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于扬实习生李玉坤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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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沈丘男子王文明离家出走，后因“偷自行车”，被该县警方送去劳教。辗转几地后，今年6月底，王文明被郑州市齐礼阎劳教所提前释放，但此后至今杳无音信。
“俺孩子是个傻子啊（精神不正常），抓他的时候没人通知俺，放他出来时也没人通知俺去接，这可去哪找他啊？”昨日，王文明62岁的母亲杨秀荣坐在自家大门口痛哭流涕。
失踪
男子大早上光膀子跑出家门，从此没了消息
母亲称其精神不正常，曾在县城光着身子替警察指挥交通
沈丘县北杨集乡王赫庄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村庄。2012年5月12日这天，村里丢了一个人：31岁的“傻子”王文明。
那天一早，王文明的母亲杨秀荣刚刚起床打开自家大门，只穿着大裤衩的王文明便夺门而出，向外跑去。“文明，你别跑！”杨秀荣拖着病身追赶，结果没追上。
王文明的出走并非第一次。即使家里把门锁住，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男子仍多次翻墙外出，但要么自己找到家门，要么被人送回。
记者在王赫庄打听王文明家时，村民脱口而出：“你说的是傻子吧？”
杨秀荣说，儿子生下来智商就不高，17年前丈夫去世对儿子刺激很大。去年事发前，家里给他找了个身体有残疾的女孩当媳妇，女方发现他精神有问题后回了娘家，他的精神进一步受到刺激，更加不正常。
“那一回，他跑到槐店（沈丘县城）光着身子替警察指挥交通，后来派出所打电话通知俺把他领回来了。”杨秀荣说。
与往常的出走不同，这一次却让杨秀荣出乎意料，苦等三四天，仍不见儿子的踪影。
时时刻刻盼，日日夜夜寻。从附近十里八村，到方圆几十公里，只要听说哪里出现了乞丐或者傻子，杨秀荣总会第一时间赶过去辨认，但总是一次次空手而归。
不过，因为儿子经常出走，杨秀荣一直盼着他回来，也没想过报警。
转机
一年后有人送信，称孩子在鹤壁市劳教所
家人查询得知，孩子被沈丘一派出所送至项城市看守所，后又转至鹤壁市劳教所
在几乎不抱希望、认定孩子已经“出事”的情况下，今年6月28日，杨秀荣家里突然来了个“送信儿人”。说是送信儿的，倒不如说是讨债的。
杨秀荣说，来人说曾经在沈丘县城送给正在流浪的王文明一条裤子，里面装有300元钱。“那意思俺懂，是讨债来了。”
在得知“王文明不在家、跑出去一年多”的消息后，来人一怔：“他没回来？”
紧接着，来人说了实话：他刚从鹤壁市劳教所放出来，当时与王文明关在一起。来人还告知杨秀荣，王文明是由项城市看守所转至鹤壁的。
好歹总算是有了消息。杨秀荣马不停蹄赶到项城市看守所，经查询，儿子是由沈丘县公安局河北派出所送来的。旋即，杨秀荣折回沈丘，找到河北派出所经办儿子案件的副所长赵天华和民警张伟。
说法
派出所称失踪男子因偷自行车被劳教一年
杨秀荣认为儿子根本不知道啥叫偷，警方应当及时告知家属
在沈丘县公安局河北派出所，杨秀荣得到的答复是，其子王文明于2012年7月15日凌晨，在县城某娱乐场所门口盗窃自行车一辆，被劳教一年。
对于警方的说法，杨秀荣很不认同。“他是个傻子，根本就不知道啥叫偷，随便推个车就走，不一定又扔到了哪里。”杨说，王文明“偷车”既没送回家，又没变卖钱财，而且他还经常把家里的自行车往外骑，“不知道丢了多少辆”。
更重要的是，杨秀荣认为，王文明多次跑到沈丘县城被人送回，“县城里谁不知道他是个傻子啊”，在这种情况下，警方应当及时告知她。
至于警方未通知家属的原因，王文明的大伯王永兆分析说，警方为了“凑任务，搞政绩”。
在杨秀荣提供的一份编号为“周劳决字[2012]第0038号”的劳动教养决定书上，记者看到，王文明因盗窃自行车被劳教一年，时间从2012年8月5日至2013年8月4日。这份决定书的抬头为“周口市劳动教养管理委员会”，落款日期为2012年8月20日。
意外
家属被告知劳教所6月已放人
失踪男子目前去了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得知儿子的消息后，杨秀荣立即追问警方孩子关在哪儿，她想去看看。赵天华告诉她：王文明目前被关在漯河戒毒所。于是，杨秀荣便和赵天华一起赶赴漯河，但戒毒所人员告诉他们，王文明被送到了鹤壁市劳教所。
线索暂时中断，杨秀荣只好返回沈丘。
第二天，心急如焚的杨秀荣一大早又跑到河北派出所找到赵天华。“他对我说俺儿又从鹤壁转到郑州市齐礼阎劳教所了。”杨秀荣回忆，电话随即打到郑州，她被告知最终结果：王文明6月已被郑州市齐礼阎劳教所提前释放。目前去了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抓人不告知，放人更是没通知。杨秀荣气得浑身颤抖，她找到“更大的官儿”沈丘县公安局河北派出所所长毛前进。但莫名其妙的是，毛以个人名义给她300元钱。
杨秀荣清楚地记得，毛所长在给过她钱后问了一句：“你以后还来找我事不来了？”杨答，这个钱算借的，以后有钱定还，“我儿子找不到，我还得找你，案子是你们所办的，你是正所长”。
昨日下午，大河报记者致电郑州市齐礼阎劳教所了解情况，被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男子告知：“王文明是由鹤壁转过来的，正常减期提前释放了。”
警方
曾陪同家属寻人，失踪者“没那么傻”
当初抓住失踪者后曾向户籍所在派出所作了通报
昨日下午，大河报记者与沈丘县公安局河北派出所副所长赵天华取得了联系。
他在电话中说，当时抓住王文明后，他们向其户籍所在地沈丘县北杨集乡派出所作了通报，“可能他们那边忙，把这事忘了，没给人家（家属）说”。
对于抓人时，知不知道王文明精神不正常一事，赵天华称，知道他精神可能有障碍，但没那么傻。
至于被辗转多地一事，赵天华说，去年底河南省第二大劳教基地漯河市戒毒所与劳教所分离，一部分人员分流到鹤壁，一部分人员分流到郑州。王文明先被分流到鹤壁，后去了郑州。
“（所长）给她300元钱，是看她家庭困难，帮助她一点。”赵天华说，杨秀荣提出要去郑州看孩子，就给了她300元钱当路费。“平常她来所里，赶到饭点，俺都帮她买饭，走的时候给她一二十块钱。”赵天华说，他们也经常帮助杨秀荣，“开车去漯河找他孩子，路费都是俺这边出的”。
赵天华说，他们公安网上有王文明的记录，一旦他在郑州或者其他地方再被警方抓住，网上会有显示，“到时俺给他家里说一声”。
王文明到底在哪？目前仍是个谜。杨秀荣担心的是，“他一个傻子，从郑州那边放出来谁也不认识他，要是在街上流浪还有个找头，要是出个啥事可咋办啊……”
“俺只要能找回孩子，其他啥责任都不追究了……”杨秀荣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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