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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

李光耀谢幕:他留下了什么

导读作为亚洲最后一位跨世纪的战略家和政治家,李光耀走了。

  他与所有二战后世界的缔造者们握过手,并在这些伟人悉数退场后,续写人类政治史的传奇——他成功缔造了一个国家,并赋予其远超其体量的光环。

  有人视新加坡为“威权政治”、“专制主义”的成功典范,有人斥新加坡为全盘西化的“香蕉共和国”。而那些曾被“严法苛政”损伤过的人,则在期待新加坡会在李光耀身后发生民主化的嬗变。

  无论多少赞美与批评,不可否认的是,李光耀成为一个时代的坐标,而“新加坡模式”必将是他留给世界最重要的遗产。



这是一个完整见证了共和国历史的老革命家——他是闻一多、李公仆同期的革命人,1945年加入中国民主同盟,领导过革命活动,文革期间曾被打为“右派”,却不改初心。作为退休30年的副省级官员,杨维骏保留了老一辈革命家的风骨——事实求是,为民请命。
1.泪水

李光耀的一生,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他的母亲去世,另一次,是新加坡与马来西亚“分家”。

1959年,新加坡自治邦成立。弹丸之地的新加坡,缺少土地、资源,作为总理的李光耀积极谋求与马来西亚合作,并于1963年正式与马来西亚合并。

但结合之路并不一帆风顺。

双方在经济等领域分歧严重,李光耀甚至直言指责马来西亚首相东姑阿都拉曼推行“种族沙文主义”。

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导致联姻破裂——1965年,新加坡被驱逐出马来西亚联邦。

李光耀在回忆录中写道:“对新加坡来说,1965年8月9日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在居住着1亿多马来回教徒的群岛上,我们华族人口简直微不足道。新加坡是马来海洋中的一个华人岛屿。我们在这样一个充满敌意的环境里如何生存呢?”

除了主权纠纷、住宅短缺、土地与天然资源短缺,新加坡政府还要面对高达12%的失业率。

但流下眼泪的李光耀并没有畏缩。

有着客家人务实精神的他,从制造业着手发展经济。1968年,裕廊工业区成立,并建立多个轻工业基地,努力吸引外资,给予外国企业优惠。仅十年,新加坡便一跃成为世界主要电子产品出口国。作为世界主要港口,新加坡成功吸引壳牌石油和埃克森美孚,成为世界第三大炼油国。民众的住房,则由政府负责建造并廉价出售。

1980年代,新加坡经济发展迅速,和香港、韩国、台湾并称“亚洲四小龙”。

从1959年新加坡自治邦成立出任总理,李光耀担任新加坡总理31年。

这31年,是新加坡经济增长最快的时期。在其执政下,新加坡从一个缺乏经济禀赋、安全保证的弹丸之地,成为井井有条、规范洁净、生活富裕的花园国家。

这种发展轨迹,被很多人总结为“新加坡模式”,并吸引了当时渴望发展中国经济的邓小平。

1978年11月,74岁高龄的邓小平访问新加坡。新加坡的现代化程度令邓小平深感惊讶,他和李光耀长谈许久。

访新回去第二个月,中国开始推行改革开放政策,并向新加坡学习了多个方面,如利用人口优势发展制造业、创设经济特区。

1985年后,李光耀几乎每年都会造访深圳,探察中国建设经济特区经验得失,经常和邓小平见面长谈。

1992年,邓小平南下深圳,做了著名的南巡讲话:“出国去看看并且要向各国学习。特别是向新加坡学习。他们有良好的社会纪律和良好的社会秩序,我们应当向他们借鉴,并且比他们管得更好。”

2.权力

“新加坡模式”,不可避免的烙刻上浓重的李光耀印记。

作为主要建构者,他将其思想文化背景——英国工党的民主社会主义、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折射在模式当中。

1923年出生于新加坡的李光耀,已是李氏家族在新加坡出生的第四代。

早在1862年,曾祖父李沐文就从广东大埔移居到海峡殖民地。李家祖先世代居住的广东大埔县,是纯客家区。

受英国殖民的新加坡,英式教育很发达。祖父李云龙和父亲李进坤均英文教育下成长。尤其李云龙,对西方文化很是推崇,坚持对孙子进行英式教育。

李光耀打小就在家中说英语,马来文和英文比中文懂更多。从新加坡莱佛士学院毕业后,他先后在伦敦经济学院、剑桥大学和中殿律师学院学习,并拿到了律师资格。

这种基础教育几乎影响了李光耀一生,从性格、做事方式到执政理念。

在小时候,李光耀就展露出了领导才能,懂得控制周边人和事。老师曾给他这样的评语:“他决心出人头地,很可能一生身居高位。”

这一评语在之后不断被印证。

在新加坡摆脱殖民统治,进而到建立共和国的过程中,李光耀在众多关键时刻显示了高超的政治权术和谋略。实用主义是其一贯的行事作风,他被很多人称为“马基雅维利式”政治家。

作为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著名的政治家和军事家,马基雅维利主张,君主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为了达到一个最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最卑鄙的手段。”

但李光耀对此毫不避讳,甚至公开承认马基雅维利是其偶像。

也曾有人分析,他的政治思想,除了马基雅维利,同时受到日军很大的影响。

1942年,日军侵占英国殖民地新加坡后,残暴地选择年轻力壮的华人带去海边,令他们自掘坟墓,然后从背后枪杀。

当时仅有19岁的李光耀,险些因此遇难。从那时起,他看清了政治本质,意识到权力的重要。

他曾回忆过那几年日治时期的生活。日本采取高压政策和严刑峻法下,新加坡社会秩序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让李光耀开始信奉严刑峻法的力量,而新加坡也是至今唯一保留鞭刑的国家。

英日两国的统治印记给了李光耀不同的思考。

李光耀曾说:“英国人教会我用制度来治理国家,日本人告诉我,怎么通过权力(来治理国家)。”

3.幕后

1990年,李光耀辞任总理一职,由吴作栋继任。

为了留下李光耀为政府出谋划策,吴作栋特意为其开设了内阁资政这一职务。

14年后,李光耀的大儿子李显龙,接任吴作栋出任新加坡共和国总理,执掌新加坡的权杖再次落到李氏家族手中。其他几个子女也莫不担任要职,李氏家族势力庞大。

不同于李光耀严厉、专制的性格,新时代长大的李显龙,更加重视社会开放和言论自由。

在李光耀时代,新加坡政府像一个大家长,对居民饮食、打扮、结婚、生子,无事不管。

但这种“家长式”执政,在新时代中常常引来抵触——2011年新加坡大选,国民用选票做出了选择,人民行动党在大选中获得有史以来最低得票率60%。

李光耀开始意识到,新的时代来了,没有经历过贫穷艰难时代的年轻人想法不一样了。之后,李光耀与吴作栋发表联合声明,宣布不会出任新内阁任何职务。

这一年,李光耀87岁,正式结束在政府内阁长达52年的生涯。这亦代表李显龙正式接班,政府从“家长式”执政,向“朋友式”执政转型。

李光耀退休,并不意味着他在新加坡的影响力减弱,他的许多理念仍指导着现任政府。

但是,再坚毅的巨人,也难以抵挡时间的洪流。

今年2月5日,91岁的李光耀因感染严重肺疾入院治疗,并于近日“因感染而恶化”。

关于死亡,李光耀并不畏惧。

结识63年的夫人于2010年过世时,李光耀曾说过,“我多么希望能和夫人能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团聚,但是我不信会有这样的事。”

“死亡对我来说,就是我不存在了,就像夫人过世后,我知道她已经不存在了;没有所谓的另一个世界,要不然那里早就人口爆炸了吧,呵呵。”

2013年,李光耀的著作《One Man's View of the World》出版,其中一篇文章,专门探讨了死亡。

“我一直在想的是,我如何死去。我生命的终结是伴随着心脏突然停跳,还是长期卧床不起,慢慢耗尽?我当然希望来快的。”

李光耀自述,自己已经提前做了一份预先医疗指示——当陷入必须插管维持生命而又不可能再恢复健康时,将不再做紧急处置。

“我希望我的死来得快一点;而不是弄了跟管子从鼻孔里插到胃里,人神志不清的像半植物人一样,只剩下一口气。这样活着,无异于一具能喘气的尸体。”

“我生命的意义就是我做到了我想做的事情,而且我一直是尽力而为,所以我很满足,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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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 间: 2015.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