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凤岐：

　　谢谢张晓山先生，他讲的内容非常丰富，重点是讲了劳动力转移的问题。实际上农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或者说中国发展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解决农业人口的问题。农村劳动力效率低是一个不发展的现实状况，解决富余劳动力转移的问题有些人就要到城市来，我们怎么样提供这样的调动使他们变成城市的人口，另外就是农村的城镇化问题，要发展一些适合的项目，形成一些城镇，本身它就城镇化了，所以这些问题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下面请中国农业大学农村经济管理学院郭沛副教授给大家讲演。郭沛先生是中国农业大学的博士，他的研究方向就是农村金融。他博士论文研究的是中国贫困农户小额贷款，2003年主持世界银行全球环境基金项目，中国可再生能源发展项目，曾参与德国一个基金会的研究，中国农村义务教育体制研究的项目。应当说郭沛先生是年轻的农村金融研究专家，下面请他讲演。

　　郭沛：

　　我要讲的内容和农户融资有关，主要包括以下三部分。首先我想提一下现在农村金融的现状和主要的障碍，二是农户融资的现状，三是未来的一些设想。

　　首先谈一下农村金融现状。我们根据这样的金融活动是否纳入政府的监管可以把现在农村金融分为农村正规金融和非正规金融。在看正规金融的时候，看起来比较好记，既有商业性的，又有政策性的，又有合作形的。但实际上农行主要的业务已退出县域，农发行只是针对粮食企业的贷款，不跟企业和农户打交道。它现在也存在一个改革问题，我认识一个黑龙江人，他说黑龙江一个县的农发行管了七十万元的贷款，一年人员费用要110万，前段时间观点很多，有的意见是并到国家开发银行，现在看来要继续留着它，因为它也有比较大的人员机构，它下一步怎么改现在还没有出台一个很明确的方案。除此之外，现在能在农村领域跟农户直接打交道的只有农村信用合作社，它本身也面临着改革。这样我们可以看到农村信用社是农村地区唯一跟农民能够产生信贷关系的机构，带来的结果我们一般提到农村金融改革似乎就是农村信用社的改革。除此之外大家都提到了很多邮政储蓄。因为它不能够发放贷款，所以在中央银行存的上存款利率就要高于其他银行上存的存款，带来的结果就是疯狂地吸储，因为只要可以上存就有很大的利差可以吃。除正规金融机构现在农村主要存在的是非正规金融，即我们平时所说的民间借贷。提到农村金融面临的障碍，一般就是信贷配给的问题。大家知道信贷配给一般有两层含义，一是想到贷款的农户和企业只有一部分人可以取得，二是取得贷款的农户和企业只取得了部分贷款。可能想贷十万只贷到三万，所以农村金融这一块里信贷配给是一个很严重的状况。接下来我想提提有关农户融资的状况。我们刚才也看到了，从正规的金融取得融资比较困难，你去任何农村调查的时候，农户都会反映到，从正规的渠道很难取得贷款。看到这点以后我们的中央银行在2001年底又出台了一个政策，说信用社要从2002年初开始对农户发放小额信用贷款，这种贷款既可以是生产性的，又可以是消费性的，具体的做法是由信用社和村里的干部一起对村里的每一户一起进行信用等级评定，评定好以后给农户发一个贷款证，它所发放的贷款证就有一个信用额度，比如说这个农户可以贷三千就写三千，农户拿了这个证在需要贷款的时候可以直接去信用社，就跟取存款似的，出示贷款证后信用社就可以在这个额度内给你提供贷款，这是人民银行当时让信用社推广的初衷，结果是效果很差。我们去做调查的时候发现很多地方做了好多样板村，如果有人检查或者参观的话，他把你带到样板村去，似乎大家都有这种贷款证。二是很多地方给农户发了贷款证，可农户真拿这个贷款证去信用社贷的时候，它以种种理由推托。第三很多村里发放贷款证的都是以前的富裕户，就是不搞这个政策也能贷到款的农户，所以真正中低收入的农户仍然贷不到款。

　　农户的融资主要来源于非正规渠道。1978年以后农村非正规这块逐渐开始活跃，到93年的时候因为出了一些事件，而且当时央行要紧缩银根，当时开始控制非正规金融。但是当时在农村领域又出现了农村合作基金会马上填补了非正规金融被打压下去以后的空缺，直至99年中央再次取缔了农村合作基金会，农村领域的非正规金融又开始活跃。目前只有信用社和农户打交道，而它又不能够为更多的农户贷款，所以农村地区正规金融空洞化使得农村的非正规金融近几年发展得非常快。

　　央行的谢平去年在全国做了一个问卷调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农户在信用社得到贷款申请的费用（路费、抵押证明等）大约占到贷款金的6％，除此之外还要给信用社主任、信贷员经理送礼，占到贷款本金的3％，再加上银行正常的贷款利息7％，我们现在得出的结论农户实际承受的贷款利率是在15％－16％之间，这个比例跟我们国家大多数地区的民间借贷利率是差不多的。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又了新一轮的农村金融改革，所谓农村金融改革就是农村信用社的改革。现在对信用社的改革提到了两点，第一是改革产权制度，确定不同的产权形式，提到你可以搞股份的，可以搞合作的。但是我们在江苏有三家银行，其中两家改成了农村商业银行，一家叫农村合作银行。但说到底这三家银行都是商业银行，之所以叫合作银行是规定了农户的股东数量要多一些，所以叫农村合作银行，但整个都是商业化的运作。

　　第二信用社的改革现在主要交由地方政府负责，这里我们就要考虑央行没有管好的时候交给地方政府就能管好吗？我想这里有一个背景，央行可能不愿意承担每年给信用社大量的再贷款，也有扔包袱的含义。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农村信用社都归了地方政府，到底效果能好多少？我们做个设想，如果一个省长看到一块地方觉得应该盖大棚，这就需要贷款，而四大商业银行肯定不会听省长的，他们听总行的，他们找招商银行等等也不会给他贷，他管着农村信用社这个机构，很有可能由信用社出这笔钱。我具这个例子的含义是说道德风险也是一个问题。既然改革就需要钱，2002年按资不抵债部分的50％要不再贷款，要不给你一个票据，再贷款和票据都可以作为信用社的资产，两年以后根据改革的状况再兑付票据，现在选定了八个省做试点，这八个省的改革方案2003年底之前报给银监会，不知道各个省是否暗示报送了改革方案。

　　这里我们要讨论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现在不断做的改革对农户本身的融资没有任何意义，很多人都提到，农户生产中资本是非常稀缺的，我们做了这么多的改革，包括资本的商业化，都没有任何的对农户融资改变的地方。我们看一下改革应该是什么方向呢？我们看一下其他小农国家有什么样的变化。二战后小农政府为刺激农业的发展都提供贴息贷款，几十年后发现贴息贷款很难标准他想贷给的人，都被中间环节挪用了，就因为它便宜。任何人都想用便宜的东西，贴息贷款利率低，被其他的富人和企业用掉了。这样就要建立正规的金融机构，由这些金融机构给农民贷款，建立了正规金融机构以后又看到正规金融机构因为交易成本高，农户可以贷到款的也不多。这个时候东亚各国就逐渐开始采用孟加拉的小额信贷这样的做法。这里我们提一下我们的扶贫贴息贷款的状况，从86年开始成立了国务院扶贫办，当时开始发放扶贫贴息贷款，中国扶贫贴息贷款问题很大，一是针对国定的192个贫困县发放，二是由农业银行操作，还贷率非常低。我听在农行的同学说还贷率在29％左右。我们这样的贴息贷款存在这样几个问题，第一我记得有一次去农村做调查的时候就问他们扶贫贴息贷款的状况，农户说我们没有贷过这个款，当时陪我们去的村干部说就是前年那笔扶贫款，这个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就把扶贫贷款变成扶贫款，大家知道少一个字有多大的变化。第二，扶贫贷款要有一个持续性的发展，而我们这个扶贫款是等额分配，今年给那家，明年给这家，不足以使农民脱贫，况且还有截留。大家想想从中央贷到村里监控成本很大的，很难控制其不偏离目标。

　　一般提到转型期时农村金融改革更多要照顾到农户、微型企业和中小企业，这才是你改革的方向。而不是说都改成照顾大企业。第二要有更多的产品，除信贷和储蓄外还应该有保险以及更多的汇兑业务。第三从制度、产品、技术上不断创新，满足农户、微企业和中小企业的需求。我们提到衡量金融机构的绩效从两个标准看，一是可持续性，就是你的收入流能够满足资金成本，满足操作费用，还要满足未来扩张所需要的资金。第二你的产品不但要能覆盖更多的客户而且设计出更多的产品满足更多客户的需求。所以这两块一是可持续性，一是覆盖面，我想这两个东西是农村金融改革过程中更应该注意到的。就是说不能光去想是否只能可持续。有这么多的农户你怎么办？你还要考虑覆盖面的状况。只有覆盖面大了，又可以做到可持续我们说这才是比较好的农村金融机构。

　　这里有一个图大家可以看一下，如果你只是考虑可持续性的机构一般来说只能是正规商业银行。如果说只考虑覆盖面，把所有需要贷款的人都满足。我们说它是一个慈善机构做的事。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说怎么样让我们农村的金融体制既可以考虑到可持续性，又能够兼顾到覆盖面。

　　最后提一些想法，第一是应该有“再投资法案”，很我人都提到，从一个社区吸收到的存款要留一定的比例在这个社区用，不能把从农村吸收到的钱都拿到城市去用。二是新建合作金融机构，中国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合作金融，包括信用社成立了多年一直都是一个官办机构，没有任何合作金融的性质。第三重塑小额信贷运作。很多国际金融机构都在中国做小额信贷项目，做到最后项目都不好，都做偏了。并不是因为小额信贷这种制度的设计有问题，而是中国的操作上失误太多。比方说组建一个联保小组是一个很复杂的事，中国做的时候一夜之间村里的组都可以做好，很多做法违背了小额信贷本身的制度。第四能否尝试在一些村里组建农户担保基金。由农户自己出点钱，做一个担保基金，拿这个担保基金去贷款，因为农户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担保抵押品。第五政策资金商业化操作。因为到农村调查的时候，如果做一个问卷，问他可以承受的最高贷款利率是多大，最后的结果一定很惊人，农民写出的可以承受的最高贷款远远高于信用社的贷款利率，由此可见农户是可以承担的利率远远高于国家现在规定的贷款率。最后鼓励正常的民间借贷并纳入监管。

　　我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