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尿布是刘庆章老人经常要做的事

刘庆章老人在喂孩子

　　他是一位70岁的老人，但在不少人的心中，他是一位“活菩萨”：10年间，他从外面抱回并代养弃婴50多个。当有人问他为什么要抱回这些孩子时，老人说，“只是很喜欢孩子，觉得这些孩子可怜，如果我不抱回来，他们就会死去。”

　　一年要抱回五个弃婴

　　见到刘庆章老人的时候，他正在给三个月大的“顺意”喂奶。不知何故，一开始孩子又哭又闹，不肯吃奶，只见老人用手抚摸着孩子的头，不时和孩子说着什么。不一会，孩子就停止了哭闹，含着奶嘴甜甜地吃起来。

　　看着这一切，记者一脸惊讶：一是惊讶这位抱回并代养多个弃婴的老人竟是一位70岁的大爷；二是惊讶老人冲奶、喂奶的动作竟然那样娴熟！

　　“从1993年开始从外面抱回弃婴，到现在已有10年了，一共抱回多少个我没具体算过，但一年总有四五个吧。这些孩子被抱回来稍微养大些后，有的被送到福利院，大多都被一些无孩的好心人收养。”老人边喂奶边和记者聊了起来，“你看，这个小孩刚被我抱回来的时候，还感冒呢，现在已经好多啦。”

　　刘庆章老人原先在长丰县双墩镇轧花厂干临时工，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一直没有娶上亲，“虽然我自己没有小孩，但我特别喜欢小孩，附近的小孩也喜欢和我玩。”后来，轧花厂倒闭了，老人就住在轧花厂12平方米的值班室里，靠捡破烂维持生活。

　　1993年5月的一个早晨，正在捡破烂的刘庆章老人走到一个菜地附近时，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老人走上去一看：菜地中，一个被破毛毯裹着的大约2个月的小女孩正哇哇大哭，可能是饿了的缘故，小脸哭得通红。“当时边上有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去抱这个小孩，我一看小孩，就觉得孩子真可怜。于是，就有了一个想法：把小孩抱回家，不然小孩肯定要死掉。”于是，老人顾不上刚刚捡来的垃圾，抱起小孩就回了家。

　　孩子抱回家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吃奶。老人买来奶粉、奶瓶，给孩子冲起了奶。说来也怪，虽然是60多岁的老人、从未带过小孩，但他做起这些竟也得心应手。老人还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来宝”——捡来的宝贝。最终，来宝被老人抚养了8个月后才被一对好心的夫妻收养。

　　抱回第一个小孩后不久，老人又抱回了第二个弃婴。慢慢地，老人抱回的弃婴越来越多。久而久之，老人“出名”了，不管是谁看见了弃婴，也不管在什么地方：厕所旁，菜地边，家门前……只要有人告诉他，老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跑去抱回来。

　　有一次，邻居告诉老人附近又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孩，正在睡觉的他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都没顾上穿好。等把孩子抱回来后才发现：没穿好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老人对这些孩子真的很好，每个孩子都被他照顾得白白胖胖的。”采访中，附近的村民都这样告诉记者。刘庆章说，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些手忙脚乱，但慢慢地，他摸清了每个孩子的规律：什么时候吃奶，什么时候把尿，什么时候睡觉，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孩子太小不能扇风扇，夏天热的时候，哪里有风他就会把孩子抱到哪里；一遇到孩子感冒发烧，他就整夜地看着孩子不合一下眼……

　　“孩子给了我很多的乐趣”

　　“因为对孩子一种天生的喜欢，所以我乐意收养这些被遗弃的孩子。但现在却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采访中，刘庆章老人也不时地发出这样的感叹。

　　刘庆章老人所说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主要是指没有更多的钱来抚养这些弃婴。的确，老人现在住的是一间12平方米的阴暗小屋，主要的收入就是靠捡破烂所得，“前些年似乎还不错，每天能赚五六块钱，这些年捡破烂的人太多了，每天只有一块多钱。”

　　而收养这些孩子，花费是不可少的。最多的时候，刘庆章老人抱回了三个孩子，没有睡的地方，老人就把澡盆洗干净了，铺上被子做成“床”。

　　再拿奶粉来说，一般孩子每四天就要一袋奶粉，而一袋奶粉要10元左右。在老人的本子上，记者就看到了这样的记录：1998年7月28日，奶粉1袋，12元；8月2日，奶粉1袋，12元；8月6日，米粉1袋，9元……“有些奶粉虽然便宜，但质量不好，孩子吃了容易生病，因此，每次买奶粉的时候，我都尽量拣好的买。”

　　“最麻烦的事就是孩子生病了，要花更多的钱。特别是这些弃婴，除了一部分是女孩外，有不少都是残疾或者生病被狠心的父母抛弃的。”刘庆章老人告诉我们，前年他就从厕所里救起了一个孩子，当时孩子高烧快死了。于是，老人就自己掏钱把孩子送到了医院，“一下子花了我几十块钱，还好，孩子救过来了。这个孩子在我这儿养了几个月后被送到福利院。”

　　因此，对于老人来说，缺钱是常有的事，但每次没钱的时候，他都会先问别人借钱然后再还上，“我是舍不得让孩子饿着的。”

　　为了抚养这些孩子，老人不得不赚钱。无论酷暑严寒，老人每天早晨4点就起床，希望能赶在别人前面多捡些破烂。有时，小孩吵到深夜才能睡觉，可刚一睡着，又到天亮了，老人不得不强打精神爬起来捡破烂。有一次，因为晚上没睡好，老人走起路来恍恍惚惚，捡破烂时差点摔到一个池塘里。等看清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池塘时，老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除此之外，对老人来说，最痛苦的事可能就是虽然自己抱回并收养了这些孩子，但到最终自己却无能力留下一个，“如果有钱，我能养活他们，这些孩子我一个也不想送走。”每次把孩子送给好心人家或福利院的时候，老人和孩子都哭成了泪人。在老人抱回的孩子中，一个叫大梅的女孩，特别聪明乖巧，老人很想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带大，“老了，很想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但最终，因无法保证大梅的正常生活，她还是被送给了别人，虽然大梅当时已有两岁了。

　　“这件事，我会一直干下去”

　　因为刘庆章老人在当地小有名气，一些没有小孩的夫妻就会找上门来，希望从老人这儿领养一个小孩。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有人甚至想和老人合伙利用孩子来赚钱。但都被老人严辞拒绝了，“如果为了钱，我就不会把这些孩子抱回来了。”

　　基于此，对于想要收养孩子的家庭，老人“审查”得很严，“我有几个标准：家里有小孩的不行；不是熟人介绍的不行；家庭生活太困难的不行……”老人告诉我，曾经有个孩子，选了四家才选了一个合适的人家。

　　采访中，记者问刘庆章老人：“你抱回那么多小孩抚养，既花精力又花钱，到后来大部分孩子都不会记得你，你觉得值吗？”

　　“我觉得值。抱回这些孩子，就是觉得孩子能给自己带来乐趣，看着这些孩子也很可怜。他们也是一条生命，为什么会被人抛弃呢？”老人说：“每每抱回这些孩子，我就想流泪。在为这些孩子可怜的同时也深深地痛恨那些抛弃孩子的父母。前段时间，有人告诉我，公路边有个孩子。当我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冻死了。我抱着孩子，紧紧地搂了一大会，然后把她掩埋了起来……让人高兴的是，这几年，遗弃婴儿的现象越来越少了。”

　　在老人家里，记者看到，虽然这几年老人抱回的孩子少了些，但家里的尿布、奶瓶都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没事的时候，我喜欢把这些尿布拿出来整理整理。虽然我的年龄越来越大了，但如果有孩子，我还会抱回来抚养。”老人告诉记者，“其实，如果按照条件，我是能申请进敬老院的。但我不想进敬老院，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地方，除了我，那些弃婴是没人抱回去的，这样有些孩子就会饿死或者冻死。”

　　“为祖国培养花朵，替人类抚养婴儿。”刘庆章老人说，这是他自己编的，每年都要请人写的唯一的一副春联。看着门上依稀可辨的春联，记者忽然觉得：这不就是刘庆章老人一生最真实的写照吗？

　　文／本报记者 程堂艺 图／罗志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