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市时报记者 周婷婷
回家关门后,小敏(化名)多次确认防盗锁锁好后,打开了客厅的壁灯。丈夫不在家,偌大的屋子空荡荡、静悄悄的,小敏只听见自己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徘徊在客厅和卧室间,她脑海中不断假设着丈夫与歹徒搏斗的场面……
此时,是3月1日晚10点多。这一天,也是警嫂小敏和丈夫陈强(化名)新婚第6天。如果没有这夜的暴恐事件,小敏与陈强马上就将踏上蜜月旅程。但是,警情就是命令,从3月1日那夜分别后,和昆明大多数警嫂一样,小敏也开始了她最忧心最漫长的等待。
吃完婚宴后接到“紧急任务”
晚上10点多,陈强接到派出所领导“执行任务”的电话,和朋友匆匆道别后,便快速赶回了派出所
3月14日下午5点40分,五华公安分局虹山派出所门口,小敏刚把车停稳,正在吃饭的民警陈强从派出所食堂跑出来,接下妻子手中的提包。
与上次见面一样,包内装着昭通老家父母做的腊肠、腌肉,还有小敏刚学会的烧猪蹄,给所上的民警们一起分享。一个塑料袋内,陈强换下的脏衣物已洗净,渗透着阳光的味道。
这是新婚20天来夫妻第4次见面。2年前领了结婚证,因陈强工作太忙,婚礼多次延期。去年年底,在双方家长的多番催促下,小敏辞了工作筹办婚礼,2月23日他俩在昆明办了酒席。
新婚第二天,陈强就回单位上班了。他俩计划2月完后请婚假,打算3月3日到桂林度蜜月。可一个突然的“命令”,打乱了夫妻俩的行程。
3月1日晚上6点多,下班的陈强和小敏通完电话后,分别奔向一位好友的婚礼现场。婚宴结束,好友一起相邀庆祝。晚上10点多,陈强接到派出所领导“执行任务”的电话,和朋友匆匆道别后,便快速赶回了派出所。
见丈夫表情依旧很轻松,小敏觉得可能是一般的案子。小敏开车将陈强送到单位后,回世博园附近的家。她仍坚信丈夫上完班后很快就能回家,不会影响蜜月的行程。
妻子回家后一夜无眠
小敏不停地徘徊在客厅和卧室间,脑海中不断假设着丈夫与歹徒搏斗的场景
到派出所后,陈强下了车,一直目送妻子离开。虽然他喜欢把“她比较粘我”挂在嘴边,但毕竟这是新婚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小敏也注视着后视镜,直到丈夫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虽然不清楚事件的详情,看到派出所民警全部到岗,做刑侦工作的陈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开始担心开车回家的妻子。由于要严格遵守警务人员的保密规定,陈强只能给妻子打个电话,简单地交代一下:“到哪儿了?注意安全,记得把车窗玻璃摇起来。”10分钟后,他再次拨通电话,得知妻子正在停车。考虑到停车场空旷、人少,他又嘱咐“到家后锁好门,不要出来”。
一路上,小敏也感觉到丈夫言语有些失常,但没太在意。从停车场返回家的途中,打开手机,网络上全是火车站暴恐事件的消息。
“你在哪里?安全吗?”小敏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听到丈夫的声音后,泪水瞬间在眼眶中打转。丈夫不在身边,顷刻间感觉没有安全感,她加快了步伐。
打开房子大门后,她又从网络上了解到现场有枪声,锁门时她刻意多次拉拽防盗锁。单独在家时,她喜欢开着电视和屋内的大灯,此刻只有客厅的壁灯亮着,电视机也没开,“害怕屋内太嘈杂,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只希望今晚大家平安”。
“没事,同事们都在一起。”给陈强拨了多个电话后,小敏总是收到类似的答复,就如办案时不会告诉家人遇到的危险,相反却用笑话来化解家人的担心,让家人觉得他在讲网络笑话。但这些好笑的“段子”,她却回忆不起来。
“现场去了很多警察,说不定陈强也会去。”小敏不停地徘徊在客厅和卧室间。平常独自一人害怕时,会叫朋友来家陪她,今夜看见朋友们都在关注此事,也不忍心叫朋友深夜外出,但脑海中会不断假设丈夫与歹徒搏斗的场景。
这时,陈强和同事已在街上巡逻了2个小时。之后,小敏的多个电话他都没时间回复。小敏哭了。
夫妻间的牵挂与责任
陈强考警察时她多番鼓励,被录用后又担惊受怕劝他换工作,可知道丈夫爱这个职业,她只好自己慢慢调整心态
“他从警2年来,这是我第二次感到害怕!”小敏说,作为民警的妻子,她再次感觉到警察职业的危险性。当天晚上她几乎和手机为伴,关注网络权威媒体发布的消息,也会幻想万一陈强出意外,还没为他留下血脉岂不更遗憾。想着这些,第一次害怕的情景又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2012年的冬天,当时他们还租住在派出所附近。下班后,陈强骑着电动车和小敏去吃宵夜。走到滇缅大道中段等红灯时,一名男子在来往的车流中奔跑。陈强只是调侃“不要命了”。绿灯亮起时,男子从他身后经过,他发现男子抱着一款女包,朝一个巷子跑去。
“你在这等我,可能是小偷。”在抓捕组工作已半年的陈强凭经验判断,拿起电动车U型锁就追过去。半小时后仍不见回来,胆小的小敏也顾不了太多,朝巷子有灯光处扔石头,期待得到一些回应。20多分钟后,陈强和周围的保安将男子制服,返回时小敏抱着他哭了很久。
“就忍心扔下我,出意外怎么办?”尽管陈强多番安慰,小敏心中仍有些埋怨。从那以后,性格开朗的她变得沉默寡言,还出现精神抑郁,怀疑当初鼓励陈强考警察的决定是否正确。因上学时对警察正义形象印象深刻,陈强考公务员时她多番鼓励,被录用又担惊受怕劝他换工作,可知道丈夫爱这个职业,她只好告诫自己慢慢调整心态。
经朋友耐心开导,小敏逐渐走出恐惧的心理阴影。想到这些,她觉得女人的心情会因一些事情反复波动。深吸了口气后躺到床上,已是次日凌晨3点。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抱着能接到丈夫电话的愿望,她睡着了……
“土特产”送到派出所
因丈夫执勤几天不能回家,小敏把从老家带来的腊肠、腌肉烹饪后,送到派出所
“好几次下班,见她不开灯,坐在沙发上哭。也想换个岗位,可作为一个年轻人想多锻炼下,话到嘴边总说不出口。”当天晚上,陈强也担心着妻子。
天亮后,小敏蒸了3个馒头,吃了1个再也没咽下。打开电视,得知是暴恐事件后,又急忙叮嘱陈强注意安全。为让丈夫安心工作,她一天没有出门。
“给你送点换洗的衣服吧。”害怕陈强执行任务没时间接电话,3日下午小敏给他发了短信。收到回复后,她把从老家带来的腊肠、腌肉烹饪后,送到派出所。这是婚后第二次见面,不到2分钟,两人依依不舍地道别。
回家后,小敏安心了不少,并主动与老家的父母打电话,说服父母别再担惊受怕。到了晚上10点多,听说暴恐事件告破后,她要让丈夫第一个知道。
“太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执勤的陈强接到电话后,将好消息分享给身边的同事。挂完电话,小敏忽然感觉肚子很空,吃饭后安心地睡着了。接下来几天生活恢复原样,打扫家里的卫生,期盼丈夫早日回家。
为备战“两会”期间的安保,陈强和同事们仍坚守在岗位上,民警们不能回家,派出所宿舍区门口摆着发臭的袜子和鞋子。除了几句调侃的牢骚外,也没有人提出要回家。
“放在宿舍臭味太大,估计没人睡得好。”派出所所长胡飞深有体会,为缓解民警的疲劳,他们安排任务尽量搭配好警力,也吩咐厨师调整伙食,补充营养。
一定补给她一个快乐的蜜月
陈强说:“很对不起妻子,谢谢她。等下次放假,一定补给她一个快乐的蜜月。”
妇女节前,3月7日一大早,小敏就给丈夫发了个流行的调侃短信,内容主要是说买不同的礼物,表现出丈夫对妻子不同的关爱程度。“其实只想试探性地问问,他什么时候能休息,陪我去逛街。”
“一次和朋友打赌,没想到让我们私定终身。”回忆起10年前的一幕,小敏满脸是幸福。当时她上高三,比陈强高一级。一次去学校车棚推单车,不小心撞倒陈强的新车。
“陈强可是学校的运动红人,你敢和我打赌不?追到他我请你吃饭。”虽然只是同伴开的玩笑,小敏并没在意,没想到一次和表妹说起这事,她竟是陈强的初中同学。
大家觉得有戏,多番催促下,小敏拨通同学通讯录上陈强家的座机,双方约在马路上见了面,小敏试探性地向陈强表明心意。从那以后,两人见面都觉得尴尬,也很少接触。当小敏邀请陈强参加高考毕业同学聚会时,彼此才有更深的认识。之后,小敏去了外地上大学,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毕业后她毅然选择回昆明,两人一直相互陪伴。
“很对不起妻子,谢谢她。”陈强说,等下次放假,一定补给她一个快乐的蜜月。听到这话,小敏的眼圈湿润了,起身和丈夫来了个深情拥抱。
离开派出所,小敏又带走了一堆臭袜子和衣服。这时,她的脸上透着羞涩的红晕,眼睛里流露着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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