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事件引起女教师想起自幼女被恶徒残害噩梦
2002年5月10日07:44 法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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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陈虹伟 本报通讯员朱少凡
4月17日晚上，辽宁省丹东市电视大学女教师宋辉和丈夫项泽友一夜没睡，他们得知以极其残暴的手段残害少女兰兰的凶手祁军被抚顺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了死刑。他们站在女儿宁宁的遗像前说：“宁宁，抚顺的兰兰得救了，残害你的凶手也迟早会伏法的。”为了兰兰早日恢复健康，宋辉特意从丹东来到正在开展“爱心大行动”的辽宁晚报，为兰兰的治疗捐献了500元钱。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坐在记者面前，流着泪唱这首8年前女儿教他的儿歌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叫项泽友，今年40岁，是丹东市政府的一位工作人员。他的爱人宋辉也坐在旁边流泪听着，她是丹东市电视大学的一位教师，丹东市的优秀教师。
“女儿离开人世8年了，她死得太惨了，我们的心一天也没有平静过。至今凶手还没有伏法，我们夫妻死不瞑目啊！”一个7岁女孩令人撕心裂肺的悲惨遭遇，随着她父母的哭述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项泽友和宋辉曾经是令同事们羡慕的一对。他们1987年1月结婚。在丹东市向社会第一次公开招公务员时，项泽友以优异的成绩，从一家手表企业走进了机关工作。而宋辉在当年的高中考试中曾经是全市的第6名。当复旦、南开的大门就要向她敞开的时候，由于高考失常，她第一批被录取进入了某师范大学。聪明、美丽、善良的宋辉把自己的智慧贡献给祖国的教育事业。
1988年4月，女儿宁宁来到人间，给家里增加了无限的欢乐。这一年他们是三喜临门：添爱女、家动迁、项泽友考上公务员。小宁宁美丽可爱、聪明乖巧，从此家里喜气洋洋、笑声不断。孩子上幼儿园老师喜欢她，常常与她顶脑门。因为小朋友们玩完玩具都去户外玩了，她却静静地帮老师收拾积木、摆放桌椅。老师的孩子也在幼儿园的小班，自己无暇照顾，宁宁总是留意别磕了碰了小孩。奶奶给宁宁煮鸡蛋时，小朋友来了，宁宁便央求奶奶：“也给她煮一个吧，她奶奶不给她煮。”1993年12月11日傍晚，宋辉从学前班接宁宁回家，路上边走边念叨了一句：“明天是你爸爸的生日，咱们做点好吃的。”妈妈说的无意，女儿听的有心。回到家，宁宁做完作业，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笔一笔地画了一幅画：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插着红蜡烛，天上还飘着雪花，画的下面工工整整地写着：“祝爸爸生日快乐！”这幅画被项泽友夫妇永远珍藏着，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1994年9月，6岁的宁宁上学了。她的字写得特别好，经常被老师挂在墙上当样板。三位数以内的加减法能用心算很快算出来。看到她学习进步，老师和家长都喜在心头。宁宁自己也对未来充满希望，她多次表示要好好学习，长大当一个令人羡慕的科学家。此外，宁宁还能歌善舞，天天都有新节目。惨剧发生在“圣诞”前夜
宁宁的不幸发生在1994年12月24日，这天是冬至。宋辉下午4点多钟从电大监考回来。因是休息日，项泽友带着女儿在楼下一间办公室里与邻居们玩牌。一位同事见宋辉进来，说了声：“我该去夜大上课了。”请宋辉替换他，因为没有其他人，宋辉答应了。平日里这位同事很喜欢小宁宁，所以他走的时候，宁宁送叔叔到楼门口。当宁宁刚想转身回来，忽然看见对面二楼一位平时要好的小朋友家灯是亮着的。“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干脆去找小朋友玩一会儿。”宁宁“噔、噔、噔”跑上二楼，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是小朋友明明的奶奶，她告诉宁宁，明明与妈妈出去了。虽然扫兴，宁宁还是客气地说一声“谢谢奶奶”。然后又往回跑。可是，天真的宁宁怎么也没想到，当她跑到楼口的时候，一个身高1．8米、穿着军大衣的魔影尾随在身后。她一出楼，这个魔鬼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身高只有1．12米的宁宁夹进了军大衣。几乎是同一时间，宋辉发现了孩子不在身边，问丈夫：“宁宁呢？”“不是在门口吗？”项泽友答。“怎么没有啊？宋辉急了。赶紧出门找。冬至的傍晚，不到5点天已经黑下来。
“宁宁、宁宁、你在哪里！”声嘶力竭的喊声，飘荡在冬季的天空中。宋辉听到了女儿微弱的回答声。怎么看不见啊！宋辉分辨不出孩子的声音从什么方向传出。宋辉夫妇在找，邻居常云玲等人也出来帮助找。15分钟后，常云玲的喊声传来：“找到了！在这里。”当宋辉和丈夫赶到离家只有二十多米的出事地点时，只见倒在地上的女儿头部流着血，裤子被扒在脚下，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们把女儿紧急送到市妇女儿童医院，因需要手术，儿童医院又火速把孩子送到丹东市第二人民医院。经医生会诊，宁宁颅骨骨折、脑组织挫伤、会阴部撕裂，生命垂危，需立即手术。术前医生告诉宋辉夫妻，孩子只有1％的生还希望，她被伤得太重了。晚上7点手术开始，11点手术结束。市公安局的同志来了，单位的领导来了。“明天孩子醒了，我们要全力以赴破获这起残害儿童案！”
手术是成功的。宁宁头部的淤血清除了，已经放大的瞳孔开始有眼压了，僵硬的手脚开始发软了。可是宁宁仍处在危险期中，能不能活过来，医生心里也没有底。夜深了，守在孩子的病床前，宋辉和丈夫欲哭无泪，只能一遍遍地祈祷着：“好宁宁，你一定要回来啊！”后半夜，孩子开始发烧了，不想看到的情景还是发生了。合并症感染威胁着宁宁幼小的生命。她实在没有力气抗争，因为她还只有6岁啊！
次日上午9点，宁宁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医生说：“她被伤害得太重了。”7天后，女儿出殡的日子，担心宋辉挺不过去的同事们没有看见宋辉流泪。其实他们怎能知道，人在悲痛至极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每当听到同事说要带女儿出去的时候，宋辉都在偷偷地流泪。“宁宁活着，已经15岁了，该上中学了。”
孩子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巨大的打击使项泽友夫妇病倒了。项泽友不到40岁的男子，已是满头白发。宋辉对记者说：“如果不是考虑另一位母亲（指宁宁的姥姥）再失去女儿，我早就不活了。”凶手浮出水面
1996年4月18日晚6点，多起残害女童的凶手浮出水面。这个歹徒就是丹东市手表进出口公司工人董学广。这一天，他在振兴区一个居民楼里堵住幼女尹某，卡住尹某的脖子要钱。得知没有钱，他就将尹某摁倒，将头往楼梯上撞。在逃跑时，董学广被被害幼女的父母抓获，扭送到公安机关。在审讯期间，他交代出了曾经三十余次猥亵幼女、抢劫钱物，其中就有一起与项宁宁案件吻合。但董学广并不知道项宁宁已经被他残害致死。
据董犯交代，当时，这个女孩反抗得很厉害，又踢又咬。他作案还没有结束，就听见女孩父母的叫喊声。女孩拼命答应着，他倒拎起这个女孩使劲地把她的头往地上撞。后来见女孩昏了过去，又从女孩身上搜出十几元钱，才逃离作案现场。此案了又未了
董学广落网时，正值“严打”期间，1996年5月30日，丹东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抢劫罪、流氓罪一审判决董学广死刑。判决确认了董学广残害包括宁宁在内的8起针对幼女的抢劫、流氓犯罪。在判决前，法院找到宋辉夫妇：“你们要不要求经济补偿？”宋辉斩钉截铁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董学广给我女儿偿命！”
此判决一出，当地《丹东日报》于当天将董学广一审被判死刑的消息发了出去。
可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1997年4月，法院在终审判决中，仅以抢劫罪量刑不当为由将董学广改判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宋辉夫妇震惊了，他们认为董犯罪大恶极，无可饶恕。于是，他们夫妇俩开始了长达5年的申诉，其间共发出信件一千余封。在各个方面的关注下，辽宁省高院审监庭决定对此案进行复核，但暂时还没有结果。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回女儿的生灵，因为她的生活还没有开始，她应该有家庭的幸福、事业的辉煌。”项泽友说。
“什么花开白花花、什么花开节节高，棉花开花白花花、芝麻开花节节高……”念着女儿教的童谣，碎了项泽友夫妇的心，也痛了天下父母的心。宁宁父母发出“倡议书”
为了千万个家庭不再失去孩子，为了所有的儿童都能平安、快乐地成长，项泽友夫妇于今年4月6日，来到沈阳某新闻单位，向社会发出了他们用血泪写成的倡议书。全文如下：倡议书
我们是丹东市的一对夫妇，获悉抚顺少女兰兰惨遭流氓暴徒残害的消息，震惊、悲痛之际我们深表同情。作为一个8年前与兰兰有同样遭遇的幼女———宁宁（卒6岁）的父母，我们深切体会到像祁犯那样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流氓暴徒，对幼女、少女生存和安全所造成的重大危害，对受害家属所造成的巨大的经济损失和精神痛苦。为了让宁宁、兰兰那样的人间惨剧不再重演，使无数幼女、少女能生活在和平、宁静、安全的社会环境中，我们特在《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颁布十周年及“兰兰事件”震惊全国的同时，来到沈阳，向全社会发出公开倡议：
1．全社会尽快行动起来，保护未成年的幼女、少女的合法权益，身心健康不受不法分子的侵害，让她们有一个健康、宁静、安全的成长环境。
2．严惩一切残害幼女、少女的流氓暴徒分子，形成空前强大的“严打”高压态势和威慑力量，让宁宁、兰兰的悲剧不再重演。倡议人：项泽友、宋辉2002．4．6
编后：听了项泽友夫妇来到本报编辑部对痛失爱女的遭遇的哭诉，我们的心被震惊了！“兰兰、宁宁”事件已成为一个警示，如何保护好孩子，怎样才能为他们的成长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成为司法机关和全社会的义务。对于残害幼女的犯罪行为，一定要予以严厉打击，决不能手软。我们同意项泽友夫妇提出的倡议。为此，我们再次呼吁：保护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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