿富汗增兵4.4万人的可能结果；另一项内容是评估为实施反恐行动增加1.5万士兵的可能后果。推演结果最终使白宫批准了向阿富汗增兵3万的计划。两次军事行动，两次兵棋推演，展示了兵棋在信息化战场上的强大生命力。人们不仅要问：200年前的兵棋何以成为信息化战场的“常青树”？

　　兵棋是数学与谋略的融合

　　兵棋是由普鲁士宫廷战争顾问冯·莱斯维茨于1811年首先发明的。200多年来，世界一些国家军队使用和发展兵棋的历史证明，兵棋是战争实践的升华，是通过广大富有战争经验的军人的理解和掌握，并不断吸纳他们的认知的智慧结晶。特别在与现代运筹学高度融合后，用兵棋研究战争、指导战争已经深深扎根于西方国家军队中，并演化出一幕幕用兵必下棋，非棋不用兵，兵与棋形影不离，二者融为一体的历史活剧。1939年12月，德军总参谋部对突破马其诺防线的计划，用兵棋做了细致的推演并付诸战场，最终取得了胜利。1983年，美军在格林纳达实施的“紧急暴怒”行动及1989年在巴拿马实施的“正义事业”行动，都是先棋后兵的范例。

　　兵棋何以有着如此神奇的能力，是因为兵棋中包含着严密的数学语言。马克思说过：“理论只有在能够使用数学语言加以描述时，它才真正上升为科学。”战争理论乃至整个军事科学都可以使用数学方法加以量化并实施裁决。兵棋中看似简单的“回合”与“六角格”、“棋子”与“骰子”、“布局”与“走格”，于动静、进退、攻守变化之中，不仅体现着数学定理和定律，而且还蕴藏着偶然与必然、一般与特殊、局部与整体、对立与统一等哲学思想和辩证方法。

　　兵棋推演的过程，就是运用谋略的过程。兵棋推演是对弈双方相互之间的博弈，如同战争对抗。棋盘就是战场，棋子就是将士；战争是拼杀流血的现实疆场，兵棋是双方斗智斗勇的虚拟战场。战争到来，地动山摇，耗费巨大；兵棋推演，坐观风云，波澜不惊；战争中，敌我双方各显神通，调兵遣将，你死我活；兵棋推演时，布局谋势，志在千里，胜负尽在掌握之中。在瞬息万变的信息化战场上，智慧是战争制胜的关键因素。兵棋推演正是指挥员通过运用从经验、训练、研究和创造性思维中获得的判断和直觉，洞察战场情况，及时做出合理决定的过程。

　　兵棋是技术革命的“物化”

　　现代兵棋推演，可充分体现电磁频谱的巨大效能。信息化战场电磁频谱几乎渗透到所有武器装备之中，雷达、通信、侦察、监视、导航、制导、敌我识别无一不受电磁频谱的影响。看不见的电磁频谱，形成的不对称电磁空间，改变了战场态势和力量对比，影响了摆兵布阵，制约了战略、战役、战术行动。善于应用、控制电磁频谱，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现代兵棋推演中，电磁领域侦察与反侦察、干扰与反干扰、制导与反制导、摧毁与反摧毁等描述和规定，已全方位渗透融合到了兵棋规则和兵棋裁决之中。兵棋中，电磁频谱的强弱差就是侦察与干扰的效能差，差值决定了战场的单向透明；管控电磁频谱的能力大小，就是制导与反制导、摧毁与反摧毁的能力差，强者精准，弱者迷茫。

　　现代兵棋推演的过程，可充分体现网络战的特点。现代战场各类作战行动深刻依赖于网络信息的支撑。兵棋中，指挥员实施越级指挥，甚至指挥到单个武器平台，展现了战争中只有依靠网络才能实现的扁平化指挥体制；指挥员近实时获取侦察情报，驱散战争迷雾，并及时做出行动决策，展现了战争中以数据链为主要手段的网络信息传递的快捷高效；指挥员依据兵棋规则发动“黑客”攻击，致瘫敌网络信息系统，展现了现代网络的“脆弱面”和“风险性”。战争中有网络，棋局中也有网络。略观兵棋，法于用兵；棋子纷乱，网格定界；两敌相当，拙者无功，网乱先亡。

　　兵棋让综合实力聚合起来

　　兵棋推演还可展示心理空间影响的过程。精神要素是战争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这一点，在信息化战场体现得尤为明显。心理空间强调发挥人对信息化战争的能动作用。武器平台不过是战斗力的刀柄，精神士气才是战斗力真正的锋刃。兵棋中，以拟人的手法加入“士气”因素，使兵棋棋子有了鲜活的生命力，并建立了心理对应“士气”的数学模型关系。无论是进攻作战，还是防御作战，都要受到“士气”的影响。一个单位可能因“士气”高涨而战斗力倍增，也可能因“士气”下降而丧失行动能力，甚至崩溃歼灭。伊拉克战争中，伊军就是在美军强大的军事震慑和心理攻势面前，整个军队“瞬间”崩溃。在兵棋推演时，通过“士气”看到的是无形无象的心理空间对棋局的影响，但是感受到的是整个信息化战场的心理空间在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

　　兵棋推演还可充分体现整体战思想。全球化时代的战争不是单一军事上的胜利，而是政治、经济、文化、外交整体协调一致行动的胜利。兵棋恰恰能够将国家的政治力、经济力、文化力、外交力，以及战场上多元参战力量，多维战场空间，多种作战样式，以完整的形态形象直观地呈现在各级指挥员面前，从而帮助指挥员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决策。将战争与政治、战争与经济、战争与文化、战争与外交及战场上的指挥与控制、情报与协同、机动与火力、防护与保障等一系列行动整体一致地表现出来。

　　兵棋是研究现代战争的重要方法，是和平时期不经过流血获得战争经验的有效途径之一。正因如此，西方一些国家一直严格封锁军用级别的兵棋技术。我们需从我国、我军实际出发，探索出适合自己特点的兵棋发展途径，实现我军战争研究方法和训练方法的创新与转变。通过兵棋推演，论证和制定出国家和军队发展的长远战略规划，演绎中华民族“动制胜、静保德、勇有功、仁无敌”的战争文化和智慧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