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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闻晚报：2003年在莫斯科感受车臣之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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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3年12月19日12:38 东方网-新闻晚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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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前，俄罗斯莫斯科市中心又经历“黑寡妇”自杀爆炸，这是今年发生在俄罗斯的，自图什诺机场爆炸、莫斯科摇滚节爆炸、俄北部军队医院爆炸、俄南部旅客列车爆炸案后大约第10起重大恐怖事件了。目击劫难的人用这样的词句形容冬日里的莫斯科：“民族饭店一、二层的玻璃都震碎了，伴着漫天雪花，现场一片凄凉”。
车臣叛军策划的这一次次恐怖行动还不代表这个国家所有的悲伤，核潜艇的沉没、大学宿舍楼的火灾……天灾加上人祸，俄罗斯总给人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然而，这种景象在两度派驻莫斯科的新华社记者谢荣眼里，却是另一番理解。虽然这样的事故、天灾和恐怖袭击不断，可与10年前相比，普京所带来的大势平稳、所带来的经济复苏，深刻地浸洇在这10年的光阴里。
1992年，第一次揣着激情来到莫斯科的谢荣，看到的是无法接受前苏联解体和政治经济变革的抗议的人群，在寒冬里游荡在地铁口兜售小商品的老太太，人们脸上难以承受的失落之痛。在经过那样大起大落的悲怆后，如今车臣恐怖分子的侵扰，应该看作是大病初愈后，留下的一个流脓的伤口了。
我经历的惊险事件
10年前在炮轰和流弹中体验炮打白宫
俄罗斯10年前的震荡，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惊心动魄。1993年，我参加俄政府军队炮打“白宫”的“10月事件”的现场采访报道。当时，议长哈斯布拉托夫和副总统鲁茨科伊与总统叶利钦发生权力争斗。1993年10月4日早上，俄罗斯当时最高苏维埃（议会）所在地白宫被支持叶利钦总统的军队包围后，我同分社摄影记者前往现场采访。
路上通往白宫的要道都封锁了，我们把车子停在安全的地方，挤进人群，跟着他们接近事发地点。刚到那里，就听头顶轰的一声巨响，当时心里砰的一跳，吓坏了，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幸亏同去的摄影记者曾到过越南战场，一下就判断出是炮弹的声音，还能判断出炮弹是冲哪个方向而去的。然后，我们俩就贴着街边的墙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虽然没有看到有人被枪杀，但流弹还是打伤了不少人，每当看到有人突然倒地时，我总会觉得自己双脚发软。就在那种空气都要爆炸的气氛里，我们呆了一个多小时才撤走。
在白宫前新阿尔巴特街上的加里林大桥上，政府军当时已经有十几辆坦克在大桥下面的沿河街上一字排开，坦克的炮口对着议会大厦白宫方向，炮弹就直接发射进白宫最上面几层楼的窗户中，炮声响过之后，就见大厦的一个窗户就会冒出浓烟和火舌。没过多久，白宫最上面那几层楼的正面墙体都变得黑乎乎的，空中还有政府方面的直升机在盘旋……这是一场对比悬殊的战斗，反对派方面根本没有重型武器，所以，战斗最终以政府军胜利告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大胆的俄罗斯人都在大厦四周围着看热闹。
莫斯科人质危机我们差点成了被劫人质
车臣问题一直是俄罗斯悬而未决的一个伤疤。但自去年10月的剧院人质危机发生后，我忽然有种感觉，这种恐怖的阴影似乎距离俄罗斯人、甚至我们这些非俄罗斯人的莫斯科“住民”，是那么接近。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们看到了“黑寡妇”越来越极端的身影。
那时候，发生劫持事件的剧院正在上演在俄罗斯很轰动的音乐剧“东北风”。本来我们分社的记者都准备买票去看戏了，没想到戏还没看，就发生了劫持人质事件。
可事情发生时，我们根本没时间感叹。在得到消息后半小时左右，我们赶到了现场。那时候因为剧院侧门那里是被绑匪控制的，道路已经被警察封闭了，怕他们打出冷枪来。幸好以前常常路过那里，比较熟悉地形，我们的车绕了个圈子，绕到正门。一看，门口停着很多救护车、消防车，来采访的媒体和围观群众涌在一起。这时，有逃生出来的人质惊出现在现场，记者们蜂拥而上，见一个就拉住一个，询问剧院里面的情况。我们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用电话将消息发回分社。不久，大量武装警察赶到，不仅封锁了道路，连通讯信号都封闭了，那时候，连打电话回去报道都不行了。
我们也“抢”到了一个从剧院里跑出来的女演员。这个女演员去3楼休息，电影里才有的劫持人质一幕突然而至。幸好车臣叛军只控制了演出大厅。也有人上三楼来搜查，演员们个个大气不敢喘，幸运地逃过一劫。等搜查的人一走，他们就用皮带和衣物拧成绳子，从窗口顺利逃生。
今年夏天我也经历了炸弹虚惊
今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和摄影记者听说莫斯科一个居民楼院内发生爆炸事件，虽然事情不是很大，但我们还是立即赶往了现场。我看到现场被炸毁的3辆小汽车那残留的漆黑框架,其中一辆最惨，被炸得基本“消失”了。当时心里觉得非常恐怖，以至于我结束采访，回到自己的车旁时，心里七上八下的，简直不敢去开自己的车门，真怕车里也被人安放了炸弹。
之后有一天，也是晚上，我同朋友到莫斯科著名的阿尔巴特步行街的音乐酒吧欣赏酒吧音乐。但正当我们兴致很高的时候，看到门口进来个大汉，手捧个纸盒子，我一下就联想到恐怖炸弹，我们几个人马上离开了。虽然这个纸盒子里可能什么都没有，但那刹那间的恐惧、紧张，常常萦绕在心里，不时抽动着我的神经。
这种紧张的心情，还常常因为俄罗斯糟糕的治安环境。现在俄罗斯“光头党”横行，经常有外国人、包括中国人受到“光头党”的袭击。所以我出门都很少坐地铁，看到十几岁的光头小年轻，就避得远远的。
人民大学火灾半年前，我同学住在起火宿舍
我的一个同学去年冬天从国内到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进行半年的进修，所以去年底到今年上半年，我经常去他的宿舍楼里玩。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宿舍楼在半年后会成为夺去中国留学生生命的不祥之地。那时，我同学住3楼，而11月24日凌晨发生火灾的宿舍就从他宿舍下面的2楼开始燃起来的。后来我去采访受伤的中国学生得知，他们很多人火灾发生时都住在2楼和3楼，其中大部分都是从窗户跳下逃出火海的。
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以前叫卢蒙巴各族人民友谊大学。是上世纪60年代赫鲁晓夫时代兴建的。我当时去同学那里串门，就觉得住宿条件不好，很陈旧，学生们的生活环境也不好。学生一般是3个人一间房子，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
可得知火灾的消息后，我还是不敢相信就是我曾经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地方。当天，那位已回中国的同学也心急火燎地打来电话，追问现场的情况，我们只能感慨着他的幸运，那些遇难者的不幸。
其实俄罗斯的很多灾难都是和俄罗斯经济的衰退有关系的，莫斯科电视塔2000年发生大火，也是因为设备老化，又没有更新资金，才导致事故产生。这一次，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再次酿成一场悲剧。
我见过的大人物
普京要把恐怖分子塞进马桶
我在俄罗斯采访过不少政要，所以虽然没机会单独采访普京，但参加过他在克里姆林宫接待中国官员的很多活动。因为这个原因，在那修缮一新、却依然保留着金碧辉煌风格的克里姆林宫里，我穿行了不下10次。到克里姆林宫采访，安检十分严格，都要事先报名。活动当天，要提前约2个小时来到红场旁边的自鸣钟塔楼下面的入口处等待。进去时，保安要对一遍名单。来到举行活动的大楼后还要接受安全检查。离开克里姆林宫的时候，还会对一次名单。说实在话，克里姆林宫太大了，房间的结构极其复杂，简直像黄药师打造的“桃花岛”，没有工作人员的指引，我根本就会迷路。
普京曾经说过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那是在1999年秋天，莫斯科发生多起居民楼被车臣恐怖分子炸毁的恐怖事件，普京当时竟然愤怒地吼道：要将恐怖分子抓获并将他们扔到马桶里！真是很合他那种坚定的性格。
个子不高的普京自有一种气势和威严。从他的面部轮廓和表情来看，他是个有坚定意志力的人。这也是普京执政4年来能够得到老百姓拥戴的最突出的个人领袖风范。在俄罗斯人看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普京都要坚持推行自己正确主张的人。同时，普京也很有亲和力，有修养，他对中国近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相当了解，对中国人也很友好。沉默时，他甚至会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叶利钦热情的他看中冷静的接班人
当年，虽然是叶利钦一眼看中了普京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但叶利钦的性格，与普京却是迥然相反的。叶利钦有着非常外露的性格，待人极其热情。普京和记者见面打招呼，基本就是握握手，而叶利钦则会主动和别人拥抱。
我近距离接触叶利钦有两次，一次是10年前，另一次是叶利钦去年参观莫斯科国际书展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叶利钦时，他还是俄罗斯总统，人显得很憔悴，据说那时他心脏不好，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显见重任在肩的压力。而第2次见到他时，虽然人消瘦了一些，精神却很矍铄，手脚也很灵便。虽然已经退休在家，但外出还是前呼后拥，不仅有保镖随行，还有一直充当他形象顾问的女儿季亚琴科和新闻秘书等在身后默默陪同。在书展上，叶利钦表尤其不肯放过那些描写他本人的书，让秘书统统买了下来，说要在家慢慢阅读。很明显，叶利钦为自己选择普京为接班人感到欣慰，甚至掩饰不住得意。
我眼中的贫与富
尤科斯案撼动俄罗斯人内心之痛
我永远不会忘记1992年时动荡不安的俄罗斯，那时俄罗斯人的生活水平一下从较高的生活水准跌落到低谷，物价飞涨，原来卖1.2个卢布的面包，一下子涨到100卢布。俄罗斯寒冷的冬日里，我常常看到很多老太太瑟瑟地站在地铁口，拿着几盒烟、几双防寒袜兜售……这种生活上的打击，甚至比“二战”时还严重。但现在，老百姓虽然生活艰难，还是看到了国家向好的方向转化的一些希望。我想，真正能撼动俄罗斯人内心的，还是经济发展的好与坏。
而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今年10月25日的被捕，可以看作是普京重振俄罗斯经济的断臂决心。尤科斯案件虽然看似突然，其实是对俄罗斯10年经济改革的一个总结，同时它也是普京力图整顿国内经济秩序，铲除由大财阀势力主导的经济和刑事犯罪，并努力恢复社会公正的重大举措。
霍氏发迹已经多年，近年来，尤科斯石油公司业绩非常好，国际国内“形象”都不错。霍氏在公开场合露面频频，我也参加过他举办的招待会。他本人出身于前苏联时代的大学团干部，个人修养很高。所以他展现出的文雅气度，不是“扮演”的，而是他的本色。但他个人的魅力不能掩盖俄普通百姓对10年前发迹的大财阀的不满。12月7日举行的议会选举，支持普京的“统一党”大获全胜也说明，普京政策的支持率是很高的，霍氏的被捕，不能动摇普京的地位。
同10年前相比，现在的俄罗斯人心绪比较稳定和平和了。俄罗斯的物资供应大大改善。而对我们这些东方来的外国人来说，最大的问题是吃饭问题。我出去买一次豆腐，起码要花上3小时时间。要买到我们自己喜欢吃的菜在这里简直就成了一项“系统工程”。
俄罗斯的童话
俄罗斯人是一个很富有浪漫意识的民族，俄罗斯文学艺术家有很多作品，都是把人类非常美好的东西呈现在世人的面前，莫斯科的许多建筑也表现出一种童话世界的浪漫。这表明人们对美好生活和纯真与致美境界的追求。
但现实的世界和生活还是很残酷的。在处于剧烈转型年代的俄罗斯，社会分化十分严重，贫富差距很大，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很艰难，对他们来说，维持生活基本需要是首要问题。至于找到闲暇时间，来欣赏优美的诗歌和沉湎童话世界的美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总体上看，很多俄罗斯人难以适应前苏联解体后国家地位下降的现实。而且由于自然资源丰富，国土辽阔，俄罗斯人很少有那些自然资源贫乏国家的危机感。
而且，俄罗斯作为以前超级大国的继承者，还很难融入现代世界全球化的潮流。因为他们拥有自己太多独特的东西。这里面包括本国先进科研基础，先进的航天、军事科技技术和相关产业等。俄罗斯的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独立的体系，要完全同国际接轨很困难。另一方面，从大国心态角度分析，俄罗斯也不愿意屈从于任何其它国家。
———谢荣手记
谢荣简历
谢荣，1963年12月生于重庆市，1985年7月毕业于四川大学外文系，同年8月进入新华社国际部工作，先后在俄文室、欧亚地区新闻编辑室和要闻专稿编辑室工作，曾任要闻专稿编辑室副主任，主任记者。于1992年8月－1995年9月和2001年12月至今两次被派往莫斯科分社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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