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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孩政策”落地近一年，有关“再生一个”的话题，一刻都没有停止。符合条件的夫妻们，一边畅想儿女双全的画面，一边纠结着生还是不生。有的已经开始体验“两孩生活”，在苦乐之间，努力做到对两个孩子关爱以及家庭开支的平衡。而最近“老大”以自杀相要挟、或让爸妈写下“保证书”的报道，则引起了这个已经习惯了独生子女的社会，对儿童心理教育的反思。
实习生 孙倩雯
现代快报记者
王颖菲 郝多
数据说话
100万
全国二孩申请量
100万
“单独两孩”新政1年
申请量未现井喷
国家卫计委1月份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表示，截至去年12月底，全国提出再生育申请的单独夫妇已有近100万对。
去年7月媒体曾报道，据国家卫生计生委统计，目前我国符合单独两孩政策条件的夫妇一共有1100多万对，并将持续增加。2013年，对29个省区市的生育意愿调查显示，约有80%的家庭希望生育两个孩子。现有一个孩子的单独家庭，希望生育第二个孩子的数量约为60%。以此简单推算，应该有600多万对单独夫妇申请再生育。
一年的时间，原本呼声很高的“单独两孩”，并没有出现申请“井喷式”增长。
4223例
南京二孩怀孕和生育数
4223例
80后是“二孩妈妈”主力
二孩生育量是预期一半
根据江苏省南京市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官方微博今年1月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年底，共受理了“单独两孩”再生育政策9944例，办结9777例。
已怀孕和已生育的共有4223例。南京最初预估今年有9000名单独两孩出生，从怀孕和生育数看，约为预期的50%。
每月的受理情况呈现“稳中下降”的趋势，去年4月到6月，月均1500例，7月到10月，月均1000例，11月12月，月均不足900例。
从申请年龄看，女方31-35岁占了最大比例，达到46%；24-30岁次之，达到42%；40周岁以上申请的，共有87人。
51万
孩子的养育成本
51万
纠结生不生二孩
主因是生养压力大
对于不少家庭来说，经济能力是影响他们是否生两孩的重要考虑因素。“自从怀了二宝以后，发现家里拮据了很多，不知道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在南京一个孕妈妈群里，一位妈妈如是说道。
前不久，现代快报记者采访了7个普通家庭，并算了一笔账：在学一些才艺、上一些辅导班、不出国、不大手大脚的情况下，从出生到大学毕业，一个南京普通孩子的花费约需要514780元，而且“只多不少”。
27岁妈妈
知道怀的还是男孩，她哭了一个晚上
今年27岁的李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大儿子童童出生于2012年11月，二儿子天天去年9月底出生，看着两个儿子调皮地打闹着，李丽眼里充满了母爱，回想当初的艰难决定，李丽记忆犹新。
李丽和丈夫都是连云港人，算是青梅竹马，如今都在南京做着小生意，收入虽然不算高，但维持生活还算绰绰有余。
“我们压根就没有想过生二胎的问题，能把一个孩子抚养长大也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夫妻俩岁数也不大，都还想再玩玩，所以，关于第二个孩子，他们连想都没想。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生完童童后，李丽直接上了避孕环。然而，2014年2月，李丽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例假，一查，才发现居然意外怀孕了。
知道自己怀孕的一瞬间，李丽还是很欣喜的，但冷静下来后，就开始崩溃。“大儿子还小，肚子大起来之后就不能抱他了，他会怎么想，肯定觉得是亏欠大儿子的，第二个孩子生出来后，心思必定要分一半在二宝身上。而且孩子出生后，家庭矛盾自然增多，多一个孩子，必然要多一倍矛盾。”
起初，李丽和老公商量，想打掉这个孩子，“老公他比较随我，他不想生，但也不想打，毕竟还是会不忍心。”
纠结无比的李丽和闺蜜倾诉，“闺蜜告诉我如果第二个是女儿还好，要是儿子，她也不建议要，经济负担太重。”
一直下不了狠心的李丽，在听了闺蜜的这番话之后，决心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检查全部做好了，但做之前，医生告诉我，孩子已经80多天了，不能流产，需要引产了，引产算小手术，住院要5到7天。”
听了这话，李丽老公当时就说不做了，“顺产才住院3天，这个居然要5到7天。”
不过，回家后，李丽依然还在犹豫，“老婆婆说，不然先检查下是男是女，然后再决定。而老公公则一直坚持，无论男女都生下来。”
清明节期间，李丽回到老家连云港，找了两家小医院检查，结果均显示为男孩，“去检查的前一天，老公公气得都不和我们说话，查出是男孩后，我又哭了一个晚上。”
老公的小姑是妇产科医生，“当时她拼命劝我，说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最后我和老公同意留下这个孩子。”夫妇二人说好，既然确定了，就不要再动摇了。
二儿子天天生出来后，有时候需要喂奶了，李丽只好把黏在自己身边的大儿子童童“赶走”，此时的童童就会哼哼唧唧的，不肯离开。
不过，也有让李丽感到欣慰和温馨的一幕幕场景，“那天下雪，童童一回来就跑到床上，睡在他弟弟旁边，说：‘弟弟你看，下雪了。"
此外，抚养二儿子也更加得心应手一些，“衣服反正都是不要买了，老大以前穿什么衣服我就找出来给老二穿。”不过，想到未来上幼儿园的以及兴趣班的费用，李丽还是摇摇头，感到无奈。
看着两个儿子在床上玩，李丽颇为感慨，“真是有喜有愁。”
40岁妈妈
面对意外降临的二孩，她辞去工作
老公温柔体贴、孩子乖巧懂事，40岁的陈婷生活得十分幸福美满。锦上添花的是，再过几个月，她即将迎来第二个孩子，手心的幸福也将加倍。
去年8月，一家人外出旅游，回来之后，陈婷十分疲惫，“浑身都不对劲，在家睡了一整天，”一番检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虽说生二胎的想法曾在陈婷的脑中逗留过，但夫妻二人并没有将这事提上议程。陈婷说，虽然这个孩子的来临纯属意外，但夫妻俩想留下这个“惊喜”，“我们很喜欢小孩，不舍得抛弃这个小生命。”
第二次怀孕，陈婷比之前顺畅了不少，不仅孕期的反应轻了许多，底气也更足了，“以前怀大宝的时候，一个指标不正常就特别紧张，现在有了经验，心里有数多了。”不仅是她，身边人也是心平气和，一个个有条不紊地为迎接新生命做着准备。
“有次去做检查，我发现自己是在场所有孕妇中年纪最大的，”陈婷笑着说，“那个时候觉得十分自豪，年纪这么大了还能生二宝。”就连一同检查的孕妇也赞叹她“不容易”。
虽然一切指标正常，胎儿也发育良好，但毕竟陈婷年纪不小，不像年轻时那样轻松，“怀大宝的时候很有精神，挺个大肚子走路还很快，现在明显感觉累，想翻个身子都有点艰难。”家里人也是把她当成了重点照顾对象，各种要求都尽量满足。而陈婷也因此辞去了工作。
虽然一切顺利、满心欢喜，但陈婷最担心的是儿子。
陈婷的大宝是个儿子，目前已经10岁，正在上小学四年级，因为二宝来得突然，夫妻俩之前也没征求过他的意见。
“听说不少小孩是反对父母生二胎的，”陈婷之前一直有些担心，直到试探出儿子的想法，她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问他想不想要个弟弟或妹妹，他总是点头。”这让陈婷很欣慰。
儿子不仅很期待二宝的降生，对陈婷更是百般呵护，“有次我去接大宝放学，他坚持自己背书包，还把我手上的包也‘抢’了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妈妈你怀孕了，不能拎东西’，”每每说起这事，陈婷都自豪万分，“没想到孩子这么懂事，我特别感动。”
陈婷透露，儿子虽然乖巧懂事，但也有过疑虑，“班上有几个女同学比较敏感，估计跟大宝说了两句，他回来就问‘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解释了好一会儿。”令夫妻俩没想到的是，儿子之后不但没有把这事放在心里，反而愈加积极，“有时夸奖两句，他就特别得意。”
如今，二宝还未出生，家里就已花费不少，之后的开销他们也没多想，“富就富养，穷就穷养”，话虽如此，但陈婷透露，为了孩子们，丈夫一直在更努力地工作，“得到肯定比付出多，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条件。”
38岁妈妈
双亲已老加上老大抵触
思量再三，她放弃“二孩”打算
38岁的罗晴说，虽然自己已经“基本放弃”生二胎，但老公的坚持，让她至今有些犹豫不决。
家住南京的罗晴在单位负责销售，她的老公自己做生意，家境殷实。家里一个聪明的儿子，今年11岁，正在读小学五年级。
孩子只有五六岁时，罗晴和丈夫就常常逗他，“再给你生个小妹妹好不好？”儿子的脸马上拉下来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语气强硬，“我坚决不要！”甚至放出了“我不让她进门”“把她扔在外面”之类的稚气之言。
不过那时，罗晴并没有坚持问下去。因为老公有兄弟，不符合条件，所以也没往这方面想。
去年3月，听说“单独两孩”的政策在江苏落了地，这对夫妻顿时愣了。“我大脑开始迅速思考，到底生还是不生。”罗晴说。
老公则更加兴奋，天天将怀二胎的事挂在嘴边，很想要个女孩，“他的意思是，孩子一人，没有兄弟姊妹，等我们都不在了，多可怜啊！儿女双全，不是更好嘛。”
经济对这个家庭来说，不是最大问题。罗晴的首要担心是，自己快40岁了，怕年龄不允许，咨询过医生，医生表示她的身体底子挺好，如果想再生，应该有条件。
此外，罗晴还必须考虑儿子的感受。比起几年前，已经有些懂事的儿子并没有显示出如以前一样的强硬态度。“开始也不同意，但我和他讲多了，他也就不坚持了，说‘好吧’，不过也不算积极。”罗晴说，如果真的生下小弟弟或小妹妹，儿子应该也会接受和喜欢。
如果以上两点都能说服自己，那么带孩子的问题，就成为罗晴心中最大的“坎”。
因为夫妻俩十分忙碌，从小，儿子是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大的，但如今，四个老人都已经60多岁了，精力大不如前。
尽管对于再生一个的想法，老人们表示欢迎，但罗晴还是十分“抖呵”。“老人带得很好，儿子长这么大，确实没让我烦神。但是思想上的负担和牵挂，还是很折磨人的。”她说，几天没见儿子，自己就会牵肠挂肚；一听说儿子病了，立即慌张着急。
左思右想，罗晴觉得自己“耗不起”，“现在人压力都大，单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会等你的。”因此，打算放弃这个念头。
为了说服老婆再生一个，老公甚至抛出了“买一个两克拉钻戒”的“诱惑”。不过还是被罗晴拒绝了，如今只要一提起这个话题，他会立即感叹，“这是我的痛。”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会坚持，”罗晴说，“看天意吧，如果是意外，也就罢了。两个孩子也好。”
35岁妈妈
经济条件实在有限
腹中的孩子，是去还是留？
35岁的张倩一直在纠结腹中孩子的去留问题。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让夫妻俩不知如何是好。
“压根没想过再生一个。”张倩说，自己和丈夫都是外地来宁打工的，每个月的收入都不多，供一个孩子就已经“跌跌爬爬”。“儿子5岁，上幼儿园就花了不少钱，之后还要上学，实在没有能力再养一个。”
老公劝她做掉这个孩子，但走到半路，张倩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看着妻子难过的样子，最终老公还是带她回了家。
张倩说，这段时间，夫妻俩交流颇少，谁也不愿意提到腹中的孩子，看着还年幼的大宝，张倩的内心也是万般挣扎，“实在舍不得把孩子打掉，但儿子之后上学读书、成家立业都需要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人至今都没把怀孕的事情告诉父母，其实张倩心里明白丈夫的想法，但她始终不敢做这个决定，“这样做太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了，我需要时间再想想。”
每天有二三十人
前来咨询
南京市妇幼“二胎门诊”：
每天有二三十人
“政策放开以来，每天连咨询带看病的，有二三十号人，有时候还要加号。”南京市妇幼保健院产科二胎门诊主任黄建英说，正是因为越来越多的妈妈想生二胎，妇幼保健院专门开设了“二胎咨询门诊”。
想生二胎的大多是80后
普遍头胎生的是女儿
黄建英介绍，前来咨询以及已经怀上二胎的女性大多在35-42岁之间，最小的只有23岁左右，最大的50岁，“这个妈妈挺可怜，老大车祸去世了，一进门就哭。”
黄建英告诉现代快报记者，想生二胎的妈妈们大多是80后，且普遍是头胎为女儿，这种情况占到了80%-90%，还有一小部分，基本在45岁左右，“头胎很大了，20岁了，抱着再生一个玩玩的心态。”
黄建英说，前来咨询的大多数都是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会不会产生危险，头胎剖腹产的女性则更加担心，至于两个孩子的“内讧”问题，黄建英说并不多见，“不少妈妈带着大宝一起来咨询。”
顺产后一年可以备孕
剖腹产至少等三年
除了政策以外，不少妈妈因为身体原因被“挡在了门外”。“患有严重心脏病、肝功能异常、高血压、糖尿病的女性，都要把病治好了，才能备孕。”
对于打算生二孩的妈妈们，黄建英给出如下建议，头胎顺产且孩子在6斤左右，一年以后子宫内膜长好后可以怀二胎，如果头胎是剖腹产，3年后，监测子宫下段厚度，如果恢复较好，可以备孕二胎。“如果没到三年就怀孕，风险极大。”黄建英说，尤其是头胎剖腹产大出血的，会导致胎盘植入，也就是胎盘长到子宫里面去了，这样的情况非常危险，会造成早产、流产，甚至危及产妇生命。
另外，黄建英还提到，如果头胎是巨大儿的，在怀二胎时，一定要密切监测，防止再次诞生巨大儿，造成难产。
生了老二之后
不要忽视对老大的关爱
此外，教育专家也提醒，要两孩之前，要先和“老大”沟通好。
现在很多孩子都是由父母和双方老人一起照顾长大，受到的关注很多，家庭如果迎接新生命，对老大的关注度肯定有所转移，使得孩子产生危机感。
怀了老二后，可以邀请老大参与进照顾弟弟或妹妹的工作中，并给予鼓励。此外，也可以让子女与亲友的孩子接触，感受兄弟姐妹的温暖，打消老大的父母要小弟弟小妹妹后就会冷落自己的顾虑。
（因涉及采访对象隐私，文中人物除专家外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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