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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加斯•略萨:我写作,因为我不快乐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2011年06月24日14:49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略萨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官方对其创作中“对权力结构制图学般的细腻剖析

  与他对个体抵制、反抗和挫败形象的尖锐刻画”给予肯定

  本刊记者 李乃清 发自上海

  ——“你为什么会写作?”

  ——“我写作,因为我不快乐,写作是一种对抗不快乐的方式。”

  75岁的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 Llosa),西装笔挺,眉头紧蹙;显然,神情严肃增值了他的魅力。

  年轻时的略萨,也是这副满脸“不快乐”的样子:手里夹着烟,浓眉微蹙,时刻准备着“对抗”,隐匿着些许暴力因子与风流习气,神似《教父》中帅气迷人的阿尔•帕西诺。

  2010年10月7日,略萨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官方对其创作中“对权力结构制图学般的细腻剖析与他对个体抵制、反抗和挫败形象的尖锐刻画”给予肯定。

  事实上,获奖前,“反独裁、反专制、反极权”已成为略萨的价值标签。早在1963年,他以秘鲁军校的高压暴政为题材创作的小说《城市与狗》,就因军界不满而遭禁,但政府此举反而推动了小说的地下传播。去年,略萨获奖的消息传到秘鲁,当地人民举国欢庆,为这位曾被封杀的作家欢呼。

  “诺贝尔文学奖跟其他奖项一样,有时众望所归,如海明威等,但也有评委搞错的时候,好比第一位获得者只是个法国的地下作家,但当时和他竞争的是谁?托尔斯泰!很多人完全该得这个奖,如博尔赫斯。我获奖后人家采访我,我觉得有点难为情,博尔赫斯没得奖,现在奖给我了。评委也是人,有时会搞错,我希望这次他们没搞错。”然而,获奖也让他“不快”过:“我可能受到了称赞,但也成了受难者。媒体无休止地采访,根本不让你好好工作,有时候我想逃到岛上去,在没有记者的地方安静生活,尽管我也当过记者。”

  2011年6月14日,略萨到访中国第三天,叶兆言专程从南京赶来上海,参加当日下午“阅读的赞颂——略萨作品朗读会暨文学交流会”,为此他还特地带了一本老版《青楼》(即《绿房子》),老略萨见了欣喜不已。

  “拉丁美洲的文学爆炸,与我们的青春岁月密切关联,一想起略萨和马尔克斯,仿佛又回到火热的当年。”叶的追忆颇具代表性,略萨此次为期9天的中国行,掀动了国内多位重量级作家的“集体追星”,沪上有孙甘露、陈村、王安忆等捧场,京城则有莫言、阎连科、张抗抗等候驾,面对老略萨,他们的姿态都相当恭敬。

  “我最早读到您的著作是《胡利娅姨妈与作家》。当时我作为一个年轻作者,非常希望自己就是小说中的那个‘我’。不是因为诺奖,是因为胡利娅姨妈。”沪上对谈,孙甘露的开场白洋溢着欣羡。

  “您长得太好看了,不仅是对中国作家的伤害,也是对中国妇女的伤害。”京城交流会上,莫言先拿自己开涮:“前几天我在家看《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边看边笑。太太见我笑得那么开心,拿过书一看,瞧见略萨年轻时的照片,怎么这么帅?她又看了我一眼,带着无限遗憾的表情扬长而去,连晚饭都不做了。”

  阎连科也接着幽了一默,说自己为了和略萨见面,3年前就准备了一套西装,还补充道,中午有15个美女给他电话,委托把她们的爱带给这位“世界上最老的帅哥作家”。跟着发言的女作家张抗抗还借机索要签名,并表示,中国作家能从幽默和荒诞的角度去看待生活,是从略萨和一部分拉美作家那儿得到的启示。

  提及幽默,略萨自己也经历了不同阶段的认识。“我从前对幽默过敏,因为我曾天真地以为严肃文学不苟言笑:如果我想在小说中提及严肃的社会、政治或文化议题,幽默会变得十分危险,令我的故事显得肤浅,读者会觉得那不过是些轻松笑话。我一度摒弃了幽默,很可能是受萨特影响,他在创作中十分敌视幽默。但是有一天,我发现要在文学中重现某种生活经验,幽默是宝贵的工具,《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就是如此。从那时起,我意识到幽默是一笔大财富,它是生活的基本元素,因而在文学中也同样重要。”

  混乱年代

  “如果你拿作家的收入与公司总裁、秘鲁的斗牛士或顶尖运动员相比,你会发现,文学仍然是个薪酬很低的行业。”

  19岁时,略萨为养家,曾同时干7份活:图书馆管理员、报社记者,电台编辑,甚至还“数过死人”(为公墓制作墓碑卡片)。“当时我还在大学读书,你为了谋生,不喜欢的也得做,尽管做出了牺牲,但最后能写作就是一种安慰。每到周末,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打字机前坐下来,挤出时间写作,在这样的条件下你是和周围环境斗争,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激励,困难激发创作,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个作家总是被人夸赞,有奖金、有政府补贴的话,我觉得会很危险,他的创造性就会丧失。”

  略萨1936年生于秘鲁南部小城阿雷基帕,还在襁褓中,他的父亲就抛弃了妻儿。小略萨随外公一家来到玻利维亚,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的童年被大家庭的爱包围,环境十分纯净。“长到10岁,我还不明白小孩是怎样来到世上的,而且我拒绝相信那种如此缺乏精神因素的方式,正如我后来所描写的。”

  11岁时,素未谋面的父亲突然回家,在暴君式的打骂中,小略萨躲进文学世界,“我偷偷读书写作,这已成为我反抗他独裁专制的行为”。14岁时,略萨奉父命报考莱昂西奥•普拉多军校,“这里聚集了各阶层、各种族的青年,军校的世界充满粗暴、野蛮、仇恨、勾心斗角等龌龊的东西,是秘鲁的微观世界”。

  略萨在军校里过着“狗”一样的生活,但他毕竟是个大写的“人”,若干年后,那段经历被他写入《城市与狗》。这部凶相环生的作品,令他在文坛声名鹊起。

  离开军校紧张、沸腾、充斥暴力的生活,略萨在父亲安排下进入《新闻报道报》工作。尚未成年的他,跟着几位老前辈混迹于利马嘈杂的酒吧与妓院,成了个放荡的小记者,种种光怪陆离的见闻,后来进入了他的《绿房子》。

  调查新闻期间,略萨目睹、经历了许多他这个年龄不该触碰的东西。第一次看到裸尸,“那血淋淋的情景长时间留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感到悲伤和压抑”。有一回,他在老记者怂恿下吸了“白粉”,多年后参与总统竞选时,早年的吸毒事实被政治对手当作“不良少年的行为”公布于众。

  进大学后,“我开始有了一些政治意识,同时也产生了第一次信仰危机。我放弃了天主教大学,改去圣马科斯大学,那是地位卑微者的孩子上的大学,有着反抗独裁的传统。”

  大学期间,略萨担任过共产主义学习小组的指导员,“某种意义上,这是大学里的地下组织,当时共产党几乎被独裁体制消灭了,我和那个团体尽管人数很少,但确实是以一种非常直接的、个人的方式参与了抵抗运动。”

  当时的秘鲁,奥德里亚夺取政权后,任命萨尼亚杜为安全局局长,此人心狠手辣,对媒体实行严厉的检查制度;在机关、工会、院校建立告密网络,杀害革命人士;镇压学生和工人运动……圣马科斯大学的师生对他恨之入骨,多年后,略萨把这个家伙写进了《酒吧长谈》。

  “当时很多学生被捕,我们买了毯子想送到监狱里去,但监狱长不允许,我们5个学生组成代表团到萨尼亚杜那里去谈判。那是个非常老的大楼,走廊非常阴暗,他那时就坐在办公室里,根本没跟我们打招呼,像看昆虫一样地盯着我们,我们十分害怕;突然,他打开一个抽屉,甩出一叠厚厚的报纸,那是我们大学印刷的一份秘密报纸,他质问道——这是什么?最后,他愤怒地警告道,你到大学就是为了抨击我?谁要闹革命,就得小心自己的脑袋!”

  “《酒吧长谈》就是从这时开始构思的,我想写一部小说,通过这个人物来展开,展现这个独裁政府如何把整个社会毁灭的,哪怕和政治无关的东西,家庭、爱情等等,都被它污染了;你的职业生涯因为和腐败的政治相关,不管你是否愿意,为了生存,你必须在道德上做出让步。我开始写这些小故事,把不同人物联系起来,开始的一年我很迷茫,后来选择通过两个人物的谈话的方式,使其引出其他人的对话,最终变成了叙述化的谈话,将所有人、事加进去。这本书写了很多年,是我最费工夫的一部小说,如果要我选一本能留下来的书,那就是《酒吧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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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芬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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