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才/口述 胡宝良 俞振英/整理 舰载直升机飞翔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空,在窄小的飞行甲板上起降,其训练难度着实不小。据统计,舰载机飞行员的飞行事故是宇航员的5倍、喷气式轰炸机飞行员的10倍。美国在实现直升机上舰过程中摔掉近百架直升机。 1977年5月的一天,在上海长江口,我亲眼看到一名有3000小时飞行经历的法国飞行员作着舰飞行表演时,因下滑线太低,直升机机轮将舰上的甲板边界灯撞坏,轮胎爆裂。这位飞行员走下直升机后对我说:“郭先生,你们的舰船飞行甲板太小,你们自己是飞不了的。”我天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当时便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哪天,我飞个漂亮的动作给你看。” “外国人能掌握的现代化武器装备,我们一定要掌握得更快、更精,为国争光,为炎黄子孙争气!”舰载机部队组建伊始,这句话就深深扎根于我们每个飞行员的心里。 着舰训练技术要求极高,直升机下滑进入甲板的方位、速度和高度必须准确,稍有不慎,就可能撞上舰上的建筑物,甚至滑出甲板摔入大海。当时,我们多数飞行员还没有见过着舰是什么样儿。国外飞行员着舰训练有完整的训练大纲、现代化的训练基地、模拟海上平台。而我们只凭外国飞行教官带飞一两次,在跑道上套“圈圈”、着陆地平台、着海岛平台,使用这些“土办法”进行探索性训练,不过也达到了令人满意的效果。 1980年1月3日,天高云淡,碧空如洗。中国海军航空兵飞行员首次着舰是在上海长江口进行的。我和机组人员乘车早早来到机场。地勤人员在直升机旁列队迎接。 “报告机长,直升机准备完毕,请检查。”一名机械师向我报告,激动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和机组人员一起开始检查。停机坪上一片寂静,只有我们的飞行皮鞋发出缓慢而滞重的声音。检查完毕,我坚定地跨进驾驶舱。空中机械师王世荣随后关上舱门。地勤人员一下子散开在直升机的旁边。 直升机开始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旋翼也越转越快。旋翼卷起的寒风吹得人站立不稳,睁不开眼睛。但地勤人员们却像一尊尊雕像挺立着,眯着眼睛注视着驾驶舱,那情形不亚于送我们参加一场空战。 接到起飞命令后,我轻提变距,柔推驾驶杆。直升机离开地面悬停,然后低着头,吼叫着冲上了天空,直飞长江口向海上一艘舰船飞去。距舰船一公里左右,我一眼就看到了舰船后部的飞行平台和平台上那红白黄相间的着舰标志。 我操纵直升机在舰船上空盘旋,再次检查直升机、发动机工作情况,然后按下机外通讯按钮。 “一号请求着舰!” “可以着舰。” 我驾机在空中优美地画了一道弧线,对准甲板降低飞行高度作减速飞行。当时舰上聚集着近百名官兵和航空专家,都想目睹海军航空兵“第一着”。 “现在高度100,速度100,下滑率1米/秒……” 舰上超短波电台不时传来清晰而镇静的声音。按研究方案,我们要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感受及时地报告给舰上指挥员。 此刻,长江口笼罩在一片紧张、严肃的气氛中。 直升机昂着头徐徐下滑。平台越来越近。舰上的建筑物迎面扑来。我集中精力操纵直升机,直升机在平台前以15米的高度和10公里/小时的速度进入平台。舰上的人比直升机上的人心情还紧张。 首飞着舰相当冒险,我也深知这一“着”的重要性。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机组人员的配合下,柔和地操纵直升机以准确的高度进入甲板上空250毫米时,稍一悬停,赶忙将变距放到底,迅速断开自动驾驶仪。直升机稳稳地落在飞行平台中央。 成功了!舰上的人欢呼起来,不知谁还激动地将帽子抛向了大海。 “第一着”成功后,我和战友们在随后的50多天时间里,又连续着舰训练27 83次,用不到国外飞行员一半的时间,掌握了着舰技术要领,并且没有发生过一起飞行事故,参训合格率达到100%。从此,中国海军有了第一代舰载机飞行员。 背景资料: 据权威的军事理论家指出:在现代海战条件下,没有舰载航空兵的海军不是一支真正的海军,而只能在近海活动的海军是不能有效地保卫自己国家海疆安全的。 由于历史上的种种原因,在此之前的近30年里,我海军航空兵在舰载机方面一直是空白。为了振兴中国舰载机事业,提高我海军远海作战能力,20世纪70年代末,遵照上级指示,郭文才和王恽等7名飞行员接受了改装着舰训练任务。 转自搜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