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泰国宪法法院裁定,泰国看守政府总理英拉滥用职权罪名成立,解除其总理职务。一纸判决背后或在为泰国国王“代言”。理论上说,只要执政的为泰党在7月大选中胜出,英拉就可东山再起。可是,泰国反贪委员会8日裁定英拉在“大米收购案”中渎职并提出弹劾。这意味着,英拉可能面对五年不得从政的处罚,无望参加大选。据统计,英拉共担任总理职务2年9个月零2天,是近年来担任泰国总理时间较长的一位,同时,这位泰国历史上的首位女总理,也以美貌和施政理念影响着政坛。分析人士表示,对于这位美女来说,下台的原因是遇到了三道坎。
一家仨总理
英拉
泰国历史上首位女总理
哥哥他信
泰国历史上第一位任期满四年的总理
姐夫颂猜
也曾出任泰国总理
英拉虽然被泰国宪法法院解除看守总理职务,但她依靠着自己的执政理念和美丽的外表,在泰国政坛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和他的哥哥、泰国前总理他信一样,她也成为中国人比较关注的外国领导人。他信兄妹的父母分别来自中国广东梅州市的丰顺县和梅县,他信曾在访问中国期间接受采访时说到自己既是客家人也是潮汕人。
2011年8月5日,还在家族公司担任高管职务的英拉作为被军事政变赶下台、被迫流亡海外的他信的妹妹,在泰国政坛动荡中上台,成为泰国历史上首位女总理。在动荡的局面下,英拉以其政治手腕使处于严重政治分裂的泰国保持了和平。
英拉生于1967年,是他信最小的妹妹,比他信小18岁。早年先后在泰国清迈大学和美国肯塔基州立大学取得政治学学士和政治学硕士学位。无论在政治理念还是拉票互动上,英拉都表现出与哥哥极高的一致性。她在一次拉票中高喊:“我是他信的妹妹,我的哥哥向你们问好!”有媒体称英拉是“克隆他信”。英拉上台后,多次主导推动《赦免法案》的通过,本意是推动政治和解,遭到了以阿披实为代表的反对派的强烈抗议。反对派认为法案实际上是为了帮助长期流亡海外的前总理他信回国。
英拉家族除了她与他信之外,英拉姐姐瑶瓦帕的丈夫颂猜也担任过泰国总理。
第一道坎
宪法法院
泰国宪法法院为王室“代言”
泰国宪法法院7日以英拉先前一次人事调动违反宪法为由,终止英拉及其他9名内阁成员的职务。没了总理的头衔,英拉已经被喊成“前总理”。至此,自2006年以来全部3名他信阵营的总理,即沙马、颂猜和英拉无一例外地被宪法法院用判决手段逼退。德国媒体发表评论,称发生在曼谷的事情,无异于一场通过法律手段进行的政变,也就是“司法政变”。那么,泰国宪法法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机构?为何能够拉下三位总理?带着这些问题,华商报记者昨日专访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与国际关系学系教授庄礼伟。
泰国宪法法院是权力制衡的手段
华商报:设立泰国宪法法院这样一个机构的目的是什么?
庄礼伟:泰国宪法法院成立于1997年,原先由15名成员组成,其中7人由泰国司法部委任,8人由参议院委任。如今,由9人组成,全部由泰国司法部委任。泰国现行宪法是在2006年军事政变推翻总理他信后颁布的,这部宪法一方面对政党活动及政府管理国家的权限进行了严格限制,另一方面大大提升了宪法法院等独立机构的权限。新宪法正是为防止出现“他信式”一党独大的现象,加强了对总理和执政党的约束力。
从这个角度而言,设立宪法法院是很有必要的,是一种权力制衡的手段。不过,一个好的制度设计在现实中有时也会被人为操控,在涉及一般的违宪案件时,泰国宪法法院作为一个专业机构,能够进行公正的裁决,但涉及高层的政治权力斗争时,宪法法院在立场上的倾向性则会表现出来,以捍卫特定的利益,因此也会被舆论界称为“司法政变”。
泰国宪法法院能决定政党命运
华商报:为什么之前反政府组织多次抗议示威都无法触动英拉,而泰国宪法法院一纸判决就让她被自动解职了?
庄礼伟:这几年英拉的政策还是延续了他信过去的风格,重视农民和贫困人口,和社会的中上层有利益冲突。一直以来,为泰党受到占人口多数的底层民众的支持,反对党在议会内扳不动执政党,所以只能寻求别的渠道来打击执政党的形象,欲借司法干预的形式挫败政治对手。我认为,通过宪法法院对他信阵营进行打击,应该是有很多政治力量介入其中,甚至可能包括国王和军队。
泰国宪法法院捍卫宪法的公正性和权威性,对于涉及国家原则性的问题,宪法法院都可以插手,包括国会的选举、政府的组成等,不论任何人、任何政党,只要涉及违背宪法,宪法法院就可以对其进行审判。因此宪法法院能够起政治裁判作用,并决定政党命运。
并且,泰国宪法法院形成的判决不容被质疑和推翻,否则会被视为挑战宪法的权威,可能引发军队出动。
泰宪法法院由王室枢密院和上议院指派
华商报:从泰国宪法法院的一系列裁决来看,为什么总是对他信阵营针锋相对?
庄礼伟:泰国宪法法院的一系列裁决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军事政变。例如,法院曾解散他信所在的泰爱泰党,致使他信政党在遭政变推翻后无法参选;法院曾判他信阵营的111名议员和政治精英5年不得参政,致使反对党民主党在选举中大获全胜;法院曾冻结他信家族多达数十亿美元的几乎全部资产,致使他信阵营资金被缚;2008年法院曾以参加电视烹饪节目收取车马费违法为由,裁定政变后支持他信的第一位上位总理沙马违宪,把沙马推出了政坛;紧接着法院解散了继任总理、他信的妹夫颂猜所在的人民力量党,颂猜自动失去总理职务;法院还曾以滥用职权、批地牟利为由判处他信两年监禁,直接阻止他信回国。
目前,泰国的反他信阵营由几部分力量构成,包括国王、军队以及高级行政文官、司法系统。泰国宪法保障了国王至高无上的地位,泰国宪法法院也属于泰王阵营,为王室“代言”。包括宪法法院在内的泰国核心司法机构的法官们均非政府指派,而是由王室枢密院和上议院指派产生,这是精英政治的产物,与选票无关。
泰国政局持续动荡的根源,还在于泰国军队和泰王没有严守宪政民主的相关原则,国王都不中立,宪法法院也难以司法独立,不时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
本报记者刘苗
第二道坎
大米收购案
渎职遭弹劾或五年不得参政
泰国反贪污委员会8日宣布,前一天遭宪法法院解职的前看守内阁总理英拉在政府大米收购项目中存在渎职行为,国会上议院将就是否弹劾英拉进行表决。
反贪委发言人威差当天说,7名反贪委委员经投票一致认定,英拉在担任国家大米政策委员会主席期间存在渎职行为,反贪委下周将把这一案件递交国会上议院,并建议上议院启动针对英拉的弹劾程序。按照威差的说法,英拉没有在发现大米收购项目招致巨额亏损后及时叫停这一项目,反贪委尚在考虑是否对英拉提起刑事诉讼。
如果上议院投票通过对英拉的弹劾议案,她将被处以5年禁止参政的惩罚。这意味着,她将失去参加今年7月下议院选举的资格,也就无法再次竞选总理。
惠农政策被指花纳税人的钱收买农民选票
泰国现行的大米收购政策是英拉政府在2011年竞选时期提出的一项惠及农民的政策,于2011年10月开始实施。按照这一政策,泰国政府以每吨1.5万泰铢(约合500美元)的价格向稻农收购大米,这一价格高于市场价50%,泰国稻农因此受惠,但政府为此提供了大量补贴。
而由于政府高价收购大米,农民增加种植面积,而收购的大米价格过高、销售困难,使国家财政没有足够流动资金支付农民。根据相关数据,泰国政府拖欠农民的大米款项约1000亿泰铢(1元人民币约合5.41泰铢)。此前,泰国政府通过发行债券筹集到370亿泰铢,并计划于今年1月16日再次发行债券筹集200亿泰铢资金,用于支付欠款。但是,由于看守政府失去签署大额金融项目的权力,发行债券被迫停止。
对泰国民众而言,大米收购政策不仅牵涉经济问题,还牵涉政治问题。英拉政府的支持者主要是草根阶层,竞选期间英拉就承诺将高于市场价格从农民手中购入大米,以提高农民收入。而反对者认为,这是典型的民粹主义,是用全体纳税人的钱收买农民的选票,而且收购计划中存在大量的腐败机会。
自2011年大米收购计划实施后,泰国大米价格被推高,失去国际竞争力,国内库存堆积如山,导致去年出口量大跌35%,失去称霸30年之久的第一出口国地位,还对泰国财政造成巨大损失。有数据显示,目前泰国大米库存高达1700万吨,为50年来最高,存储费用高达每月3亿泰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曾表示,英拉政府的大米收购政策自2011年开始实施以来,已经累计造成44.6亿美元的损失,呼吁泰国取消每年花费数十亿泰铢的大米收购政策,但泰国政府予以拒绝。
第三道坎
街闹上演
红黄两派街头大战一触即发
虽然英拉已经被解除了看守总理职务,而且现在看来,还很有可能受到弹劾失去5年内参政的资格,但反政府示威者(黄衫军)似乎还不肯罢休—9日,反政府示威者在首都曼谷再次发起大规模游行,要求看守政府下台。警察对部分示威者使用了催泪瓦斯,造成至少5人受伤。中国驻泰国大使馆提醒在泰中国公民注意安全,加强自我保护。据报道,示威前,反政府集会领导人素贴宣布将原定于14日启动的与看守政府的“最后对决”提前。9日上午,大批示威者分头前往电视台、总理府和皇家警察总署,另有一支示威队伍前往政府维持安全秩序中心总部。素贴则率领示威者抵达已经关闭数月的总理府,要求同新任看守总理尼瓦探隆或其他内阁成员对话。他在讲话中呼吁由最高法院院长和上议院议长在几天内组建“临时人民政府和立法议会”,以推动政治改革。
游行队伍造成曼谷市内交通大面积拥堵。中午,警察对试图拆除防暴铁丝网、冲入维安中心总部的示威者使用催泪瓦斯,造成至少5名示威者受伤。维安中心当天还发表声明,号召民众不要加入素贴的集会。声明说,素贴及其他反政府领导人的行为触犯了法律,给国家造成损失,政府已决定以叛国、非法集会和煽动骚乱等罪名对51名反政府集会领导人采取法律行动。与此同时,支持英拉的反独裁民主联盟“红衫军”则计划于10日在曼谷发起大规模集会,抗议宪法法院等机构的“不公”,现在看来,两派民众的对决也许会在街头展开,双方很可能引发新一轮暴力冲突。
分析人士指出,必须看到,英拉最终是被宪法法院以司法形式去掉看守总理职务的,这一点和原来亲他信的前总理沙马和颂猜完全相同,但在此之前,英拉受到的还有反对派示威者的强大压力,持续数月的示威让泰国大受影响。示威者甚至在英拉儿子就读的学校门口吹响口哨,高呼打倒英拉的口号。而吊诡的是,虽然泰国警方发出了对素贴的逮捕令,但素贴却对此毫不在意,仍多次公开露面。因此,反对派示威也是这位美女总理的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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