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俊淮

　　要说基因武器，首先得说说基因。基因即脱氧核糖核酸。它隐藏着负责人类生命和特征遗传的“密码”。关于它的发现和探索，还有不少有趣的故事。

　　绷带上的发现

　　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为什么生物能将自己的性状特征遗传给后代呢？

　　19世纪60年代，一个名叫米歇尔的瑞典青年打开了这个生命之谜的大门。当时，米歇尔是著名德国化学家霍佩·赛勒的研究生。一天，他看到实验室附近的一家医院扔出了许多带浓血的绷带。他忽然感到，这是一个研究人体细胞的好机会，因为脓血是那些与病菌“作战”而“战死的白细胞和被杀死的人体细胞的遗体”。米歇尔小心翼翼地把脓血收集起来，用胃蛋白酶去分解，结果发现胃蛋白酶对细胞核不起作用，细胞核中含有一种富含磷和氮的物质。后来在老师的帮助下，他于1868年把这种物质从细胞核中分离了出来。这就是核酸。它和蛋白质共同组成了染色体，是遗传的物质基础。

　　后来科学家从研究中进一步发现，核酸由脱氧核糖核酸（DNA）和核糖核酸（ RNA）组成。其中位于染色体上、携带着不同特定性状遗传信息的DNA分子片段就是基因。它正是决定生物遗传性状的“主宰”。

　　美妙的双螺旋体

　　20世纪中叶，很多科学家都在研究DNA结构，其中一组就是美国科学家沃森和英国科学家克里克。克里克原本是一个物理学家，还精通化学、数学。而沃森是一名年轻的生物学家，动手能力极强。

　　有一次，沃森得到几张DNA的X光衍射照片。他拿起一个放大镜，仔细扫视图画。突然，他把目光停在一个十字状的地方，对克里克说：“这地方有个交叉。我看这种螺旋很可能是双层的，就像一个扶梯，旋转而上，两边各有一个扶手。 ”沃森的话让克里克也兴奋了起来。他说：“很有可能。现在我们应该制出一个模型，有了模型就可以说清楚一切。”

　　但是连续十几个月，两人怎样都摆弄不出一个理想的模型。1953年元旦刚过，他们又做了一个新模型。这个模型倒是与已知的资料相符，但看上去很别扭。这样的结构是不可能的，因为自然界的生物都是以一种美妙、和谐的结构存在。沃森突发奇想。他决定暂时抛开科学依据，对这个模型纯粹从美学的角度进行调整。终于，眼前的模型变得宛如一条凌空飞舞的彩绸，舒展自如，再检查全面情况，结果令沃森欣喜不已———模型竟然正好与资料情况相符。DNA结构之谜解开了。

　　神奇的基因图谱

　　1958年，克里克在DNA双螺旋模型的基础上，提出了分子生物学的中心法则：通过DNA复制，生物体将遗传信息传给子孙；通过转录和翻译，遗传信息传给显现个体性状的蛋白质，从而决定细胞的表型。蛋白质由20种氨基酸按不同的次序排列组成，DNA由4种脱氧核苷酸组成。氨基酸顺序与脱氧核苷酸顺序之间的联系被称为遗传密码。

　　到1966年，科学家经过努力，把全部遗传密码都破译了，并编成了密码表。接下来，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具体到某一物种，特别是人类的基因究竟是怎样组成的呢？

　　1990年，被誉为生命科学“阿波罗登月计划”的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正式启动。美、日、德、法、中等国科学家先后加入其中。2000年6月26日，美国和英国通过卫星传送联合宣布：经过10年的努力和付出数十亿美元的代价后，人类第一个基因组草图终于完成了。美国总统克林顿称它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图谱”。他风趣地说：“我们正在学习上帝创造生命的语言。”

　　科学家发现，人类的基因并没有预想的6万~10万个，而只有3万多个，与已知的哺乳动物基因的数量差别不大。现在全世界已经拥有40多亿人类基因组数据，这是全人类的共同财产。

　　自20世纪70年代以后，以基因重组技术为代表的基因工程技术应运而生。基因工程刚一问世，就同其他高新技术一样很快被用于军事领域。一些国家不惜血本大力研制基因武器。

　　新一代生物武器

　　若给基因武器下个简单的定义，那就是：按使用者的要求，运用基因工程技术对基因进行重组，把一些特殊的致病基因移植到微生物体而制造出的新一代生物武器。基因武器按作用不同可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致病或抗药的微生物。这种基因武器是一些组合体，比如把一些基因的抗药性整合，能大大提高杀伤性。如：将具有抗四环素作用的大肠杆菌的遗传基因和具有抗青霉素作用的金色葡萄球菌的基因进行拼接，再把拼接的分子引入大肠杆菌中，培养出了具有抗上述两种杀菌素的新大肠杆菌。这种新大肠杆菌很难治疗。

　　第二类，攻击人类的“动物士兵”。据称，只要研究和破译出一种攻击人类的物种的基因，便可以将这种基因转接到同类的其他物种上，其繁育的后代也将成为具有攻击性的“动物士兵”。如有外刊报道，如果将南美杀人蜂、食人蚁的残忍基因转接到普通的蜜蜂和蚂蚁身上，再不断把这些蜜蜂、蚂蚁进行克隆，它们就可以成为“动物杀手”。

　　第三类，种族基因武器。这种基因武器所瞄准的基因是敌方所特有的，如控制头发、皮肤、眼睛颜色等性状的基因。它既能有效打击敌方，又能使己方部队免受伤害，有人说它是“人种炸弹”。

　　惊人的超级杀手

　　基因武器之所以受到重视，主要因为它在人们的预想中，有着比常规武器及核武器更大的应用前景。

　　首先，基因武器具有巨大的杀伤威力，一是致死率高，二是杀伤面积广。世界卫生组织曾作过测算，一架战略轰炸机对完全没有防护的人群进行袭击所造成的杀伤面积是：100万吨TNT当量的核武器为300平方公里，10吨普通生物战剂可达 10万平方公里，而基因武器的杀伤力要超过普通生物战剂的10倍甚至上百倍！

　　其次，生产成本低，而且有丰富的物种资源可以利用。据统计，用5000万美元建造一个基因武器库，其杀伤力远远超过花费50亿美元建造的核武器库。到目前为止，世界上有10多种微生物的基因组全序列已经发表，每组的费用仅为300美元。而且科学家已证明，只要研究和破译出一种物种的基因，便可以将其转接到同类的其他物种上。

　　再次，超级精确化。未来的基因武器应具备精确的敌我分辨能力，这是其他武器难以企及的。如它能针对某种人（或动物）的基因密码特征去杀伤这类人而不伤及其他人。

　　此外，基因武器可以用人工、军舰、飞机等多种方式施放，可以投在敌对方的前线、后方、江河湖泊、城市和交通要冲，人群普遍易受害。受害人群的临床表现与某种病毒基因之间的联系很难确定，特种病毒的抗生素更是难以在短期内研制生产出来，成本也很高昂。

　　人类面临的挑战

　　如果有一天，基因技术的发展使基因测序与拼接相当便宜、生物克隆技术简单易行，生物病毒就有可能像计算机病毒一样泛滥成灾。如果生物病毒具有了计算机病毒的特性，那么最理想的生物武器也将可能出现，那就是：人群普遍易感＋最佳传播途径（空气、水）＋急性发病＋符合要求的致死率＋最普遍的抗药性＋最佳可控触发（针对特定基因密码发作）。一般的生物武器都具备前3项功能，但它们大多具有极强的致死率且不可控，因此受到国际公约的制约。但随着基因技术的发展，加上第5项功能（最普遍的抗药性）的帮助，致死率将变为可控。这将把基因武器等生物武器的使用导向和平时期，用于遏制潜在竞争对手甚至盟友，引起社会恐慌，影响经济发展等。

　　未来基因武器很可能具备所有6项功能。到那时，一旦人类各种族之间爆发基因武器大战，人类将遭受空前的劫难。

　　然而，说归说，基因武器毕竟还未真正走出实验室。它是否就真能针对特定对象而“杀人于无形”呢？对它的研制和应用，其实还存在不少质疑。

　　真的可以制造种族灭绝的基因武器吗？

　　现有研究表明，针对所有人的基因武器可能比较容易制造，但只针对某一民族的基因武器制造起来却非常困难。因为，肤色、身高、相貌、毛发等方面的差异只是区分不同人种的外部“标记”，而不是最本质的“标记”。最本质的“标记”是基因。

　　实际上，人类所有民族的基因绝大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难区分。

　　首先，根据大多数人类学家的看法，全世界的人类可能有共同的祖先。经过几万年至几十万年不同环境的影响，才形成了不同的民族。同时，各个民族又在不断地交融。

　　现代遗传学比较一致的观点是，如果要确定一个物种是否有种族(亚种)之分，首先要确定这一物种的基因差异，其范畴是0～1%。如果两个人的基因差异是0 ，当然说明他们属于同一民族，但这不可能！因为即使是单卵双胞胎，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基因。如果两个人的基因差异在1%以上，才说明他们不属于同一个民族。

　　另一些遗传学家认为，区分民族可以靠基因上比较细微的差异，而这个差异最小也应为0.3%。而现在科学界共同承认的说法是，人类基因的个体差异最多为 0.3%，而人类基因遗传差异，也就是种族差异不到0.15%。显然，人类在基因上区分种族或亚种很难。

　　由此可见，要利用目前人类不到0.15%的基因遗传差异来研制针对不同民族的基因武器，虽说并非绝不可能，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可能只是一个神话。

　　20克超级热毒基因武器有多大杀伤力？

　　有报道称，前苏联曾研制出一种热毒基因武器，只需20克（另有说法是20毫克）就足以令全球60亿人口死于一旦。这听起来和“全世界的人每人吐一口口水就可以淹没一座城市”一样荒谬。

　　正如全世界的人不可能集合在一起朝一个地方吐口水一样，基因武器也不可能平均作用于全球每一个人。的确，基因武器是一种大规模（或者说超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它毕竟还是一种生物武器，必须以毒剂或生物战剂的形式来杀伤有生力量，因而其战场使用有相当的局限性。

　　一是它对具有充分防护准备的军队来说很难达到目的。二是它受气象、地形条件影响很大。当气象、地形条件不利时，生物战剂很难滞留，造不成有效的杀伤浓度和密度。三是它具有反向作用。生物战剂气溶胶可能因风向变化而流向使用者一方，传染性强的战剂所造成的疾病可能通过某种途径回传给使用者自身。

　　因此，关于基因武器的杀伤威力的确容易引起人们的疑问。

　　转基因动物真的可以成为“动物士兵”吗？

　　有人设想将转基因动物变为“动物士兵”，实际上事实不像想像那样简单。

　　1994年8月28日，德国《星期日图片报》报道，转人生长素基因的转基因猪培育成功。这只猪大得像头小牛，但却百病缠身。它患有胃肿瘤、肺炎、心力衰竭和关节畸形等病症，别说奔跑，连站都站不住。

　　转基因动物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个体大。它们存在正常动物所没有的许多缺陷。首先它们很难自身繁殖，需要不断克隆。其次它们性情怪异，很难控制。像这样的动物，很难设想它们能成为听从指挥、冲锋陷阵的“士兵”。

　　自然界的所有生物，特别是动物都是经过几万年几十万年以上的物竞天择才留存下来的，而转基因动物这种“人造动物”是很难适应自然环境的，只能在特定的环境下生存。所以，转基因“动物士兵”起码在目前还仅仅是一种大胆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