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王开儒正潜心研读《清明上河图》 |
 | | 王开儒：这就是删去的片断 |
王开儒历经数月四校其本废画装了三推车复制本可代国宝
日前，本报关于《清明上河图》的报道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唐山炎黄轩主任王开儒专程来到本报，讲述了他当年复制“中华第一神品”——《清明上河图》的经历和他数年间对该画潜心研究的成果。
《清明上河图》复制经过
唐山炎黄轩自1990年1月28日与故宫博物院签订了复制国宝名画的协议，1994年成功复制了南宋名画《采薇图》，中央电视台午间新闻对此事进行了报道。1997年，炎黄轩与故宫博物院经过协商，开始复制有“中华第一神品”之称的《清明上河图》。
受命走上艰苦复制之路
王开儒说“为了复制好《清明上河图》，故宫博物院摄影部专门为我们拍摄了8×10的反转片，包括画的包首、引首、画首、隔水和题跋。当时的故宫书画组还专门写了一封信，把《清明上河图》原画中各个部位的尺寸，包括包首、引首等尺寸详细提供给炎黄轩。”
接受了复制《清明上河图》的任务后，唐山炎黄轩进行了艰苦的工作。王开儒回忆说，根据1994年复制南宋李唐名画《采薇图》的经验，复制古画需要在自然光线下进行校对，在灯光下很难找准色差，所以王开儒经常在院子里校对颜色。
由于有了前面复制《采薇图》的经验，复制《清明上河图》很顺利。1997年1月22日，王开儒把第一稿拿到了故宫博物院。王开儒回忆，根据《采薇图》的经验，没有几次校对是不行的，并且《清明上河图》画面较长、人物复杂，一两次校对是根本校不好的。当时的故宫博物院书画组组长潘深亮对他说，这么珍贵的文物只能给你看一次，但要解决这个矛盾，那只能先和故宫收藏的冯忠莲摹本校对，和它接近后，再和原作校对。
于是，王开儒拿自己的复制品与冯中莲摹本进行了第一次校对。一校后，王开儒和故宫专家们惊讶地发现，色调相差悬殊，“炎黄轩本”是清新的早春气息，而“冯中莲本”则是秋天的气息。校对后，王开儒对颜色进行了调整，1997年3月13日，他再次来到故宫博物院，与“冯中莲本”进行了第二次校对，结果发现“炎黄轩本”的图像颜色过重，但地色不够浓。3月30日的第三次校对发现，虽然色调经过调整已接近冯中莲摹本，但地色仍不尽如人意。
王开儒经数月彷徨，在反复实践中，终于悟出了“《清明上河图》的色调是秋天里的春天”的结论。张择端当年创作的是东京汴梁早春“上河”时的情景，清新的绢上画了清新的画作。但是经过近千年的风雨，绢已经老化，色泽变红黄，当年画家使用的有机颜料已大量挥发、分解，使得画面笼罩了一层朦胧秋气。只有掌握了这个秘密，否则很难复制成功。
三校其本方见真迹
1997年5月28日，当他第四次把“炎黄轩本”《清明上河图》拿到故宫的时候，潘深亮用电话请示了院领导后，把王开儒带进故宫画库，这是王开儒第一次见到《清明上河图》真迹……
“故宫的文物库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因为人迹罕至，库房的路上都长草了”，回忆起当年进文物库，王开儒显得十分兴奋，因为那次他终于目睹了流传千年的“中华第一神品”的风采，并且知道了自己的复制品达到了什么水准。
下午二时，王开儒在书画组石雨春和袁杰的陪同下一起入库，他说：“进入画库后，石、袁二人再次向我明确此次是与原作校对。袁杰先打开了白茬的木画盒，我看到，《清明上河图》的包首是黄深和绿浅的花格锦，划子是玉石的，引首是烟色地的小花鸟画，与故宫给我的照片完全一致。当我们三人在自然光线下发现我复制的版本与真迹是如此惊人地相似时，都非常惊讶，石雨春用相机记录下了我和袁杰二人的惊讶神态。经过反复校对之后，我们三人一致认定，“炎黄轩本”再稍稍减一点儿黑，就与真迹一模一样了。”之后，袁杰又向王开儒展示了画后的题跋，王开儒一一记下题跋的色标，为今后复制更完美的绢本做准备。
通过校对冯忠莲本与原作相比：1、色调基本接近，冯本图像略重。2、包首、引首与原作不同，冯本画前只是一根灰色塑料管，而原作各部分完备。3、最大的差别是冯忠莲没有张择端的笔墨水平，技法与原作不可同日而语，原作老劲有力、简约入神，而冯本软、散。单独陈列，外人凭色调可认为真迹，但与原作对照立时相形见绌。而我本是电子扫描本，与原作范围丝毫不差，只是色调深浅不同，通过几次校对，我们以特殊手段把色偏找准，在清晰的早春画作上笼罩了一层朦胧的秋气，当两画放在一起时，使日夜保管此宝的故宫专家们惊叹不已。
6月17日，王开儒把稍稍减了黑的本送到故宫，铺在保管部大厅的地毯上，保管部邵长波主任和书画组组长潘深亮等几十人鉴定了半天。潘深亮当众向我宣布：“故宫藏的是国宝，谁也拿不走，你这本就可以代表它，所以你们要维护国宝的尊严。”
1997年11月30日，唐山市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庆祝《清明上河图》复制成功，时至今日，王开儒依然兴奋不已，因为这是炎黄轩的骄傲。在信报的会议室里，王开儒向记者展示了他一直视如珍宝保存在保险箱中的当年的剪报和电视录像。王开儒说，当时故宫和唐山市政府都对他复制的《清明上河图》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清明上河图》可能为残画
复制成功后，王开儒在自然光线下只选出了4幅《清明上河图》，其余三推车的废画全部烧毁。六年来，炎黄轩没为成功复制《清明上河图》做过一次广告。4幅复制品除了一本送中南海外，其他三本一直保存在炎黄轩的保险柜里。成功复制《清明上河图》后，该画博大精深的内涵强烈地吸引了王开儒，使得他又投入到对《清明上河图》的研究中去。潜心研究之下，他对这幅历尽沧桑、备受关注的名画有了新的理解和发现。
发情母驴不该删
研究过程中，王开儒在对比1973年前后的《清明上河图》时发现，故宫在1973年重新装裱《清明上河图》的时候，在距卷首80厘米处，删去了一只牲畜。王开儒认为，1973年，故宫博物院从《清明上河图》上删除的那头“尖嘴立牛”，其实是一头正在发情的壮年母驴，这头母驴与画面中不远处，拴在斜对面铺前张嘴嘶叫、四蹄翻刨的一头公驴遥相呼应，由于对其装裱的专家不是十分熟悉农村生活，把公驴误为马，把母驴误为尖嘴立牛，并认为殊碍画意，便删除了那头“尖嘴立牛”。
王开儒认为，如果说删的是补绢，故宫藏的国宝绝大多数都有历代补绢，如果把这些补绢都删除显然是不行的。另外，此画的残破绝非瞬间，而是年代久远，逐渐残破的，我们的先人是按照残留的画意接笔而补的，这是文物修复一般遵循的规矩。也许，发情母驴在刹那间被挖掉，但明清人据原意补上，对我们来说也是文物了，如果不经过大量的考证不应该轻易动手删除。
王开儒希望故宫能够进一步对比和考证1973年前后的《清明上河图》，研究画意，看是否恢复这只发情母驴。
《清明上河图》无须续接
王开儒之前，郑振铎等著名鉴定专家一直认为《清明上河图》是残卷，画尾缺少了高潮部分，原画应当画到汴梁城西的金明池为止，900多年的流传过程中，丢失了卷尾。在信报的会议室中，王开儒亲手展开一本《清明上河图》的复制品，慷慨激昂地对记者说，《清明上河图》不是残卷，是九百多年来奇迹般保存完好的全本。
《清明上河图》应该分为三段，首段是郊野，中心是嫩柳初绿的路上，扫墓归来的人群；第二段是热闹非凡的虹桥清明节集市，人拥接踵，桥下一满载之船出了事故，船上、船下、桥上、桥下一片惊慌呼喊，把画面推向高潮；第三段城楼处店铺林立、热闹，画末尾有人手提“百八”字样冥币、肩背大包等人一起去扫墓，然后全画惟一的垂柳以枝杈封盖了画面，画卷至此而终。
王开儒说，如果我们细细观察之下，就能发现，画尾正好是汴梁清明节活动的开始，文武官员携仆众、家眷、食盒、祭物从画面末尾向画首鱼贯出城，城外也是逶迤的出城车马。全画画的不是众人进城，而是出城去祭祀，而画卷中段的虹桥，则是全画的中心，也是高潮所在。如果这样理解《清明上河图》，多年来，被众多专家认为画卷在末尾戛然而止的论断就是误判。
另外，衔接在画后面的与张择端同时代的，熟悉汴梁风物的“亡金五老”的五处题跋，都不约而同地记载了该画所描述的就是虹桥附近的风光，没有城内的高楼闹市，更没有西郊的金明池，与《清明上河图》的画面完全吻合。
王开儒还发现，如果按照全画5．28米的实际长度，虹桥的拱顶正好是全画的中心点。而且，如果画尾在流传中被截掉的话，画后面紧衔的金、元、明代题跋还能留在尾部吗？被截取的那段无头无尾的画又有何用？
综合以上观点全面考虑，王开儒认为，现今故宫博物院保存的《清明上河图》是全本。
信报记者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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