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3000人的村庄,有100多个青壮年在外地因抢劫入狱温江村,这个地处广西天等县上映乡的偏僻山村,正以这样“名声”为外界知晓。
在广东的媒体上,温江村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砍手党村”。从这里走出大山到广州、深圳“闯世界”的年轻人,大多选择以残忍手段抢夺他人的财物以在城市立足。抢劫,成了他们所认同的谋生行当。
令人震惊又让人沉思:是什么魔障,让一个又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年轻人,不管不顾、毫无顾忌地走上了这条灰色的不归路。
温江村属大石山区,地少且瘠,缺水,只能靠天吃饭。贫穷,逼迫着想改自己未来的年轻人必须走出大山,到城市去。
读书、上大学,曾是进城捷径,但已逐渐失去对农村孩子的吸引力。读完大学,在人山人海的人才市场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留在城里,已经越来越难。“读书无用论”越来越有市场,更多的年轻人更愿选择打工这条路进入城市。
然而,城市不只有霓红灯闪烁,也并非遍地金银。在惊叹完都市的繁华后,这群年轻人会发现,城市虽好,居大不易。
和更早进城的父辈相比,他们通过电视、网络更了解城市的魅力,更渴求留在城市。然而,低学历低技能的他们,只能从事那些环境恶劣、工资低、待遇低的工作。微薄的收入,很难满足他们手机、上网等都市化消费。如果再遭遇一些歧视、欠薪等不公待遇,他们难免心生愤懑。面对诱惑,面对不公,会有人铤而走险。
“打工苦,打工累,不如混混黑社会”,在温江村年轻人流传的顺口溜,昭示出这样一条残忍的逻辑链条:贫困—到广东打工—学历太低找不到好工作甚至找不到工作—无法生存—抢劫。
温江村年轻人的迷失,只是当下中国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一个极端缩影。据报道,新生代农民工犯罪案件约占全国城市刑事案件的三分之一。犯罪,自当要受到法律严惩,但这背后所折射的社会问题,更值得重视与反思。
至2010年,80后、90后的新生代农民工已近1亿人。在工业化、城市化高歌猛进的当下,基本不懂农活的他们,回不去也不愿意回到乡村,技能所限也让他们很难真正走进城市。游走在城乡两端的他们,人生变成既回不去又留不下的“夹生饭”。社会保障和救济机构的缺位,城乡文化的冲突,常年被边缘化带来的道德畸变,贫富差距产生的心理失衡,市民的歧视与都市的诱惑,让他们成为犯罪高发群体。
正处于发展的战略机遇期和矛盾凸显期的中国,必须正视并回答这一问题:他们的未来,何处安放?新生代农民工犯罪的土壤与催化剂,如何消弭?
宏观层面,最根本的是要给他们创造出一个平等的成才环境,让他们只要通过自身努力,便可实现体面劳动、尊严生活的梦想。要打破现有的城乡二元体制,改革户籍制度,并逐步剥离附加在户口上的社保、住房、子女教育等社会福利,消除身份限制,引导他们有序迁徙流动和就业;要制定完善保护农民工的法律、法规和政策并落到实处;要统筹城乡发展,着力发展县域经济,创造条件让他们在家门口就业、创业。
微观层面,人人都可为他们的未来出力。正是有意无意的歧视,让他们成为城市里的陌生人。对他们的劳动,市民应当心存感激,满怀敬意。是他们付出,才让城市更加便捷,更加光鲜。所以,当我们面对快递员、服务员、保安等时,少一些鄙夷漠视,多一句问候感谢,或许便可融化隔阂。毕竟,他们未来,关乎整个社会的未来。(本文执笔:谢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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