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的“幸福”背后好辛酸

　　评论员 刘凤羽

　　过去这个国庆长假期间，外出旅游者最大的感受是到处人山人海，没看到景只看到人。那些宅在家里的人，本来是可以不用“只看人”的，但一个名叫刘贵夫的老农却改变了这点因为一句话，他意外地成了长假期间的热点人物之一。

　　据新华社报道，黑龙江一农场职工刘贵夫7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他种地一年可轻松挣二三十万元，且政府“白给好几万”。农民刘贵夫的幸福生活，借由媒体广传天下。

　　但这显然与公众的感受大相径庭。所以报道一出笼，就引来无数农村籍非农村籍网民抢着给刘贵夫和媒体进行农民收入水平的免费补习；更多的人则大力扔砖，质疑刘贵夫吹牛，“天都吹破了”。

　　虽然新华社记者实地调查发现，扣除种植成本，当地每公顷（1公顷=15亩）水稻可收入1.1万元，刘贵夫种了500亩水田，挣二三十万元合情合理；且近年国家惠农补贴不少，每公顷耕地可得补贴1100元左右，刘贵夫被政府“白给好几万”，也并不奇怪。但各界质疑之声仍难消除。

　　在去年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仅5919元的国家统计局权威数据面前，在城乡贫富差距鸿沟不断拉大的公众感受面前，一个农民靠种地就年入二三十万元，超过很多白领，公众因此质疑，无可厚非；而媒体摆数据得出的结论，也客观可信。但对同一个数据的理解，公众与媒体何以如此对立？

　　或许，问题的症结在于，看待这一数据的角度不同：媒体给出的是刘贵夫种500亩水稻的总收入，而公众只看到了总收入，未注意到那是500亩的强力支撑。

　　正如中国经济一样，虽然GDP总量已跃居第二，但人均GDP世界排名百位左右，如不厘清角度看待，结果只会是鸡同鸭讲。

　　但正是这种对立，年入二三十万元这个可喜的农民收入数据，反过来也暴露了农民种地难增收的现实：500亩年入二三十万元，换算成每亩收入不过400元~600元。即便是这个拥有天时地利人和（国家好政策、粮价上涨、机械化耕作）的东北农民，种地性价比之低，也令人感叹。

　　而依托我国最大的国有农场群黑龙江垦区，刘贵夫才可以承包到500亩地，其他6.7亿农民，是难有如此福分的。所以农民刘贵夫的幸福生活，只是特例，不具全局意义。

　　现实情况是，以18亿亩耕地的总量计，中国农民人均耕地不足2.5亩，以刘贵夫的单亩收入水平计算，年入不过1000元~1500元（何况绝大多数农民人均耕地根本达不到2.5亩），这才是中国农民种地难增收的真实现状。

　　而且，因为粮食收购价涨幅远低于种植成本涨幅，种地利润低、收入少，农民种粮积极性已经下降，宁愿进城打工也不愿再种粮，导致很多地方农地抛荒。有数据称，我国每年撂荒耕地近3000万亩，这将成为耕地红线和粮食安全的巨大隐患。

　　更严重的是，伴随农地抛荒，农村社会也严重抛荒。为了挣钱，大量青壮年劳力外出打工，农村只剩“386199”留守部队（名嘴白岩松语，“38”指留守妇女、“61”指留守儿童、“99”指留守老人），中国农村已严重空心化，这也是中国农村现代化发展的一大大障碍。

　　中国的改革开放发轫于农村，农民、农村为中国的高速发展付出了巨大牺牲，农业、农民、农村也是中国可持续发展的基石。在发展以人为本的今天，我们固然要为少数收入高的农民的幸福生活欣喜，但更应关注所有依托于土地的农民的幸福生活，关注他们的土地增收问题和农业、农村发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