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代表谈食品安全问题

　　2013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搜狐网两会系列访谈：

　　2013年全国两会期间，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联合搜狐网特别推出两会在线访谈，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做客直播室，共同解读社会热点，分享真知灼见。

　　3月11日，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山东代表团成员宋心仿，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云南代表团成员李学林就“食品安全问题”，接受了中国青年报记者樊江涛的专访。

　　主持人：中国青年报记者 樊江涛

　　嘉宾： 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山东代表团 宋心仿

　　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云南代表团 李学林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关注由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和搜狐网共同主办的此次食品安全问题全国人大代表网络访谈。3月10日，国务院大部制改革方案出台，在此之前，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也曾指出食品安全问题值得考量。

　　今天，我们专程请来了全国人大代表、山东东营市蜂蜜研究所所长宋心仿，全国人大代表、云南省农科院副院长李学林，来谈谈大部制改革将对我国食品安全监管带来哪些变化，特别是如何从源头抓好食品安全。我们知道，近年来发生的多起食品安全事故，都是由食品安全生产源头管理引起的。两位代表如何看待食品安全问题屡发?

　　宋心仿：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源头没有抓好。我们当前的食品生产在源头上就有问题，不光是生产环节。我们的农业生产还处于化学阶段，主要是靠化肥、农药、激素累产品来催产、催效，这从源头上带来了问题。

　　李学林：长期以来，我们国家人多地少，总量不足，都是以追求产量、高产为主导，确保农产品的数量控制是一阶段的任务。在农业生产过程中，因为我们国家地域广阔，老百姓的整体素质有待提高，在农业生产中技术水平低下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是包括对一些农药、化肥的过量使用等等方面的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

　　宋心仿：特别是现在速成食品问题很严重。前一段时间曝出的速成鸡引起大家一定的恐慌，查来查去问题查到了抗生素身上。实际上很多知情人都理解，被动吃抗生素对人不好，但是仅仅吃抗生素是不可能把鸡催长的这么快。直接原因应该与激素类的催长剂、催熟剂有关系。我们的鸡鸭鱼肉、蔬菜有几种不是催熟的?我认为这是源头，应该从这里抓起。

　　主持人：我们知道李代表是搞农学的，从专业所学上怎么看待刚才宋代表提出的添加剂是用食品的速生发挥的作用，我们怎么来科学的看待这个问题?

　　李学林：一个是生产导向问题，因为现在市场需求比较大。我们国家人口众多，每年需要的粮食、农产品的量很大。大家在追求产量的同时，在监管体制不健全的情况下钻一些空子。比如说养殖上用一些非法的添加剂，种植上也是用了一些生长调节剂。包括快速增长这些以追求数量为主的心态和市场导向，这种现象是有的。

　　主持人：这种添加剂的使用上存在着一些问题，我们如何将这种添加剂的使用纳入到有效的监管和科学的使用机制或者办法里去，二位是怎么看的?

　　宋心仿：我国的食品添加剂高度发达。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批准允许使用的有2400多种，另外还有不计其数的没有允许但被偷偷滥用的。这些东西一定程度可以改善我们食品的口感、色泽、形态，但是它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污染，把本来天然的食品变成了化学合成食品。这些添加剂还为造假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条件。羊肉精的出现衍生了假羊肉，香油精的出现衍生了假香油。对于这些，国家加大了打击力度。首先在研发、使用上面加大了监督。更多的，我建议一些主要食品添加剂要列入检测指标进行检测。

　　主持人：您刚才也提到，一些食品添加剂的使用对于丰富我们的餐桌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有一些有害的食品添加剂的使用可能会危及我们的健康。现在您二位观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通过哪些有效的渠道，能保证农民或者田间地头的食品生产过程?或者粮食的种植过程中怎么能保证农民不滥用这些食品添加剂，或者说能合理的、科学的使用有益的添加剂?

　　宋心仿：我认为国家首先应该对食品添加剂的开发研制上严格把关。在研究食品添加剂有利因素的同时，一定要对它的不利因素纳入研发范围，要让广大老百姓知晓这些范围。同时，在使用上要严加规范，绝对不允许滥用。另外，用一些天然的食品添加剂去替代那些化学的食品添加剂，因为天然的作用不见得差，但是危害相对要小。重点是对生产源头上，例如田间，例如养殖场，一定要加大监管，不允许随便添加和滥用。一旦发现，严格监管、严格惩罚，甚至罚的使这些违约企业不能再生存下去。只有加大监管力度，才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李学林：加大宣传导向。刚才宋老师讲到的，一方面倡导纯天然绿色的食品，尽量少添加，需要添加的要规范整个标准程序，严格把关。

　　主持人：您了解的现在食品添加剂在田间地头的使用，或者在食品生产源头中，它的使用有没有全面、合理科学的规范?

　　李学林：添加剂主要是在加工食品过程中，真正源头的农产品生产这一块，添加剂还很少。涉及到有危害的，比如说饲养上用到一些生长剂，牛、猪这些上面运用到的生长调节剂。这些外源的用于调节动物的代谢，肯定是有危害。

　　主持人：它的使用，现在国家有没有一些标准和规范?

　　李学林：有标准和规范。但是因为我们追求的目标不一样，包括生产者利欲熏心、违法使用，甚至加大剂量使用，主要就是追求产量，追求市场上的份额、利润，导致了从品质上的下降，质量上的下降。这些观念随着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逐步在改变。

　　宋心仿：基层的监管机构不健全。现在食品监管机构都是在县以上，乡镇基本是空白，食品的生产是在基层，我们的监管机构却在县城以上。这种不协调要对食品生产带来很大的不利。所以我建议，要想抓好田间地头的生产过程中的安全监督，我们的监管人员必须下沉，到田间去，到养殖场去。

　　主持人：宋代表，您刚才提到的问题是我所想问的，之前在食品监管问题上是不是也存在着多龙管水的交叉，或者是盲区?

　　宋心仿：一定程度是存在的，在此之前我们是多部门分段管理，难免会产生职责交叉，或者是空区。特别是发生问题以后，有了问题相互推，有了成就相互揽，这些现象在某些地区存在。

　　李学林：存在。这次改革就是针对这些问题进行的。

　　主持人：我们注意到此次大部制改革，农产品的监管将由农业部负责，除农产品之外的食品安全监管则由国家食品药品监督总局掌控，这对食品安全的治理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宋心仿：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首先克服了分段管理的弊端。我认为中央这次大部制改革的起点是非常好的。首先我认为职责要明晰，措施要得力，重点要抓源头，力量要下沉。这次大部制改革强化了食品药品监督总局的职能，生产除农业部以外，其他环节主要是由食品药品监督总局来抓，我认为这种做法是比较合理的。

　　李学林：这次改革有几个特点：一个是总体要加强食品药品的监督管理。因为成立了总局，这是属于组织上的加强。第二，明晰了职责。多部委管理，多部制管理，职责交叉，责任不明晰的，这次进行了调整。比如说农业部就把整个生产过程，包括生猪屠宰都从商务部划过来了，实际上就是从整个田间地头到餐桌整个生产环节，包括农产品的初级产品，以及保全运输这些环节都涵盖在里面了。这有利于明晰了整个生产过程中的监管。第三，把端口前移，整个力量用到生产环节去，有利于整个农业部高效、统一，包括技术、管理、标准，有利于统一管理。过去一些健全的体制、生产体系，逐步赋予它职责，既搞好生产，又搞好监督管理，能够覆盖到千家万户、宣传到千家万户，随着技术一块把质量标准宣传出去。总体上是科学合理的。

　　主持人：刚才宋代表提到，对旧有的农产品监管体系里面存在一个问题，监管不能到最基层去，而我们的生产环节是在最基层。从大部制的改革之后，会对这一点有什么样的改善?对这种情况有什么改变?

　　宋心仿：我认为调整后第一方面理顺了监管体制的运行机制，把有些部门不该管的统一管起来了，监管的空白点可能会小一点。这是最积极的一方面。最多的是，还必须得要建立一种食品监管联动机制，想管的部门，例如分管生产的农业、畜牧水产、林业等等部门各管一块。如何把这些部门，包括广大社会的力量都调动起来，共同来参与到食品监管中。就看制订什么样的措施，出台什么样的政策。这是非常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相关部门要拧成一股绳，统一步调、强化手段，一抓到底，绝对不能手软。

　　主持人：我们大部制改革的目的不就是想这么去做吗?

　　宋心仿：对。我分析的就是大部制改革积极的因素，首先是理顺了管理体制，责任更明晰，这是一个积极的改革信号。

　　李学林：除了理顺关系、明晰责任以后，最主要的是把断口往前移、重心往下降，提高效率，能够形成生产体系里面的生产技术、监管、标准都统一，提高了效率。

　　主持人：这是不是当前我们对于农产品生产过程中监管所急需加强的一个环节?

　　李学林：对。

　　宋心仿：最关键的是要找出食品安全目前存在的真正原因，找出根本的问题。从根上去抓，并且一抓到底。另外，一定要加大打假的力度。现在有些造假的东西混淆了市场，使真的东西也没有办法生存了。现在打假的成本比较高，所以我建议一定要加大打假的力度，不能光罚，要罚法相依。首先要重罚，一旦触犯了食品造假的底限，就应该加大刑事的处罚，一罚到底，一直让他罚的过不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主持人：我们注意到此次大部制改革，农产品的监管将由农业部负责，除农产品之外的监管则由国家食品药品监督总局掌控。这对农产品食品安全的治理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宋心仿：我认为效果是比较好的，因为农业部管生产，生产主要从源头抓，生产契约的环节，加工、流通这些过程由食品监管部门来监管，职责更明晰，监管的空隙可能也会得到缝合。

　　主持人：改变了过去监管上的盲区和权责不明的情况。

　　李学林：刚才谈到的，可以从这次的改革看得出来，整个生产环节和生猪屠宰都从商务部划过来。第一，把端口前移到加强农产品的生产过程中的质量安全。第二，把重心下移，基层乡镇以下除了生产以外，还负有食品安全的责任。生产过程中在推广技术的时候就做了宣传，跟老百姓做了沟通，生产的农产品除了要怎么做以外，还要怎么销。这些道理讲清了，重心就往下移了。第三，职责从过去的交叉到现在生产环节一整段的交给农业部，职责更加明晰，效率比以前提高，在整个导向上更有利于农产品的质量安全。

　　主持人：之前农产品的食品安全监管存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监管的前沿到不了田间地头，只停留在县一级的层面上。

　　宋心仿：现在我们的机构设置只有县里有，乡镇没有这样的机构。但是食品生产都是在乡镇，包括养殖场、土地。我的建议，机构的力量，特别是监管技术人员一定要前移，一定要下沉。到基层去，到田间地头养殖场去，从养殖上去抓安全，这样生产出来的食品才会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