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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红兵:愿你挣脱名利和诱惑绳索

NEWS.SOHU.COM  2003年12月05日21:21  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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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作家华姿12月2日在新闻发布会上认为《沙床》是一本没有信仰的小说。

  (声明:华姿授权人民网独家首发)

  人民网北京12月5日北京讯湖北女作家华姿在给《沙床》作者葛红兵的复函中说:葛红兵,愿你挣脱名利和诱惑绳索,恢复人类理性的严肃性和尊严。全文如下:

  葛红兵:

  看了你12月4日的来信,我还是忍不住要给你写几句,虽然有朋友一再告诫我离你、离这件事要远一点,还有朋友说你并不在乎对错,只在乎有人说,如果我说了,就上了你的当。但是我想,我既然已经开了口,就不能中途退场,真理不辩不明,所以我并不介意上你的当,我只想尽我的本分,做一点对真理有用的小事,就像《旧约》中的以斯帖。

  我想,我完全能够区分你所说的那种差异和不同。但是你的问题在于,诸葛虽然是一个哲学教授,思考的是存在的本源意义上的上帝,但他却以一个信仰者,而且是非一般信仰者的口吻讲话。你的这种表述方式混淆了一个重要的界限,而这个界限就是你所解释的那种差异和不同。我不认为你是出于无知,以你的才学和理解力,你不可能领会不到这一点,我想你是故意混淆了这个界限。所以我说诸葛是亵渎。

  万事万物都有它的界限,都有它的规则,我们不能毫无禁忌地随意僭越,否则,人类还要理性干什么呢?人类理性的严肃性和尊严又在哪里呢?

  事实上,不管你为这本书作怎样高深的解释,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沙床》是这个文化虚无主义时代所结出的一个怪胎,一个病态的大拼贴,大杂烩。你把时尚、小资、身体、欲望、潮流、哲学和宗教毫无秩序地搅和在一个水缸里。而这些本来就是相互冲突的东西放在一起是不和谐的,生硬的,更是病态的。而仅仅从身体和欲望写作的文本这个角度看,它事实上还赶不上《上海宝贝》。

  虽然,我在那个发言里只讲到信仰的虚无问题,但事实上,在这书里,信仰的虚无还是次要的,更严重的,是它释放了一种文化的虚无,一种价值观的虚无。看看当下文学的真实情形吧,木子美的写作已经毫无顾忌地跨过了身体写作的底线,使人性的尊严被任意地践踏,并被彻底地虚无化,而你又在这种虚无上加了一层霜。如果我们承认人性的存在,承认人性是有尊严的,那么,木子美的写作无疑就是反人性的,而你的这本书,难道没有反价值的嫌疑?

  我想,无论你怎么消解文学的意义,把文学虚无化,有一点,你怎么也不能否认,那就是文学对于人的教化作用,尤其是对于青少年的影响,对于他们人生观价值观的影响。当下的这种身体(欲望)写作已经彻底消解了文学的社会责任感,以及它作为人文精神的载体所必须承担的道义,使写作落入了一个不道德的泥沼。你说,这样的作品是不是在误人子弟呢?

  你提到,要警惕信仰和文学的差别。我想你是在暗示一种文学写作的自由,但是我以为,文学写作的自由,应该是使这种写作更完善,而不是使它滑向一种虚无,一种不道德和无理性。更何况,在真理面前,任何一种艺术,都有捍卫它的责任和义务。

  不要拿西方哲学来糊弄读者,有一点我们都知道,在西方哲学那里,虚无主义是有一个前提的,包括尼采的“上帝死了”,也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要重估价值,重建价值。而你这里,什么也没有。

  你一再讲到宽恕,而我要告诉你,基督教宽恕的真正含义是:宽恕你这个人,但不宽恕你身上的罪——不宽恕你所做的这件事;爱你这个人,但不爱你身上的罪——不爱你所做的这件事。这也就是“上帝爱世人”的真义。我不相信你不理解这一点,你不过是假装不理解罢了。你太聪明了,又太功利、太现实了,所以,你走向了虚无和油滑。如果你把宽恕绝对化——因为这样,对你更有用,那就意味着,你把宽恕也虚无化了。

  在关于知识分子的立场这个问题上,我非常赞成批评家蔚蓝的观点,你不是一个自由写作者——事实上,即便你是一个自由写作者,这种自由也是有限度的,也不可能是什么都可以写的,也应该是有界限的。举一个直露而粗浅的例子:你只能在房子里或隐蔽处做爱,你再开放再无所顾忌,你也不能跑到上海的南京路上去做爱吧。而你是一个教授、学者,一个人文精神的传递者,既然你享用了这个身份给你的权益,那么同时,你就应该肩起这份社会责任和义务。这也是一个分币的两面。讲台并不是一个地方,它有太深的含义在里面,它表明了一种立场的必然存在。

  如果我们把这个世界比作一个宫殿的话,那么我们每个人都面对着一面墙。而在这个宫殿里,我们都只能停留很短的一段时间,然后就离去。也因此,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在自己的位置上,以自己的方式,维护它的完整,至少,我们不能让自己的这面墙出现破口。而你作为一个教授、学者,一个博导,一个人文知识分子,你面前的那面墙对于这个宫殿就更重要了。

  你说,我的发言,使你开始反思自己在信仰道路上的位置。但是,我觉得你的反思不应该只停留在这个层面上,信仰只有融入你的生命和生活才有意义和作用。说得更诚恳一点,我个人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和条件,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世界的一点浮云般的利益,而以美男(男色)、情色这样的炒作来损害自己的名声和尊严,甚至连自我都丢失。这是很可惜的。事实上,你的反叛——姑且把这称为一种反叛吧,到《悼词》一书出笼时,你就应该明智地选择停止了。以你的才气和思想,你完全可以写出真正意义上的严肃的有份量的好作品,你是可以为中国的文学和思想作出贡献的一个知识分子,但你迷失了。

  因为我在会上的那个发言,这几天一直有朋友打电话来谈这件事,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用了“不值得”、“避之惟恐不及”、“是耻辱、不光彩”这样的词来谈论你这本书及其炒作。我的一个新闻界的朋友甚至说,什么名都要,就像出了名去死的?你说,就算你赢得了全世界,又有什么用呢?况且,从来就没有人能够赢得全世界。

  你太爱这个世界了,我是说你太爱这个世界表面的那些浮华和名利了,以致使自己被这个世界所捆绑,你给自己戴上了许多个面具,以致使你的真我迷失。你就像一只饥渴的鸟,在这个世界上飞来飞去,却找不到一根可以落脚的树枝。这样的生命看起来很热闹,实质上是可怜的,因为没有可以安息的根基,事实上也没有自由,那种心灵的自由,因为你的心灵被名利和诱惑的缆绳所捆绑了。

  也许,对你来说,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向信仰意义上的上帝,而不是那个存在的本源意义上的上帝。我知道,对你来说,要摘下这些面具,回归真实的自己,必然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但我相信,如果你真有诚意,奇迹就会发生。

  愿你挣脱这个世界对你的捆绑。

  华姿 2003.12.5 武汉

  附件1:葛红兵的来信

  华姿:

  我已经看了你的发言。

  我曾经托胡榴明转告您,也对记者说明:我的信仰还不是对三位一体的上帝的信仰,我还没有真正领会,我信仰的只是由古希腊哲学,经希伯莱传统,而在康德、海德格尔意义上被阐扬的哲学的“上帝”--那个存在的本源,那个对存在的非公义性负责的世界本质;那个尼采杀死了又令其复活了的上帝,那个“康德说,为了道德和公义我们要悬设一个上帝”,“海德格儿说,还只有一个上帝能救我们的上帝”,“那个陀斯托耶夫斯基:我们在没有上帝的日子里怎么存活?”的上帝。

  所以,诸葛教授反复思考的是存在的非公义性问题。而不是上帝本身的问题。所以,诸葛教授要写《个体及其在世结构》,阐明“穷愁”、“孤独”、“晕眩”、“悔恨”等存在状态,研究“群集”。否则他就只能是神学家,而不是哲学家了。

  我对记者解释的时候如实地阐明了这种信仰和基督徒的信仰是不一致的,诸葛教授也不是基督徒,他实际上反对一切先知。但是,他对爱、宽恕等的理解来自《新约》。

  但是,胡榴明和记者未能体会我的这种区分。就如同,同样的,记者也不能理解我对“情色”的独特定义。

  你的发言使我很好的反思自己,我在信仰的道路上的位置。感谢你以一个基督徒的名义对我的小说做了严肃的解读。我是喜欢的。(此处有删节)

  我们也要警惕信仰和文学差别,如果从信仰的坚定性、纯洁性来谈,会有多少书面临遭禁的命运啊。伽利略又在何处容身?

  基督教之所以是现在宗教,就是因为它宽容。

  实际上,《圣经》本身中也包含了怀疑、犹疑的声音。

  红兵上

  2003/12/4

  附件2:华姿评论文章——《沙床》并无信仰,只有亵渎

  在看这本小说之前,曾经有个朋友跟我说,这本书里面有宗教的东西,希望我从这个角度去分析分析,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所说的宗教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然后我又在网上看到一篇报道,说《沙床》的作者葛红兵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时说,《沙床》超过了《围城》,因为《沙床》里面有信仰。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所说的信仰究竟是指什么。

  但是在读这本小说的时候,我非常吃惊。因为在小说的第二页里,小说的主人公诸葛就开始说:譬如我主所说:“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处;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人哪,不要被诱惑”。这时候,我想,难道《沙床》写的是一个基督徒吗?我真的是很惊讶。然后我带着这个疑问读了下去。等读完这本小说的时候,我的反应就不只是惊讶了。

  《沙床》的作者并没有给他的人物一个明确的基督徒的身份,而诸葛也从来没有过过哪怕一分钟的真正的基督徒的生活。但是诸葛经常会说“我主”、“我主”,这就使人觉得他好像是一个基督徒。但是他的行为又很明确地告诉我,他不是。我甚至觉得,他的行为里对上帝和基督没有最基本的尊重,不只是没有尊重,而且是一种践踏。基于这种认识,我想诸葛这个人物应该是:一个伪基督徒,甚至于,从某一个方面讲,他还是一个亵渎者。

  为什么我会说诸葛是个伪基督徒,甚至是一个亵渎者呢?

  理由之一:关于虚无

  诸葛是一个彻底的虚无主义者,他的虚无来自于他的骨子,几乎是他的一种宿命。他的生命是没有根源的,也没有去处,只有黑暗。《圣经·约翰一书》里说:“他在黑暗中走,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因为黑暗使他眼睛瞎了”。我觉得诸葛就是这样,他在黑暗中走,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但是我们知道一点,但凡是信仰,不管是哪一种宗教信仰,它都是给人以希望,给人以信念,给人以光亮的。而光是必定要吞没黑暗的。所以,一个真有信仰的人,不可能永远走在黑暗中而没有出路。

  《约翰福音》里有这样一段话:“道就是生命的根源,这生命把光赐给人类,光照射黑暗,黑暗从来没有胜过光。”耶稣也曾经说:“我就是道路、真理和生命”。但是,诸葛的生命里却没有道路,也没有真理,没有光。只有虚无,只有黑暗,只有绝望。《约翰一书》里说:“上帝是光,他完全没有黑暗。那么,如果我们说我们跟他有交往,却仍然生活在黑暗中,我们就是撒谎,行为不合真理。”

  虽然诸葛经常会说我主如何,我主如何。但是耶稣说,一个人嘴里说着我主,我主,而心里和行为里没有主,这个人是不认识主、也不被主所认识的“作恶的人”。诸葛虽然常说“我主说”,但这些话语与他的生命、生活并不发生任何关系,更没有冲破他生命中的幽暗与惧怯,他也并没有真正抓住什么,真正相信什么。当一个人并不真正相信什么的时候,他就是虚无的。

  《圣经》中说,一个人行为的果实会将他里面的生命状态表明出来。《马太福音》第7章说:“荆棘上岂能摘葡萄呢?蒺藜里岂能摘无花果呢?这样,凡好树都结好果子;唯独坏树结坏果子。好树不能结坏果子,坏树不能结好果子。凡不结好果子的树,就砍下来丢在火里。所以,凭着他们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们来。”

  诸葛的行为和生活就像荆棘和蒺藜,而他摆放在口中的话语就像是生硬地绑在枝头的装饰。凭着诸葛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并不真的持守美善,也没有固定的信念,他只有一些从《圣经》中摘出来的美好的句子,而这些句子与他的生命是无关的,就像一层油漂在水面上,油是油,水是水,不是同质的东西。

  刚才所谈的经文中说,“凭着他们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们来。”这个“他们”是有专指的,前文是说:“你们要防备假先知,他们到你们这里来,外面披着羊皮,里面却是残暴的狼。”诸葛口中谈讲圣经话语,却并非身体力行的传道者,而只是内外脱节的非信仰者,(一般非信仰者都至少还是内外一致的,而诸葛则是内外脱节的非信仰者,就连非信仰这一点,他都作不到内外一致,)一个内外脱节的非信仰者,如果伪装成信仰者,并传布信仰的言语,他就成了一个“假先知”。

  理由之二:关于节制

  因为在诸葛的生命里一切都是虚无的,所以,他没有爱的能力,他非常虚弱。这种虚弱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来自于他的家族,就是那个肝纤维化的病,但实际上是因为他的虚无。他只有性,没有爱。只有身体,没有心灵。因为虚弱,他非常依恋女人,他需要女人的怜悯、安慰和温暖,但他并不爱女人。所以当他的身体在饕餮的时候,他的心灵便落入了一个幽暗的深渊。是的,我用的是饕餮这个词。身体被情欲所捆绑之后的一种疯狂的饕餮。这种饕餮是一种病。

  那么,这种饕餮的病是怎么生出来的呢?就是没有节制,就是贪婪。

  《圣经·加拉太书》里说:“圣灵所结的果子,就是仁爱、喜乐、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实、温柔、节制”。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圣灵会在他的生命里结出许多丰盛而优美的果子,这其中一个果子就是节制。但是饕餮里怎么能生出节制来呢?饕餮里只能生出贪婪。因为没有节制,他的爱欲就成了一种罪。当他们的身体开始所谓的群恋派对恋的时候,诸葛就不只是亵渎了上帝,甚至于,他连性都亵渎了。

  不错,性也是上帝给我们的,上帝给我们的东西都是美好的,但是当你毫无节制的时候,它就成了一种罪恶。上帝在伊甸园里对亚当和夏娃说:“园中树上所有的果子,你们都可以吃,惟有园当中那棵树上的果子,你们不能吃”。他实际上是在告诉我们,凡事都要有界限,都要有规则,都必须要有节制,要有合理的管束。这也是上帝对我们的一种道德要求。

  诸葛经常会说我主如何,但他却从不说我主也说过要我们节制的话。《圣经》里除了有“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处;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以外,还有一句说:“凡事都可行,但我总不受它的辖制。”行事而不受事情的辖制和捆绑,这就是节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和虔敬。

  节制是一个基督徒走向上帝的必由之路,也是我主对基督徒的最基本的道德要求。在基督眼里,节制的生命才是真正美的、和谐的生命。宇宙里的万事万物都是有秩序的,有规则的,而这个秩序就是来自于万物的节制。举两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弹钢琴,只有在乐理的约束下,钢琴才能弹奏出美妙的音乐,否则,就是噪音。比如河流,只有在河床的限制之下,水才形成一条美丽的河流,否则,泛滥的水只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当然,诸葛有诸葛的哲学,在诸葛那里,身体好像是他的一个工具,他要借助身体的放纵实现某种存在的自由。但是我不相信这种自由是能够这样来实现的。如果诸葛的信仰是来自于心灵的诚实,那么,他就必然会了解到,通过身体的放纵,是不可能实现他所要的那种自由的。真正的自由只有在合理的管束之下才能被显现出来。但同时,我又感觉到,身体在诸葛那里并不只是他的一个工具,而是他的一个目的。这种目的导致身体成为一个被罪性所捆绑的奴隶。诸葛并不是基督的信徒,他其实就是纵欲主义(或称“废法主义”)的信徒。

  诸葛是虚弱而怯懦的,他极端地依赖着他者的目光。在这本书中,众多的女人对他的关注使他确认着自己的存在,也同时确认着自己的价值。实际上,诸葛并不爱自己,所以他要通过他者对自己的情爱或性爱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是可以被自己所接纳、认同并喜爱的。但这是一个可怕的悲哀,一个人如果自己不能接纳自己、不能独立于他者的目光和感受而存活,他就是一个只有依赖他者的认同才能存在的“非存在者”。这样的人是怯懦的,他永远不能脱离他者的目光而独立存在。即使是呈现出悖逆、反叛,那也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他者的目光,而表现出来的另一种姿态而已。也就是说,他不是一个具有自我主体性的人,而是一个依靠他人的眼光(无论认同还是批判)而存活的幻象;他也无法脱离他者身体的接触,只有这种无休止的摩擦与碰触才能让他不断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即使这种活法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种冒犯与亵渎。

  这种没有节制的对情欲的饕餮,其实也是一种强迫症,与酗酒者被酒瘾捆绑、吸毒者被毒品缠累是一样的。也因此,诸葛的生活不是一种哲学的演绎,而只是一种病症,无论用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都只是将满身的疮疤与溃烂用漂亮的衣饰遮盖起来而不去治疗,决非明智之举。

  理由之三:关于罪感和忏悔诸葛在小说的开头就告诉读者:我主说过,人哪,不要被诱惑。这就表明他是知道主的命令的。他并不是一个无知者。但是遗憾的是,他一生都在接受诱惑,甚至爱慕诱惑。他明明知道,他却选择了接受,而且最可怕的是他沉醉在这种诱惑里,玩味着这种诱惑。诱惑刚开始的时候也许只是一根细丝,但到了后来就变成了一根捆绑他的缆绳。《约翰一书》里说:“若有人说‘我认识他’,却不遵守他的命令,这样的人是撒谎的,真理跟他没有关系”。

  当然,在这种捆绑里,诸葛不是没有迷惘,他有迷惑,也有反思,有感伤,甚至有罪感,有忏悔。有个评论家因此说这本书有宗教意识。但在我看来,他的忏悔只是他对自己心灵的一个贿赂,他在贿赂自己的心灵,使他不致于谴责自己。因为忏悔的含义必须是承认、招认,承认你是错误的,然后离弃、悔改。但是诸葛不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罪,但他并不准备悔改。而且他沉迷在这种罪里,玩味着这种罪。他的行为完全是一种背离,而不是追随。一个基督徒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用这样的一生来回应主呢?

  《约翰一书》里说:“那继续犯罪的人没有见过基督,也不曾认识他。继续犯罪的,是属于魔鬼。上帝的儿女都不继续犯罪,因为上帝的生命在他们里面”。请大家注意其中的一个词,那就是继续。诸葛意识到了自己的罪,但他继续犯罪。所以,他是并不认识基督的。所以我说,他的忏悔只是他对自己心灵的一个贿赂,他在贿赂自己的心灵。

  《圣经》里有一个著名的故事,我想大家都知道。经学教师和法利赛人带着一个妓女来见耶稣,她是在卖淫时被抓的。他们问耶稣:老师,按照摩西的律法,这样的女人应该用石头打死,你认为怎样?耶稣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写字,半天没有做声。但他们还是不停地问,耶稣就直起腰对他们说:你们当中谁是没有罪的,就拿石头打她吧。听了这话,那些人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只剩下那个女人和耶稣。耶稣就站起来问她: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没有人定你的罪吗?那女人说:先生,没有。耶稣便说:那好,我也不定你的罪,你去吧,别再犯罪了。

  是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是无罪的,我们都是有罪的。但是请记住,耶稣对妓女说的是:不要再犯罪了。也就是说,耶稣的宽恕和谅解是有一个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别再犯罪了。

  我记得小说中还有一个细节,写诸葛和董从文等几个人去酒店吃饭,空出了一把椅子,他们就把这把椅子设想成是那个伟大的不在场者的位置,然后开始讨论这个伟大的不在场者的宽恕,认为这个伟大的不在场者的宽恕是无限的等等。

  不错,伟大的不在场者的宽恕的确是无限的,但这个无限的宽恕是有原则的,也是有标准的。

  在诸葛的身上,还有一点,我觉得是很好笑的。从头到尾,诸葛在他的整个人生里,他只强调主的垂怜、慈爱和宽恕,但他从不谈论主的公义、主的律法,以及主对我们的道德要求。也就是,他只要上帝的爱,不要上帝的真理。在《圣经·哥林多前书》13章中说到爱的定义时,其中有一句是这样说的:爱是“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事实上,上帝的爱与上帝的真理,是一个分币的两面,如果诸葛只强调一面,或者只利用那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而看不见,或者是假装看不到另一面,那么,这个分币就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在诸葛那里——在《沙床》这本书里,信仰其实是不存在的。

  这说明,诸葛不仅是一个虚无主义者,他还是一个功利主义者,只要是对他有用的,他就采取拿来主义。哪怕是上帝,他也要拿来用一用。但他恰好因此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人们现在将《沙床》的作者和木子美的“日记”放在一起谈论,但我认为这两者的性质是不同的。木子美的日记揭示了一个内外一致的、真实的纵欲者;诸葛这一形象则是试图以外在的、口头上的圣经言词来与他内在的堕落加以掺杂、混淆,这就使得这一形象更加的丑陋,因为犯罪之后竟然还要试图伪善和修饰。我不理解为什么《沙床》的作者非要如此多此一举,为什么不能让他笔下的主人公赤裸裸地、直截了当地承担一个纵欲者的现实。

  在与木子美进行比较之后,我想,这也许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之所在,女人可以更真实,可以内外一致,可以无所顾忌地袒露自己,哪怕所袒露的是丑陋的,但至少是真实的。而男人则更胆怯,更多顾忌,一边想袒露自己,一边又试图用高深的、似是而非的、玄而又玄的哲学高论粉饰着自己的行为,也就是不能让读者只看见其丑陋,而不为自己做一点冠冕堂皇的解释。这也是一种怯懦和虚弱,仍然是无法摆脱他者目光、非独立的一种表现。

  理由之四:关于诸葛所思考的爱

  诸葛作为一个哲学教授,他觉得思考人类几乎就是他的职责,也因此,他会经常地思考和谈论爱的问题。但诸葛所思考和谈论的爱,仅仅只是性欲和情欲,并不是上帝之爱。也就是说,他的思考始终没有超越情欲的范畴,而这与他的行为正好是一致的。当然,如果诸葛仅仅只是一个哲学教授也就算了,但是,作者对他还有更高的期望。我记得小说里有一句话说:我努力把我主的话背得滚瓜烂熟。

  背得再熟些又有什么用呢?《圣经·雅各书》里说:“如果有人说他有信心,却不能用他的行为证明出来,有什么用处呢?愚蠢的人哪,你们要知道没有行为的信心是无用的吗?”最后雅各说:“正如身体没有气息是死的,信心没有行为也是死的。”

  基于上面的四种理由,我认为,信仰在《沙床》这本书里是不存在的。虽然作者一直在努力地把诸葛打扮成一个信仰者,而且一直在安排小说中的人物引用《圣经》里的话语。但是,如果这就是作者所说的信仰的话,那么,我就冒昧地认为,这未免失之于肤浅了。

  当然,我承认诸葛对上帝是感兴趣的,还因为他是一个天性虚弱的人,生命里潜藏着很强的虚无感,所以,我也相信他是渴望上帝的。但是,这就正如同他渴望女人一样。他对女人的渴望只是一种依恋,那么,他对上帝的渴望也只是一种依恋。这一点,在诸葛身上是一致的。所以,他只需要女人的爱,但不会去爱女人。同样,他只需要上帝的爱,但不会去爱上帝。因为真爱上帝,就会顺服他的命令,遵守他的道和真理。

  诸葛那种言行的严重脱节,那种毫无节制的生活,那种对《圣经》话语肆意频繁使用的油滑,已经把信仰游戏化了。而这种游戏化本身就是对信仰的一种亵渎。

  一般来说,我们通常都是说上帝怎么说,耶稣怎么说,基督怎么说,或者《圣经》里怎么说,而诸葛则是直接说“我主”怎么说,即便是像特蕾莎这样伟大的修女,好像也不曾用这样的口吻讲过话。因为这应该是先知们所使用的口吻。作者安排诸葛用这样的口吻讲话,使诸葛显得跟上帝有一种特别亲近的关系,事实上是把诸葛摆在一个先知的位置上,仿佛诸葛就是上帝在现世的代言人。这不是亵渎又是什么?

  同时,诸葛的行为表明,他实际上就是一个异教徒,一个性欲主义者,一个虚无主义者,一个追求一种虚妄的自由的悖逆主义者。但是为什么作者又非要把他设计成一个信徒呢?就让他是一个异教徒,一个悖逆主义者好了,不行吗?木子美不就是这样赤裸裸地描述着这一切吗?所以我斗胆提出一个问题:作者是不是在作秀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这种作秀是以信仰为工具,以上帝为招牌的。这不是亵渎又是什么呢?

  在当下的学界和文学界,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些作家和学人热衷于在自己的作品里贴几张宗教的或者信仰的标签,仿佛这样,他的作品就有了宗教意识,就高于别人了。殊不知,信仰这个东西,是必须贯穿和渗透于生命里的。如果生命里有,那么作品里就自然会有;如果生命里没有,那么,贴再多则标签也没有用,结果还是油是油,水是水。

  《圣经·马太福音》中有话说:“不要把圣物给狗,也不要把你们的珍珠丢在猪前,恐怕它践踏了珍珠,转过来咬你们。”诸葛的某种生命状态就像一个污秽而杂乱的猪圈,而《圣经》中的话语与之摆在一处显得极不和谐,极其生硬和突兀,让人觉得仿佛是把珍珠丢在猪前。

  诸葛便是以这样一种心性和生活将圣物(即圣经的话语和基督教信仰)亵渎了。所以,我认为,《沙床》这本书里不仅没有信仰,而且恰恰相反,其中充斥的是一种对信仰的践踏与亵慢。

  我听说《沙床》的作者现在每天都要读一读《圣经》。我相信他对上帝是感兴趣的,像诸葛一样,他对上帝也有一种奇怪的依恋。但是,我觉得,如果《沙床》的作者对《圣经》的阅读真的是出自一种内心的诚实,以及他对上帝的渴望,那么,我想说,他就不会写这本书了。有个评论家说这本书是青春的盛宴,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有毒的盛宴,对人是没有造就的。这就是作者在书的开头所引用的“我主”的话:“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我是想说,如果《沙床》的作者每天阅读《圣经》是事实,而且这种阅读是出自一种对上帝的诚实,那么,他就不会再写这样的书了,他将写出对人对生命真正有造就的作品,真正与他的身份(教授、学者、博导)相符合的有立场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品——要知道,讲台并不只是一个地方。(此文系华姿12月2日下午在武汉召开的《沙床》讨论暨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稿)

  [编后语]湖北女作家华姿于12月2日下午在武汉召开的《沙床》讨论暨新闻发布会上从信仰的角度剖析了《沙床》,她认为《沙床》是一本没有信仰的小说。12月4日,她收到葛红兵给她的信。今天下午六点,湖北女作家华姿给人民网传来她给《沙床》作者葛红兵的回复信函,并附上葛红兵给她的信涵及她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稿,要求在人民网独家首发。鉴于对作者和事实的尊重与负责,人民网对传来的信现进行全文转发。
《沙床》作者葛红兵(资料照片。来源: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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