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晨报报道:泰国,风光旖旎,气候宜人。然而,对于樊亦(化名)而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没有亲人的嘘寒问暖,没有朋友的真心相待,从国内骗来的100多万元现金反倒被别人骗了个精光,他不得不重新开始为生计奔波———3年的泰国生活,完全像是一场噩梦。 为了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樊亦在木材加工厂里打过杂,在饭馆里烧过上海菜,还当过别人的男保姆。3年的打工生涯,令他痛苦不堪,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樊亦是上海人,中学毕业后回到了出生地务农。当时樊所在的生产队是全县最穷的,一年的收入只有两三百元。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从生产队的一个小队长做起,吃苦耐劳,1972年,年仅19岁的樊亦被吸收入党。 樊亦人生的转折点出现在1993年。由于表现突出,组织上将他选为工业副乡长的候选人,想将他从政工岗位推向第一线,直接抓乡里的经济建设。一番谈话后,樊亦不由热血沸腾,兴冲冲地开始准备参加选举。可惜,在正式的选举中,樊亦落选了。这也是樊亦所遭遇到的第一次重大的挫折,而正是这一步之差,令他今后的人生轨迹完全改变。 副乡长选举落败后,樊亦一度灰心丧气,想离开奋斗了20多年的地方,调到县里继续搞自己熟悉的政工。但感情上,他又十分舍不得自己挥洒了青春和汗水的乡村。正当他去留两难时,乡里贸易总公司经理一职有了空缺,樊亦毅然决定走马上任。尽管搞经济自己并不熟悉,但樊亦相信只要拿出当年在生产队吃苦耐劳的劲头,做生意并不成问题。 樊亦就职的贸易总公司实质上就是当时乡里的三产企业,经营着木料买卖、纺织品加工等多种业务。樊亦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对这些具体业务进行监督管理,并不需要直接参与经营。但时间一长,他渐渐不满足于现有的权限范围,开始直接插手经营。 可是商业毕竟不是体力活,不是靠努力就能干成功的。只有中专文凭、学的又是文科的樊亦很快发现,自己搞经营远没有搞政工那样得心应手。好好的一批木材,没进货前市场上卖得可“火”了,可等到自己好不容易高价进货准备卖出时,已是乏人问津,只能低价亏本卖出。几个来回,公司亏损了100多万元。 刚上任不久公司就亏损,樊亦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不顾他人的劝阻,从经理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但樊亦并不打算就此退出商界,他执拗地认为,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在看准房地产市场会有所发展后,他注册成立了上海奔腾房地产开发经营有限公司,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然而,樊亦的雄心壮志再次被残酷的现实击溃。接下去的两年下海弄潮,樊亦碰得头破血流不说,还欠下了几百万元的债务。 1996年,经过协商,上海某体工队有意将土地转让给樊亦开发房产。此时樊亦的奔腾公司已是负债累累,根本没有能力承接这个项目。但到嘴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为支付土地转让金,樊亦四处借钱。同时,他又在崇明工商局注册成立了上海久福房地产开发经营公司,以久福公司的名义拿到了土地使用权转让的协议。 由于根本没有资金去开发这个项目,樊亦最终只得将项目和公司一并转让给其他公司。这样,成立不到一年的久福公司换了主人,变更了法人代表,公司的印章和财务章也一并移交。 照理说自变更法人代表的那天起,樊亦和久福公司就正式脱离了关系。但将自己辛辛苦苦争取来的项目拱手相送,樊亦仍心绪难平。于是,他私刻了久福公司印章和财务章,开始铤而走险。 1997年8月,樊亦以久福公司开发房产需要购买钢材为由,骗取了江苏某工业供销社的信任,双方签订了一份购销2500吨钢材、总价为600余万元的合同。不久,供销社开始按合同向樊亦发货,陆陆续续运出价值150余万元的钢材,但从未收到过钱。 供销社多次派人向樊亦催讨货款,樊亦要么巧言搪塞,要么付个几十万元应付一下,始终没有将货款缴齐,最终供销社只能停止发货。他们哪里知道,钢材早已被樊亦转卖给了浙江某市政工程公司,一转手就赚了160余万元。这些钱除了少部分还给供销社外,余款都被他用于还债和挥霍。 有了这一次“成功”的经历,樊亦发现“久福公司发包工程”这块招牌还挺好用。因为摸准了一些经商者急于赚钱的心理,樊亦的胆子渐渐大起来。他开始堂而皇之地对外宣称自己是久福公司的法人代表,全权负责某某公寓的开发项目。 在久福公司某某公寓工程承包合同的掩护下,樊亦很快找到了下一个目标。没费多少力气,他就从某建筑安装工程队骗来“质量、信誉金”20万元。当工程队上门询问开工日期时,被他以“同济大学设计图纸没有出来,要再等一段时间”为借口应付过去。 1998年,樊亦再次冒用久福公司的名义,以开发项目为由,拜托朋友物色一家实力雄厚的建筑公司带资参建。这回,樊亦狮子大张口,一下子就提出要收取200万元的参建费。不久,朋友帮他找到了上海一家建筑工程公司。这家公司在考察了广灵二路投资地段后提出,如果要签订参建协议,必须先和该投资项目的项目公司签订施工合同。 为了取得参建协议,樊亦决定索性“假到底”。他和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朋友串通好,双方以根本不存在的项目签订了一份联建协议。凭着这份协议,他又到工商局成立了上海顺福房产开发经营公司,冒充广灵二路地块的项目公司。 这时,樊亦再次找到那家建筑工程公司。当着公司老板的面,他出示了项目公司的营业执照,并许诺一旦合作,可保证施工单位赚取120万元的利润。就这样,樊亦得到了一张以久福公司为收款人的200万元的支票。 骗子做久了,樊亦难免心虚。他知道一旦事情败露,是要吃官司的。在办妥了因私护照后,樊亦丢下几百万元的债务,带着50多万元人民币和八九万美元,逃到了泰国。 身携巨款,樊亦一下飞机就直奔当地银行,可找的好几家银行都不受理外国人存款业务,无奈樊只能将钱带在身上。经过朋友介绍,樊亦认识了在泰国经商的华裔吴羽。到吴羽的公司参观时,樊亦向吴羽提出了在泰国存款的不便。吴立即爽快地表示,自己公司有一个空保险箱,如果信得过,可以借给樊亦使用。樊接受了吴的好意。 吴羽教樊亦使用保险箱,并将“唯一”的钥匙交到了樊手上。樊亦当着吴羽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放入了保险箱,钥匙则贴身放着。可当第三天樊亦来到吴羽公司打开保险箱时,他惊呆了:前一天还是装满现金的箱子此时已是空空如也,所有钱款都不翼而飞。 他马上联系吴羽,秘书却说老板去了马来西亚,是前一天和樊亦一起来的朋友取走了钱。樊亦彻底绝望了,他在国内骗别人的钱,却没想到出国不到10天,百万现金就落入他人口袋。 樊亦想到了报警,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他只得寄居在朋友家里,身边的钱不久也用光了。为了谋生,他四处打工,加工木材、饭馆帮厨、打扫卫生,什么活他都干,可即使这样也只能解决温饱。连樊亦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看别人脸色、居无定所的日子还要维持多久,但他始终没有回去自首的勇气。 去年8月,樊亦终于等来了“解脱”的一天。在当地移民局检查护照过程中,他由于护照早已遗失,被带到了中国驻泰国的领事馆。对泰国生活早已厌倦的他,将在国内的事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憋了3年,此时的樊亦才真正感到如释重负。8月13日,在警方的押解下,樊亦登上了回国的班机。 就樊亦一案,市检二分院将于近日向二中院提起公诉。 晨报通讯员郭箐记者李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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