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曹 林 著名的科学哲学家波普认为,一种理论所以称为科学,并不是它可以被经验所证实,而是被证伪。举证一万只天鹅是白的,并不能证明“所有天鹅都是白的”这一命题成立,但只要发现一只天鹅是黑的,就足以对这一命题“否定”——这就是科学认识论中著名的“证伪论”。科学需要证伪,可以类比的是,现实中重大工程的决策和上马也需要经过“证伪”这个程序的拷问,这里的“可证伪性”表现为工程在上马之初的“前瞻性归咎”:无论工程的蓝图多么宏伟,设计多么完美,万一出了问题,必须有相应的人来承担责任,这样的工程才能上马。 在深圳,一家耗资约3亿元的污水处理厂,从6年前就开始筹建,从工程立项到今年完工,最后竟然发现,由于没有配套的管网输送污水供处理,这座污水处理厂竟成了摆设,迟迟不能投入使用。这造成了深圳治理污水非常尴尬现状:一方面不少河流污染严重,一方面这么大的一个污水处理厂无水可治,为了防止因停运而出现的设备损失,污水处理厂只好直接抽取观澜河水以应急。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么大的一个失误,在进行归咎反思时,竟然找不到一个人或一个部门来承担责任:环保局说这与自己关系不大,工务局说没有拆迁无法开工,城管办抱怨自己的意见难以体现,规划国土局则称问题出在施工过程。此事经媒体披露后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 当然了,事已至此,重要的不是查找谁的责任,而是需要有人尽快对这一巨额工程负责到底。超越“就事论事”更重要的是反思:为什么工程会出问题,出了问题为什么难以归咎,我们拿什么来保证以后的工程再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 最大的教训是:工程的决策和上马没有经过“前瞻性归咎”这个程序的拷问。 在进行某项工程蓝图的设计时,既有制度设计更多的关注是停留在“如何让宏伟的工程早日面世”这个层次,而忽略了“万一工程出了问题,有没有相应的人来承担责任”这个前瞻性、悲观性的思考。停留在对工程乐观预期的美好憧憬中,有人设计,有人买单,有人签字,有人着手,就是很少有人进行理性的证伪:无论多么完美的设计,总可能存在决策的中,总可能失败的,有可能受到意外的干扰,那么出了问题责任又应该让谁来担。 如此“理性的证伪”并非矫情的“马后炮”,而是一种非常有效率的制度安排。有了这种前瞻的问责和归咎,工程建设的责任也就有了清晰的产权。“清晰的产权”首先可以保证工程能在谨慎论证中上马,责任人有足够的压力这么做;然后能保证工程的进行诸多决策的谨慎和效率,因为不谨慎、无效率责任人会挨板子;最后是保证工程在进展中各部门的协调。 可以看出,前述污水处理水所以沦落到今天这种尴尬地步,工程进程中部门间缺乏协调是最大的漏洞。谁能协调呢?只有工程上马之初“理性的证伪”下的那个责任人才有压力和利益驱动去协调整个工程。 看来观澜污水厂问题的焦点在于:上马工程时缺少“理性的证伪”和“前瞻性归咎”这个程序,这个失误导致后来工程进展中缺乏一个责任人来协调部门利益,再后来出了问题时无责任人承担。 反观当下社会中诸多问题,国有资产在投资中的流失,公共财政在建设中的浪费,都可以从“理性的证伪”缺失上面找到原因。 转自搜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