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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举行首届无声电影展 放映卓别林等影片(图)

来源:东方网-文汇报
2010年10月25日11:16
卓别林的第一部长片《寻子遇仙记》

  文/迦陵

  10月22日至24日,首届无声电影展在上海影城举行,放映《野玫瑰》、《桃花泣血记》、《神女》、《将军号》《巴格达的窃贼》和《卓别林短片集》。这个秋天,我们去看默片。

  “怎么看都该是有声片进化到默片,现实怎么是倒过来的?”好莱坞的第一代银幕女神玛丽·品克馥在引退后有感而发,她凭着自己从业经验发出的这句牢骚,让后来的许多电影史家和理论家的长篇大论相形见绌。话说得精辟,而现实毕竟扫兴,玛丽·品克馥讲这话时,电影的舞台上已经没有了默片的位置,后来的80多年里,人们仿佛认定了电影就该是“有声”的。从诞生、发展、成熟到粉墨谢场,只存在了不到40年的无声电影,好像时间琥珀里被凝固的生物。

  1888年,法国摄影师路易·勒普莱斯在英国利兹拍摄了短片《利兹桥》,那种后来名为“电影”的移动影像就此算是诞生了。从1890年代初到1920年代末,这些年里生产的底片大多没有附加音轨,当然也没有配音。其实录音技术在当时已经存在,但“移动的影像”本身已经让制造者和观众手足无措,群众顺理成章地忽略了它们“为什么没有声音”。这个显而易见的缺陷也成了显而易见的优点,早期电影因为没有语言的限制,飞快地成为国际现象:在1890年后的10年里传遍世界,北欧、俄国和意大利电影在1910年代就已经创造了最初的辉煌。也许应该庆幸“没有声音”,无声电影成就了一种纯粹的影像之美,强调肢体表现的表演和不依赖语词的叙事,让默片成为一种完全迥异于有声电影的艺术形式,是的,它不是有声电影的前奏,它更抽象、更凝练、也更自由。

  作为一个毫无保留的默片热爱者,我当然不可能奢望它在当下“死去以后从头再来”,它注定是化石了,不能重生,却也不该被尘封。坦白说,这次影展放映的六场电影至多是默片三千弱水里的一瓢。卓别林和范朋克确实是默片时代最有说服力的两张面孔,却远不是全部,《巴格达的窃贼》标记了好莱坞大片的启航和第一个超级英雄的诞生,然而风景更在美国外。在1918年一战结束以前、好莱坞尚且未得大举入侵欧洲市场,北欧和俄国电影正在它们各自最初的鼎盛期,同时期的意大利人已经拍出了至今还让好莱坞亦步亦趋的史诗片;其后,1920年代美国娱乐业横扫欧洲,却挡不住苏联的蒙太奇、德国的表现主义,法国的诗意现实主义以及达达派的先锋影像。

  默片就像一个被遗忘在时光大漠里的废弃国度,有太多惊喜的角落却不为人知。让默片重见天日的“发现之旅”,得一步一步来,那么今次默片展的六场放映,至少是对沉默年代的惊鸿一瞥——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太喧哗太繁乱的世界里,复习无声黑白的风流。

  阮玲玉:玉殒的新女性,永远的女神

  张曼玉因为《阮玲玉》在柏林得了个影后,导演关锦鹏却说,张曼玉重演的片段,对比阮玲玉的原版,差得远!

  因为一纸真假难辨、莫衷一是的“人言可畏”,“阮玲玉”这名字其实没能和她应得的分量划上等号。印象里,我在这个城市里没得着机会在影院里看一场她主演的电影,普罗们提起她,无非是民国旧事,那点似是而非的情爱纠葛,然后感叹声“红颜薄命遇人不淑”。嗳,那是25岁就演了29部电影的阮玲玉呀!是西方人眼中的“东方嘉宝”啊!这一茬,反倒不多见被人提。

  在伦敦那会儿,赶上资料馆办阮玲玉回顾展,在座无虚席的电影院里,我几乎诧异英国人对阮玲玉的热爱。《神女》放映前,资料馆的研究员作了个开场白,那个英国小伙子张口闭口的“天才”和“女神”,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用上了,拿她比莉莉安·吉许、阿斯塔·尼尔森和葛丽泰·嘉宝。

  要说阮玲玉的演技,确实不输上述几个。她16岁考进明星电影公司,之后的9年里演了29部电影,这个名字在1930年代是卖座的同义词,当时民间有一说:只要是阮玲玉主演就一定去看。她真是会演,瘦削的脸和纤秀的眉眼说不上有多靓,却出奇得经得起特写,眉目流转,是文字形容不出的婉转风情;举手投足都是文章,连背影都是带着表情的,再没有哪个女演员能像她那样懂得用身体演戏。天分这东西一定是存在的,和她合作过《故都春梦》卜万苍曾经回忆,阮玲玉有时候记不住台词,或者耍小性子跟导演闹别扭,故意不肯照着剧本背词,会在镜头前随口乱讲,好在是默片,也就由着她,在很多镜头里,看她盈盈垂泪悲辛无限的样子,其实拍摄的时候她是一肚子牢骚地在骂导演。费穆、卜万苍、孙瑜、蔡楚生,那一辈的导演都喜欢她,因为她的悟性和灵性实在是好,重拍次数最少,在《神女》里,她把母爱的神性光辉和风尘女子的卑微挣扎不可思议地融合在一起,导演吴永刚感叹“这是感光最快的胶片”。张曼玉演她,旁人问她怎么看阮玲玉,她想了想,只说一句:“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媚。”似烟似风的女子,当真不好捉摸。后来,张曼玉因为《阮玲玉》在柏林得了个影后,导演关锦鹏却说,张曼玉重演的片段,对比阮玲玉的原版,差得远,差得远!

  在《电影的故事》里,马克·卡曾斯写道:阮玲玉是中国影坛的超级巨星,是当时中国的葛丽泰·嘉宝,她戏剧性的一生,甚至让嘉宝也相形失色。唉,其实她在银幕以外的人生,有什么可艳羡呢?没有了电影的光环,她是个只活了25岁的悲苦姑娘。一个出身下层的贫家女孩,骨血里淌着自卑和悲观,所爱非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死后,坊间抓着张达明和唐季珊那点狗皮倒灶的事不放,唯独费穆出来写了篇正视听的文章,他说,她的悲观和虚无由来已久,拍《香雪海》的时候就流露过“生无所恋”,不想她终究是弃世了。她最后的电影,是和蔡楚生合作《新女性》,她对蔡楚生说:“我也想成为新女性,可我太软弱,我做不到那么坚强。”很多年以后有人说,他们彼此有情,如果他没有因为自卑而沉默,如果她没有因为悲观而放弃,如果这段感情有机会开始……

  终究没有这些如果。风流终被雨打风吹,流水落花春去也,阮玲玉生于1910年,死于1935年,出殡当日队伍长达10里,不亚于默片王子鲁道夫·瓦伦蒂诺在纽约的葬礼。

  卓别林:城市之光,喜剧之光

  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跌跌撞撞地迈着鸭子步,前方,是他的尊严,他的爱情,是我们所有人似曾相识的天真和笨拙。

  他是喜剧,是最倒霉的流浪汉,是最优雅的绅士,是一切迷离美好的梦想,是绝望泥泞中满不在乎的背影,是苍凉过后温暖而心酸的微笑,是冰冷城市里一束拯救之光。他是卓别林。

  他在伦敦的孤儿院里长大,1910年他21岁,移民美国,找了份杂耍剧团的工作,演些闹剧。他喜欢法国喜剧演员麦克斯·林德,林德的演技优雅生动,经常作一幅绅士打扮,这一点,会对日后的卓别林有直接的影响。1912年,卓别林被挖角进入一家名叫“基石”的剧团,仍然是演闹剧,他在那里呆了两年两个月,因为不满剧团疯人院似的闹剧风格,他决定离开。关于他的这段经历,电影史家史密斯·卢威逊评论道:“虽然在卓别林后来的作品中显现出优雅的风格,但是如果没有‘基石’那些古怪角色——无家可归的、虚矫浮夸的、一事无成的人,天真的乡下汉子,残酷的慈善家,粗鲁的女人,以及由这些残缺的舞台、光怪陆离的人物所组成的世界,卓别林将无从发展出那种独特造型的流浪汉。卓别林将哑剧的形式发挥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是电影中的情节却是发生在美国,一个深具感染性的,神经质的,急速变化的新世界,这些细节枝节,是构成流浪汉造型的不可或缺的要素。至于他摆动枴杖的身姿、挖耳凝思的神情,更是从基石混沌的表面中蜕化出来的深沉表现。”

  啊!流浪汉——卓别林送给这个世界最美好的礼物。早年为了糊口的闹剧演出和对法国人林德的崇拜,成了流浪汉夏尔洛的原始养料。在他的第二部短片《威尼斯孩子赛车记》(1914),夏尔洛登场了,他头戴圆帽,手持手杖,一袭破旧松垮的西装,脚上是一双过大的靴子。这身装束,成了卓别林在银幕上独一无二的造型。这身装扮,既像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又像一个高雅的绅士,夏尔洛既是笨拙的倒霉蛋,也是灵巧的幸运儿。卓别林通过优雅的演技,充分发挥这种兼有拮据和灵巧的暧昧特质,在这种矛盾的双重特质里,沉淀了童年的忧伤和流浪者的梦想。

  在他的第一部长片《寻子遇仙记》里,欲说还休的乡愁包围了这部电影,太多场景直接复制了卓别林同年的伦敦,比如街灯,比如瓦斯计费表,比如父子俩的房间,其实是照着卓别林小时候呆过的孤儿院设计的。这种难以释怀的怀乡情绪塑造了卓别林的电影,它们在情节上并不好笑,那是用笑声积累的悲情,以乐景写哀,在滑稽叙事里走私悲剧。在夸张的动作里,夏尔洛战战兢兢地笑着,维持着过时的礼貌,一拐一拐地走在从来没有真正包容过他的世界里。

  卓别林塑造了喜剧,就像格里菲斯塑造了剧情片,而他所有的秘籍归结起来不过一个字:爱。夏尔洛在《马戏团》里爱老板的女儿,在《城市之光》里情定卖花女,在《淘金记》里和心爱的舞女抱在一起……再卑微,也还是爱着的,也因为有爱,他能单纯乐观地活着,能够在被欺凌过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跌跌撞撞地迈着鸭子步,前方,是他的尊严,他的爱情,是我们所有人似曾相识的天真和笨拙。

  卓别林晚年回美国接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时候,他很担心地问妻子:“时代已经变迁,人们还会喜欢我的电影么?”他知道么,直到现在,他依然是喜剧之光,城市之光。

  巴斯特·基顿:一个疯狂小孩的眼神

  他活了70岁,活跃在好莱坞的年份不过10年,而他留下的影像,保质期是,永远。

  在贝托鲁奇的《梦想家》里,马修和路易因为争论卓别林和基顿谁更好,差点打起来。这真是不夸张,大概,只要喜剧存在,卓别林和基顿之争就会存在下去。事实上,1920年代的好莱坞喜剧里,票房最好的是劳埃德,最温情最善感的是卓别林,至于巴斯特·基顿,人称“冷面笑匠”,不苟言笑的他,是最大胆、最具实验色彩的一个。

  基顿的长相,说得直接点,真是丑,他个头矮,脑袋大,一双眼睛大得离谱,永远一副梦游的神气。西班牙诗人罗卡为他写过一首小诗:深邃忧愁的双眼,就像是玻璃杯的杯底,一个疯狂小孩的眼神。十足的丑陋,十足的美丽。鸵鸟的眼睛。忧郁的眼神,完美而协调。

  这个丑陋又美丽、忧郁而完美的疯狂小孩,1895年生于堪萨斯,原名约瑟夫·弗兰克·基顿,昵称“巴斯特”源自魔术大师哈利·胡迪尼。电影刚兴起那会儿,基顿20出头,那时他以为电影不过是留声戏院里放映的拳击影片,全无兴趣。到了1917年,他去参观曼哈顿的一家电影制片厂,认识了喜剧演员和导演罗斯科·阿布库,此人绰号“肥仔”。阿布库带着基顿参观了一架摄影机,结果基顿对机器本身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好奇地“几乎想要爬到里面去”。这段意外改变了基顿对电影的看法,他开始和阿布库合作,他们一起拍了15部短片,那时候,基顿在银幕上还有愉快的笑容。四年后的1921年,阿布库被控过失杀人,上了头条新闻,他的演剧生涯从此结束,11年后他潦倒地死去。阿布库黯然退场的这年,基顿已经开始独立拍摄自己的短片喜剧,没有确切的记录说明这事对他有什么深刻的影响,而确乎,基顿在后来的电影里再也没了笑容,尽管他僵着的一张脸让普罗们笑得岔气。

  基顿的电影,带着几何学的美感,他喜欢繁复,要求绝对的准确。可以这么说,卓别林的幽默是文科生的善感心肠,基顿的冷笑是理科生毫厘不差的设计。《探险家》里一个被剪掉的镜头可以佐证基顿的创造力:男主角本来在一艘船的船底焊接,他发现身边穿行的鱼群可能发生对面相撞的事故,就开始扮演起海底交通警察,指挥鱼群穿梭。为了这段情节,基顿制造了1500条橡胶鱼,嵌在格子窗里,在摄影机前创造出鱼群游动的效果。这段镜头在预告片里引得观众爆笑,但是在完整的电影里效果反而不好,因为基顿在水下指挥交通的时候,女主角正独自坐在船上,受到食人魔的威胁。观众牵挂女主角的安危,根本无暇顾及基顿在水下的超现实笑料——当紧张与笑料以交叉剪辑方式呈现,彼此不是烘托而是相抵,于是,基顿一刀剪了这段耗巨资制作的笑料。

  至于《将军号》,是基顿对喜剧预期效果一次登峰造极的运用。他扮演一个南方的火车司机,整辆列车被歹徒劫持,他的未婚妻也在车上。电影前半段,基顿单枪匹马去北方寻找歹徒,在电影下半段,他和女友重逢,夺回火车,驾车返回南方。所谓喜剧预期效果,是一种事先张扬的重复:前半段使用的视觉笑料,在第二段重复出现,换上倒转的方式,增强效果。《将军号》真正的高潮在结尾,这个结尾被誉为“所有喜剧电影也可以说是所有电影中最令人心惊胆颤的影像表现。”基顿夺回火车,火速开回南方,歹徒的火车穷追不舍,中途,为了摆脱追兵,他放火焚烧一座铁路桥,歹徒的车开上燃烧的桥梁,重压下大桥崩塌,整列火车滚落河里。那是1924年,这个镜头没有运用任何特技,多年后,在电影的拍摄地俄勒冈州,火车失事的遗迹还清晰可见。那个时候,片厂还愿意纵容基顿用这么挥霍的手法拍这么挥霍的电影,电影业的劳动力还非常便宜,华尔街的股市还未崩盘,好莱坞的创造力还相当大胆,制片厂也还没有以管理的名义钳制导演的创作梦。

  然而,基顿的电影终究太实验也太超前,庞大的制作尺度没有换来相匹配的票房收入,这是致命伤。他被米高梅公司解雇,在默片和有声片交替的年景,他成了多余的人,只能在酒精中寻安慰,为一些不入流的娱乐电影撰写笑料谋生。天分不让卓别林的基顿,晚境凄凉落拓,他的电影的遭际同他一般——1950年代,《待客之道》和《将军号》的拷贝已经遗失,1952年,英国演员詹姆斯·梅森住在基顿原来的房子里,他在一个隐秘的壁橱里找到了这两部电影的拷贝。今天看来杰出得不可复制的《将军号》,是这样意外又侥幸地重见天日。

  经受了30多年潦倒孤独中的等待,这世界终于想起他,1965年,威尼斯影展为基顿举办了回顾展。第二年,基顿辞世。他活了70岁,活跃在好莱坞的年份不过10年,而他留下的影像,保质期是,永远。 

(责任编辑:news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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