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觉得“度日如年”,一种人觉得“度年如日”。日本有两位名人同时能体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一位是赫赫当权的内阁首相菅直人,一位则是前干事长小泽一郎。他们二位将于9月14日角逐民主党总裁大位。
菅直人胜出,则可续掌首相大权;小泽胜出,则日本政坛将上演三个月之内两度换相的大戏。旁观着民主党的内斗,在野党在嘲讽抨击之余,也不掩欢呼,因为无论谁输谁赢,民主党都将面临分裂局面,日本政坛也将面临大洗牌。连一些小党派都兴奋地认为,将成为政坛“重组之核”。
这决不是一场普通的权力之争,而是民主党内两股势力、两种思想、两种发展路线的一次政治较量。为了这场党内选举,上千名记者不分昼夜,分兵把守关键岗位,一有点什么信息,哪怕是只有十几个字的稿子,也会飞上头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与自民党争夺天下时,由于枪口要一致对外,矛盾被掩盖了起来,但成为执政党之后,诸多矛盾决堤泛滥。
民主党结党之初,就呈“诸子百家”的态势。随着党的发展壮大,党内派别也越来越多。各派的思想、理念、政策和策略及发展的战略观错综复杂。苦苦奋斗多年,始终难修正果。最后还是由鸠山由纪夫出面,请小泽一郎出山。这位驰骋日本政坛数十年的老将精于日本政坛的数字游戏,果然将鹰派角色扮演得有声有色,最终将民主党推上了执政党宝座。
鸠山下台后,菅直人取而代之,成为民主党时代第二位内阁首相。他对“派阀政治”深恶痛绝,所以上台之后,即对小泽这位民主党内最大的派阀大佬敬而远之,有150位议员力量的小泽派竟无一人承恩沐露。
简而言之,虽未大成,但民主党已隐然形成两大势力,一派是拥小泽的保守派势力,一派是以菅直人为代表的革新派联盟。而倡导“友爱”的鸠山派则游离于两者之间。
随着9月14日的临近,“菅·泽之战”也将步入收官阶段。高手过招,不是走一看三,而是要走一步想十步。作为观棋者,我们不妨分析比较一下双方的优劣实力。
小泽一郎是政坛老手,他的优势在于选举经验丰富,对“数字游戏”了然于胸,可以须臾间制敌于无形,且不绝路于己,与党内派中派、党外党中党均修有栈道。不过,他也有软肋:一是摆脱不了的金钱丑闻;二是横遭党内外指责的、老套的政治手法,三是不苟言笑的派阀形象。
而菅直人的优势在于:他是建党元老,也是平民出身,素以政坛革新者姿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气息,有勇气和魄力与以派阀政治为代表的保守僵化的政治体制进行毫不妥协的斗争,公众对此认可度高。他的“死穴”在于:不好结党营私。虽贵为一党先驱,但数十年拼搏下来身边却没有几个玩命死党,并且聪明有余,糊涂不足,为人过于刚强。
虽然达摩克利斯之剑握在34万民主党员手里,但归计为有效票只有400张,略占总票数的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的票均为党内议员持有。小泽先生是政坛老将,他不声不响以“义理”折服了鸠山派,难道还会忽略地方上的那些“御大”(派会的头儿)们吗?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小泽一郎还是菅直人都表示,决战之后,民主党可保团结无虞。但大多数观察家却不同意这样看法。
政治上没有假设,但若一定要说假如小泽一郎赢民主党会怎么样?那么,可以说民主党分裂的概率就会增大一些。当初日本国民之所以选择民主党,就是希望能有所革新,若是小泽当选,则意味着民主党将沿袭自民党时期保守的政治体制。此外,小泽的“金钱门”问题在未来可能将遭遇到在野党的阻击。弄不好革新派也会被卷进是非漩涡。若说小泽赢,全是崩盘消息,那也不尽然。至少不应该怀疑素以“硬汉”著称的小泽在“扭曲国会”中扮演力挽狂澜的角色。
假如菅直人赢,那的确可以说是革新派的一大胜利,也可以说是日本政坛自民党55年体制以来革新派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那么,以菅直人为代表的革新党人不仅可招安部分保守派中持有维新思想的政治势力,并且因为击败小泽,还可能引发保守派解体的危机。所以,大概可以说,如果菅直人赢,他游刃有余地解决民主党团结问题的概率会增大。
(日本问题研究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