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达尔·哈桑
罗伯特·贝尔斯
韦德·迈克尔·佩奇
沃尔特·罗洛·史密斯
丹尼尔·科特诺瓦
几天前，美国“老兵”亚历克西斯闯入华盛顿海军海洋系统司令部总部大楼，开枪射击至少造成包括枪手在内13人死亡。有媒体在探寻其作案动机时提到，此人虽未上过战场，但在参与“9·11”救援后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很容易精神紧张。
美军的一份报告称，30%的驻伊美军回国3-4个月后出现各种心理问题，其症状包括焦虑、消沉、做噩梦、易怒和无法集中注意力。极端案例中，患者还会出现自杀或者谋杀行为。而美国史上多起枪案或其他罪案的凶手都是患有PTSD的退伍老兵甚至是现役军人。
战场给这些老兵们带来的创伤到底在他们从军人变成行凶者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无人能用量化的标准来进行界定。但我们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没有上过残酷的战场，这些“问题兵”们也许不会走到最后一步。
文字：彭玉磊
问题兵案例
1. 军队医师：陆军基地开杀戒打死13人
2009年11月5日下午1时30分左右，美国得克萨斯州胡德堡陆军基地一处士兵“准备中心”发生枪击，在这处基地服役的陆军心理医生尼达尔·哈桑持枪扫射，打死13人，打伤30多人，造成美军基地历史上非战斗性伤亡最多的事件。今年8月28日，哈桑被美国军事法庭判处死刑。
哈桑是阿拉伯裔美国公民，出生于弗吉尼亚州。事发前，哈桑刚知道自己将要被派往阿富汗服役，曾多次对此抱怨。
哈桑事后称，他这次“圣战”是为反对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发动的“不义战争”。
哈桑没有上过战场，他反而是一个专门为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场返回的士兵治疗的心理医生，为士兵减缓与战争有关的妄想症、绝望以及愤怒情绪。一些专家推测，哈桑可能因为常听士兵的噩梦经历，受到影响才做出这些反常举动。
在医学上，有一种被称为“二度创伤”的病症，这种病症让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士兵亲属痛苦不堪，有时专门为士兵治疗心理疾病的医务人员也会受影响。
老兵事务署心理健康服务部副部长蔡司解释说：“任何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人，在听说过士兵的惨痛经历后，都可能深深受到影响。”
2. “脑损”狙击手 扫射打死17名阿富汗平民
2012年3月11日早晨，美国大兵罗伯特·贝尔斯离开坎大哈省潘杰瓦伊的一处美军基地，闯入附近两座村庄，用一把手枪和一支自动步枪朝手无寸铁的村民射击，打死了17名阿富汗平民，包括9名儿童和3名妇女，继而焚烧部分尸体。
这起杀人案是越南战争结束以来美国军人制造的最严重的屠杀平民事件，并在阿富汗战争持续超过10年后导致美阿关系紧张。
38岁的贝尔斯是一名陆军上士，已婚，有两个孩子。贝尔斯原本是一名股票经纪人，2001年“9·11”恐怖袭击后参军，从军11年，受训成为一名狙击手，隶属美国陆军第二步兵师第三“斯特赖克”旅第三步兵团第二营，3次前往伊拉克服役。
贝尔斯曾在伊拉克战场上脑部受伤、失去一只脚的一部分，可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本以为不会再赴战场。
当贝尔斯2011年听说自己将被派往阿富汗时，他曾明确表示希望离开战地，不愿意去阿富汗。枪击发生的两天前，贝尔斯的战友在驻地附近触雷后腿被炸断，他看见战友受伤后非常气愤。
3. 心理战专家 寺庙残酷射杀6人
2012年8月5日，一名退伍军人在威斯康辛州奥克里克的锡克寺庙残酷射杀6人、射伤3人，随即被警方击毙。此人名叫韦德·迈克尔·佩奇，1992年4月加入美国陆军。最初，军队培训他维护霍克式防空导弹，后来转型为心理战专家，擅长分析、强化和散播能影响对手心理的情报，研究和分析影响外国人群的方法。
佩奇入伍后在俄克拉何马州锡尔堡基地接受军事训练，后来转到得克萨斯州布利斯堡军事基地，最后一处服役地点是卡罗来纳州布拉格堡军事基地，那是美军特种作战司令部和不少美国伞兵部队驻地。在陆军，佩奇一度升为中士，后来却因为“行为不当”被降级为专业军士。1998年10月，他退伍回家。据悉，军队给了佩奇一个“不算光彩的”解职处分，说明他是被强制退伍的。
4. 年轻退伍兵 溺死女友在浴缸
2003年底，美国海军陆战队21岁的一等兵沃尔特·罗洛·史密斯从伊拉克战场回国。不久，他被派到弗吉尼亚州匡提科市接受射击教官课程培训。培训期间，史密斯在靶场上不止一次地产生了幻觉：他一举起枪，透过瞄准镜望向远方，便开始全身颤抖。他看到的不是没有生命的目标，而是一幅幅伊战栩栩如生的画面。“汽车向我们开过来，嘈杂声、灰尘、妇女和儿童，还有我们丢下的尸体……”
史密斯的心理创伤很明显来自于战场。退役之后，他曾一度很无助。2005年5月，女友尼科尔为史密斯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他们搬了家，都在沃尔玛工作，在外人眼中，这家人生活美满。
2006年3月，史密斯的心理终于崩溃。他突然把魔爪伸向了22岁的女友尼科尔·玛丽·斯佩尔斯，将她溺死在浴缸中，此后还若无其事地带上两个孩子驾车到外地度假。令人不解的是，尼科尔当时并没有任何足以激怒史密斯的行为或话语，史密斯也没有杀害她的任何理由。
5. 伊战英雄 枪击路人被捕
2005年，美国发生了一起战斗英雄枪击路人并遭到谋杀未遂指控的事件。33岁的退伍美军士兵丹尼尔·科特诺瓦因对自家楼下的路人开枪，正面临“谋杀未遂”的指控。而一些美国媒体则认为，科特诺瓦的行为或许和他在战争中所受到的心理压力有关。
2004年，科特诺瓦被派到了伊拉克服役，并在服役过程中表现出色。据美联社掌握的消息，科特诺瓦被指派到殡葬部门工作，主要负责为死去的同伴准备身后事。
科特诺瓦在接受《劳伦斯鹰论坛报》采访时却表示，他在军中的工作给他带来了很重的心理负担。当时，科特诺瓦正在一间为退伍军人所设的医院中接受心理辅导。
他对该报记者说：“现在要谈起我在军中的工作，比起从事这项工作的时候要困难得多。我在军中所经历的事情并不是你们所希望分享的那种。”
退役回到位于马萨诸塞州劳伦斯的家中后，科特诺瓦曾多次向警方抱怨他家附近的一家夜总会过于吵闹。当地时间2005年8月13日凌晨近3点钟时，科特诺瓦再次致电警察局，抱怨楼下的人太吵闹。
几分钟后，他便从自家窗户向楼下夜店狂欢者开了枪。
名词解释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并不陌生的专业名词，经常与上过战场的老兵联系在一起。“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此前被称为“战斗疲劳症”或者“炮弹休克”。直到20世纪80年代，“创伤后应激障碍”才被确认。这种病症可能被愤怒、情绪麻木、严重沮丧、噩梦、酗酒以及止痛药等引发。在极端案例中，患者还会出现自杀或者谋杀行为。而美国历史上多起枪击案或者其他罪案的凶手都是患有PTSD的退伍老兵甚至是现役军人。
“战场上的残酷和巨大压力引发或者是加剧了他们的心理问题，重返平民社会后的不适应和挫折感，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美国30万兵有心理疾病
9月16日，34岁的美国“老兵”亚伦·亚历克西斯在位于首都华盛顿的海军海洋系统司令部总部大楼开枪射击，至少造成包括枪手在内13人死亡。媒体深挖其作案动机时，援引了枪手继父的话说，他2001年在纽约积极参与了“9·11”恐怖袭击的救援活动，但也因此而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很容易精神紧张，很难控制怒气。还有媒体报道称，亚历克西斯患精神疾病，他曾因妄想偏执狂症状、睡眠困难和幻听症接受治疗，案发前一周还有到医院治疗精神疾病的纪录。
美国智库兰德公司不久前发布报告指出，大约有30万美军士兵遭受心理疾病困扰。这些士兵在退伍后，如无法治愈，可能带来较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美国陆军军医曾发布一份报告称，美军医疗人员在对从伊拉克战场回国的美军士兵进行调查后发现，30%的人在回国3-4个月后出现各种心理问题，其症状包括焦虑、消沉、做噩梦、易怒和无法集中注意力。少数严重者被诊断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此症患者仅有30%可以完全康复。这些心理问题有一定潜伏期。当驻伊美军士兵刚离开战区时，仅有3%-5%的人被诊断出患有严重心理疾病，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会出现心理问题。至于原因，这些心理疾病通常源于作战时的压力、看见残缺不全的死尸以及在试图控制局势时感到无能为力等等。
少数老兵无法走出痛苦
即使部署前心理十分健康的士兵，到了阿富汗这样的战场，面对巨大的战场压力也难免出现心理问题。美军心理学家卡斯特罗通过对美军士兵的跟踪研究发现，30%的陆军士兵和海军陆战队员经历高强度任务（每周在安全营区外工作56个小时，执行巡逻或者围剿任务）后，都会出现焦虑、压抑和情绪低落的现象，如果这种情绪不能通过合适的渠道释放，将发展成为心理疾病。
据美国军方统计，相对于2009年9.4%的平均失业率，2010年退伍军人失业率增长至11.5%。而对于18至24岁这一年龄段的退伍军人来说，失业率更是高达20.9%。高涨的军人失业率的一个重要原因正是PTSD等战争后遗症。“这种情况应当归咎于好莱坞电影的生产者，他们在扩大战争后遗症的进程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五角大楼退伍军人安置事务部的负责人布洛克·A·纳克巴一针见血地指出，“在大量影视作品中，患有战争后遗症的士兵被描述成了‘移动的火药桶’、‘变态杀人狂’。最轻度的丑化也至少是性格乖张、脾气暴戾。这种疾病虽然范围影响很大，但它的危害性绝不像电影中夸张得那么大，”布洛克曾多次面对新闻界澄清了PTSD的症状，“它就像其他任何一种普通疾病一样，是可以治愈的。因此，它不应成为一个被歧视的理由。”
许多老兵克服了身体上和心理的伤痛和混乱感，尝试重新融入社会，但也有极少数的老兵无法走出痛苦。曾经负责治疗一些越战老兵的心理健康官员马斯哈德表示：“就那些离开困境的PTSD士兵而言，后来的一些暴力行为毫无疑问与曾经患过这种疾病存在关联。”
枪口调转向“自己人”
2008年，美国《纽约时报》曾在调查统计后发现121例杀人案与从伊拉克或阿富汗前线归来的美国老兵有关。有调查显示，在伊拉克逃过一劫的美军老兵有的不仅在肉体上受伤，精神也遭受了重创。一些人回国后精神失常，杀害他人。这家报社说，这项研究调查可能只发现了类似案件中的一小部分，因为并非所有杀人案件都公开披露过。战争创伤、服役压力，似乎成为上述多数命案的重要诱因。
从伊拉克或阿富汗服役归来，许多美国老兵都养成枪不离身的习惯，甚至应门都拿着枪。在《纽约时报》的一份名录中记载，2005年夏天一个夜晚，伊战老兵马修·萨皮携枪前往便利店，途中放倒两名帮派成员，一死一伤。萨皮当时20岁，总是受到所在部队打死一名伊拉克平民的噩梦困扰，萨皮回国退役后，经常需要喝醉才能入睡。
老兵家人通常说的一句话是：“他回来后变了。”他们在提到这些老兵时，通常使用易怒、冷漠、反复无常、失眠、酗酒、吸毒等词语。
还有许多士兵报告说，他们回国后无法摆脱负罪感和悲痛的束缚，很多人为此只能借助酒精和毒品。类似离婚、家庭暴力等现象十分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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