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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台北特约撰稿人 萧师言本报驻日本、德国记者 孙秀萍 青木汪析 柳直 张伊珠
两岸60年最重要协议
被普遍评论为“大陆与台湾1949年以来最重要的协议”———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昨天在重庆正式签署，英国《金融时报》说，这个协议使得100多公里宽的台湾海峡“变窄了”。ECFA只是两岸经济合作的第一步，许多西方媒体及岛内舆论拿当前的减税部分内容比较，认为台湾得到的好处是大陆的几倍，但这项协议使台海冲突的引信几乎被拆除，从这个意义上讲协议没有“失败者”，大陆和台湾、东亚和世界都将受惠于这种和平。岛内有评论说，签署ECFA的意义同1954年和美国签署美台共同防御条约一样重要，将影响台湾的未来方向，有人欢呼它将让台湾经济迎来“黄金十年”，也有人担心因此过分依赖大陆。马英九上台以来推动两岸和解政策，并且得到了大陆的积极回应，正是普通民众对两岸和平的支持，绿营26日发动的数万人游行也没有能影响ECFA的签署。“后ECFA时代”两岸怎么走？经济协议之后两岸有无可能签署政治、军事协议？岛内的《联合报》说，回顾过去60多年发现，“两岸这条路，隐约中自有方向”。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桥头了”
马英九2008年上台以来两岸关系缓和使喜欢冲突新闻的国际舆论也逐渐远离台海，但29日两岸签署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的事件是个例外。法新社评论说，这个雄心勃勃的贸易协议标志着大陆和台湾这对宿敌走向和解的最大胆步伐。韩国《今日亚洲》认为，“中国大陆与台湾在分裂60年后，实现了事实上的经济统一”。路透社从更大视角评论称，ECFA的签署无疑有助于打造一个包括中国大陆、台湾、香港和澳门等在内的大中华经济发展圈。
大陆海协会会长陈云林和台湾海基会董事长江丙坤是在重庆签署协议的，美联社说，这是一个令人想起历史的地方，二战后共产党领导人毛泽东和国民党总裁蒋介石在重庆谈判停战，但没取得成果，双方接着重启内战，最终蒋政府从大陆逃到台湾。路透社说，“根据协议，将对约800种产品大幅削减关税及放宽金融领域规定。它们的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大大有利于台湾，经济上强大的中国借此抛出甜头，促台北趋向政治统一”。
日本《产经新闻》认为，两岸的经济一体化取得进展，俄罗斯《独立报》则称，“中国大陆正将台湾纳入自己的轨道”。“贸易协议使台湾海峡变窄”，英国《金融时报》则如此评论ECFA的签署。文章说，中国有句俗语，“船到桥头自然直”，意思是说，到了关键性时刻，问题自然会得到解决。这非常适合用来描述台湾“总统”马英九跟中国大陆签署贸易协议的近两年的努力。该协定将使这两个昔日对手之间的经贸关系实现正常化。随着周二签署ECFA，“桥头”时刻到来了。过去几个月来自政治反对派激烈反对，但似乎马英九的船一帆风顺地过了桥。大陆答应削减台湾539种商品和服务的进口关税，价值138.4亿美元，而台湾方面的削减仅30亿美元。文章称，“说到更紧密的台海经贸关系，似乎船已经启航”。路透社则提醒，随着双方进入远比目前更为棘手的谈判阶段，那种乐观可能会开始迅速消失。
新加坡《海峡时报》网站29日说，新加坡政府为ECFA签署欢呼。该国外交部发言人说，签署ECFA有利于增进地区经济一体化和海峡两岸的和平发展。以往每逢两岸重大事件发生，美国和日本的官员和议员常喜欢出来讲话，但在ECFA上，他们基本保持了安静。华盛顿智库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副总裁包道格本月中旬在一次会议上说，美国政府正面看待ＥＣＦＡ，“它是动荡时局中的稳定因素”。但也有美国议员将ECFA称作大陆的“特洛伊木马”，担心美国在台影响力受损。一名日本媒体人士29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日本很快就会和台湾缔结同样协议。韩国《文化日报》说，韩国与台湾产业结构类似，对中国大陆出口产品相似，大陆与台湾签订ECFA，韩国半导体等14类出口产品陷入紧张。
岛内兴奋压倒忧虑
“黄金十年”是这些天岛内热议的一个专门词语，反映的是一些人对签署ECFA后台湾经济的乐观情绪。29日，台湾所有媒体的报道重点都是两岸签订ECFA，许多媒体认为台湾将会有一个经济脱胎换骨的机会，盛赞“两岸经贸新纪元”。《联合晚报》的评论认为，未来两岸想再有任何突破，只有签订和平协议才能相比拟。名嘴孙明礼说，ECFA签订后，可以说两岸四地在经济上已形成一个整体，未来的“中国人世纪”前景无限光明。亲绿的《苹果日报》、《自由时报》等在大量报道民进党的反ECFA言论，但明显气势受到压制。
据“中央社”报道，ECFA签署当天，马英九出席“国军99年下半年陆海空军将官晋任布达暨授阶典礼”。他说，签署ECFA有助于台海和平与繁荣；不过，即使预期和平越来越巩固，仍应居安思危，做好建军备战，落实固若磐石的国防理念。马英九还强调，在财力允许情况下，采购必要的武器装备，用最少的资源发挥最大吓阻战争发生的效果。
马英九的讲话被认为是试图消除岛内一些人的担忧。法新社称，“ECFA可能释放潜伏的巨大贸易商机。但许多台湾人担心它会削弱该岛好不容易得来的实际上的独立”。报道援引台北东吴大学一名专家的话说，“它加剧了一种担忧，即该协议会使台湾进一步靠近大陆”，“随着台北在经济上变得更依赖北京，其政治选项会减少”。民进党6月26日推动的大游行明显利用了岛内的这种情绪。但游行当天亲绿的《苹果日报》进行民的民调显示，51%的民众反对游行，因为他们认为ECFA对台有利。
《联合报》的社论说，这有如地球由西向东自转，民进党却偏想要地球由东向西转。历史将会评论，2010年6月29日在重庆签订的两岸经济合作架构协议，是台湾在1954年12月2日与华盛顿签署美台共同防御条约以来最重要的条约。“美台共同防御条约使台湾以成为美国所领导的反共冷战之前哨为国家生存战略；而ＥＣＦＡ则标志着台湾靠自己的力量，改以经贸及社会互动与大陆进行政治竞合的新纪元”。56年来，世界形势经历了比沧海桑田更巨大的变化。在当前的世界与两岸氛围中，台湾已从曾被美台共同防御条约所定义的角色，转型为由两岸经济合作架构协议所定义的角色。
“台湾的生存取决于和大陆的关系”
“经贸协议告一段落，政治、军事协议还能回避吗？”香港《明报》29日的文章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文章说，它已成了可预见的最大难题。台湾《联合报》29日写道，ECFA只是个基础，但跨出这一步后，或许有停顿点，却恐怕已无折返点。因为双方经济会更密切地连动，大陆经济的兴衰更左右台湾经济的荣枯。蒋经国当初宣布开放老兵返回大陆探亲时，那仅是一个准许探亲的举措，其实却宣告了已经几十年的不接触、不妥协与不谈判的政策正式告终，因为自此之后，不可能再禁止探亲，禁止台湾民众到大陆投资、经商，当然更不可能阻挡接着登场的绵密交往与交流，最后两岸必须戴上白手套协商。文章说，ECFA签了之后，货畅其流、市场开放，陆银、陆商在台湾生根发展，两岸政府官员频密直接碰面商讨问题，政治敏感度下降，核心的两岸政治关系已不得不去碰触，否则无法解决其他层面问题，于是政治谈判登场。以上推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历史的方向像乡间晨雾，似可看见隐约的路伸向前方，却仍旧没入了白雾，非得一步步慢慢前行”。文章说，碰上这样的情境，有时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ECFA将两岸引往政治谈判，迈向和平，已是大概可以琢磨出来的方向。
对两岸在ECFA上跨出的这一大步，美国詹姆斯顿基金会说，2008年的金融危机爆发后，欧洲的复苏呈现停滞的L型，北美是缓慢的U型，亚洲则是迅速的V型。中国大陆2010年的经济增长可望达到11%，这给北京创造了机会。台湾昆山大学教授吴汉用“水到渠成”来评论两岸签的ECFA。他说，一方面是大陆的经济成就已经在世界上极为瞩目，一方面大陆与世界的关系也转趋良好，过去以围堵大陆战略为主的美国现在也与大陆形成战略伙伴关系，台湾本身在经济上更不可能脱离大陆这个世界工厂与世界市场，所以不只是台湾需要ECFA，美国也乐见其成。
台湾《中国邮报》日前的一篇文章写道，“如今，台湾似乎离开了中国就不能存在，台湾岛在经济上日益依赖这个毗邻的大陆。事实上，台湾的存在是由其与中国的关系决定的。每当我们谈论台湾时，我们都把它跟中国相比”。文章说，不容否定，台海关系正朝着一个在可预见的未来台湾重返孤立不可想象的方向迈进。台海关系跟台湾的日常生活紧密相连，它们现在影响到我们观察、思考和谈论的方式。文章说，ECFA可能既是良药又是毒药。ECFA会推动台湾经济。该协定是必要的，因为一个经济苦苦挣扎的台湾，有朝一日会发现面对大陆时在政治上无法抵御。但经济上依赖大陆的繁荣台湾，面对大陆时在政治上同样无法抵御。这样看来，跟大陆统一是不可避免的吗？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真正回答。但台湾的生存显然取决于其与大陆的关系。法新社27日评论说，ECFA协议是一个更普遍现象的具体例子。这个普遍现象是：世界各地日益认识到没有中国的未来是行不通的。报道引述台北一名专家的话说：“生存比主权更重要，如果发生经济危机，没有国家会帮助我们。如果我们能保住经济繁荣，我们就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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