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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工经济”能否铺就金光大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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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4年02月10日09:06 南方日报报业集团-南方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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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网讯 广西隆安县贫困山区一个叫望屯的小村共有73户人家、170名劳动力，其中常年在广东务工的就有110人，年劳务收入55万元，现兴建楼房68栋，成了远近闻名的“广东务工村”。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打工致富的激励下，每年这个村及邻近村都有不少青年男女加入浩浩荡荡的打工者行列。
来自劳动部门的信息表明，四川省农村跨省流动劳动力就有640万人，去年该省实现劳务收入430亿元，人均劳务收入达632元，新增劳务收入52亿元，占当年新增农民人均收入的50%.劳务输出的稳定发展，极大地缓解了四川省劳动力过剩的压力。湖南省每4个农民中就有一个外出务工，有700万人口的衡阳，外出打工的人就有150万。去年湖南全省财政收入仅为400亿元，但外出务工者创收就有436亿元。
在广东省的贫困山区河源，去年外出打工的人达30多万，创收52.14亿元，成为当地农民致富的主要渠道。
记者最近从广东省劳动部门了解到，随着近年来农民外出务工增收作用不断彰显，不少地方政府纷纷把“打工经济”当成“致富捷径”、“产业支柱”。一些地方甚至认为，只要把农民“轰”出去了，就能创造出效益显著的“打工经济”。然而，由于不少城市至今仍存在着对外来工的冷漠和歧视，外来工的权益常常得不到保障，一系列社会问题也由此而生。
“打工经济”能为农民铺就致富的金光大道吗？有关人士认为，要使“打工经济”成为农民的致富之路，无论是输出地还是输入地政府都应该做大量的工作，为农民外出打工创造更多的有利条件。
「问题一」大量民工仍在盲目流动
每到春运期间，广东各大交通要道就会经受严峻的考验，有关部门也会如临大敌。今年春节刚过，南下的外来工就出现了返流高峰。据来自广东春运办的消息，今年春运运送的人数再创历史高峰。虽然节前广东劳动部门一再重申节后不允许招工的“六不准”政策，但是春节过后涌入广东的有不少就是来粤找工的外来劳力。记者从广东省劳动部门了解到，今年春节后，入粤求职者比去年同期增加了5%.据了解，这些求职者中不少人都认为广东春节后工作好找，于是春节一过就匆匆赶到了广东，由此可见，大量民工仍然在盲目流动中。
在广州广园路的一家劳动力市场，记者见到了不少前来找工作的农民工。
屋子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这些打工者头发蓬松、满脸愁云，翘首盼望着能有招工者进来，了结他们漫无目标的等待。但是招工的情况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
在这里记者见到从湖南浏阳过来的沈三平，他说，以前一直在家做农活，但去年开始两个孩子相继上小学，务农收入仅够吃饭，光是为孩子交学费就感到很吃力，于是他和妻子商量着要外出打工。春节前小沈在家乡听回家过年的老乡说，广州好多打工者都回家过年了，不少工厂和酒楼的工作好找。
于是刚过完年，他和妻子及另一朋友夫妻俩来到广州郊区各大工厂及不少大酒楼找工作，但情况却让他们非常失望。前几天，他们的主攻方向是广州郊区的工厂，但工厂几乎都不招新工人，即使有的工厂临时增加订单需要补充人手，也是招收一些有经验的熟练工人。
这几天，他们又把目标锁定酒楼。小沈说，如果酒楼招工，我们做杂工、清洁工都行，这种工种不需要太高的文化和技能，虽然工资不高，但能吃饱饭，另外能存一点钱供孩子们读书，他们就心满意足了。但情况仍然让他们感到很无奈，因为这两年广州酒楼的用工情况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发现年后招工的酒楼很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贴着“本店招工”广告的酒楼，人家也大多是要年轻漂亮的姑娘做服务员。
广州市劳动力服务中心朱向伟告诉记者，前几年广州确实有不少酒楼一到春节之后就需要大量招工，因为前些年广州人习惯在家过年及外出旅游，因此一到春节，酒楼的生意就较少，很多酒楼干脆春节期间关门休息，员工几乎都回家过年，但这几年广州人习惯到酒店吃年饭，加上外地到广州旅游的人数也不断增多，春节期间广州的酒店生意越发红火，因此，很多酒店非但不停业休息，反而常常给员工发双薪，大多数员工也就在当地过年，所以节后酒店也就不需要再招工了。
朱向伟认为，农民工对外界了解少，信息封闭是他们盲目外出的主要原因。这几年一些在外闯荡多年的外来工盲目流动虽然呈减少趋势，但是每年农村新增的外出劳动力仍在不断增加。对予对外面世界知之甚少的新外来工来说，外出找工作就像是“瞎猫碰死老鼠”一样靠碰运气，不仅成本高，而且成功率极低。
据悉，目前我国每年新增劳动力1000多万人，农民外出务工人员每年以500万人递增，就业形势异常严峻。农民流动的相对盲目性，再加上省际之间、县市之间很大程度上竞争的无序性，使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变得更加复杂低效。据广州市劳动部门反映，过去广东本省农民在广州很容易找工作，由于现在河南、安徽、四川、湖北等中西部地区民工大量涌入，以极低的价格抢占了市场，使以前老民工工资收入大大减少。这两年，这些老民工不得不涌到工资更高的珠三角，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新的盲流。
「问题二」生存状况不容乐观
“活难找，钱难挣”，来到城里找到工作的外来工其实生存状况并不乐观，农民实际的劳务收入也并不理想。用一位农民工的话来说，打工收入是男人的“血汗钱”，女人的“血泪钱”。
四川省江津县栗新村刚刚从家乡返回广州开发区上班的洪志光说，外面的活儿越来越难找。现在都说打工挣钱，可我们的交通成本、生活成本、安全成本等却没有人关注。洪志光在广东打工3年，每年光返乡的来回路费就要花去1000多元。为了减少支出，有时不得不把居住和日常生活水平压得很低。湖北省罗田县三屋台村周爱平告诉记者，她和女儿在广州一家商店打工，店里管吃住，月工资400元。她满足地说：“这就很好了！村里不少出去打工的乡亲还拿不到工资呢。”同时，打工群体的收入分布也很不均衡。一些地方的抽样调查表明，约一半的收入集中在包工头等20%的大户手中。
钱难要，也是进城务工农民所反映的最为突出的问题。由于文化素质偏低，进城农民往往从事城里人不愿意干的苦、脏、累、险的工作，主要分布在建筑、装饰、餐饮、搬运、服装加工、玩具生产等领域，待遇较低，月收入一般五六百元，而且安全、卫生、医疗等没有保障，工作稳定性差。
在广州市三元里劳动力市场，来自贵州、四川等地的一些民工向记者反映，他们在劳务市场很难找到合意的工作，一般要等十几天，最多时要等一个多月，平时就睡3元钱一晚的床铺，有时还要露宿街头，吃饭更是饥一顿饱一顿，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只好回家。贵州省安顺场农民张才兴说，他进城打工七八年了，老板拖欠、克扣工钱的事每年都有发生。平江县大坪乡姜塬村农民邓杰荣说，他在广州花都一家饭店当厨师，干了3个月，老板就扣了300元工钱。澧县农民胡万福说，他已经来了十几天，一直没有找到活干。前一天有一个机会，一天要干18个小时，每月工钱才600元，还要交押金，他没有钱交押金，最后机会让别的人抢走了。贵州岑巩县天马镇苗落村农民景洪淼，湖南宁乡县农民蒋铁良反映，农民进城打工，一般很难签订完善的劳动合同，劳动安全更无从谈起，合法权益基本上得不到保证。他们经常是辛辛苦苦干一年，过年拿不到血汗钱。
据了解，2002年，广州市共发生了30人以上的劳动突发群体事件372宗，涉及工资（押金）9698.66万元，其中大部分发生在建筑施工企业，2001年12月1日至2002年2月11日（春节前），广州市劳动监察大队共处理劳动突发事件35宗，而发生在建筑施工企业的就有21宗，占60%，涉及职工人数3241人，涉及被拖欠工资金额1277.2万元。这些案件绝大部分至今尚未解决。国家有关部门一项调查表明，72.5%的民工工资遭到不同程度的拖欠。据广东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调查，个体私营企业使用农村劳动力，绝大部分没有办理使用手续。目前，企业里一个工人的养老、医疗、失业保险和住房补贴、公积金的支出大体上相当于一个职工的工资水平。使用一个农村劳动力如果不办手续、不交保险，相当于用一个人的费用支付两个人的工资。
子女的教育也成问题。仅仅因为是民工的孩子，她的童年注定将在简陋不堪的民工小学和人声鼎沸的菜市场上度过。
「问题三」多数人对城市没有认同感
说起城市，不少外来工真是又爱又恨，在这里他们见识到了从前从未见识过的另一个崭新世界，这个精彩的世界让他们眼花缭乱，也开阔了眼界。
但是即使是出来打工七八年的人也对城市没有认同感，觉得这里始终是别人的城市。
“现在的工作，大多工时长、工资少、环境差。”“平时干活提心吊胆，有时就是老板的出气筒。”“遇到扣工钱等麻烦事，讲理无用、靠法白搭。”
许多民工这样反映他们的生活。具有高中文化的四川民工洪志光说，为什么我们每年都要拼死拼活回家过年，甚至把一年的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搭在路上，因为我们在广东没有一种认同感，我们天天都在梦回故乡。
近两年，据有关部门调查，农民的打工收入主要用于生活开支、盖房成亲、子女就学，开支后所余不多，一旦上了年纪或失去劳动能力，又会陷入新的贫困。加上在城市受到歧视，他们对城市没有认同感，一遇到事情容易铤而走险。虽然民工们所得的蛋糕不大，争切的人却不少。一些地方的公安部门以加强对进城务工人员的管理为名，开始征收私营房屋租赁税。一些地方的劳动部门为“规范”劳务输出，向农民工收起了中介费，也常常使民工们入不敷出。由于社会缺乏紧急救助机制，一些打工者在个人权益得不到保障、生存面临危机时，不得不铤而走险。据广州公安部门反映，在一些流动人口集聚区，帮派恶势力横行，犯罪率逐年上升。
由于对城市没有认同感，很多外来工出来就是为了赚点钱回家，因此哪里的收入高就往哪里去，什么事赚钱容易就做什么。据记者了解，这两年在东莞、惠州等地出现了许多熟练的技术工人“回流”的现象，他们更愿意到工资更高、条件更好的江浙一带找工作。
湘潭县云湖桥镇农民肖志云，1992年完成初中学业后就来到广东打工，后来练成“技术工”，现在已是东莞一家电子厂的骨干。谈到收入，他自称“毛利有一点儿，纯利不多”。如今已成家的他，定下来的新目标是，再奋斗几年，建成新房子。他说，在外打工十几年，月工资六七百元的时候多，在有的企业也能拿到千把元。但工作稳定不下来，干一段时间就得换个企业，这里面有老板拖欠工资的原因，有待遇差的原因等等。另一方面开支也大，一年光是“支援铁路建设”的费用就不少。
广东省劳动监察大队队长梁满光说，去年东莞、惠州等地开始出现了外来工回流现象，其实不是偶然的，很多外来工到了环境条件好、工资较高的江苏、浙江去了，去年下半年东莞外来工缺口高达20万，惠州达到15万，原因就是这些地方外来工工资低，权益得不到保护。他认为改革开放之后，广东凭着独特的优势吸引了大量的外来工，外来工也为广东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如果今天广东地方政府有关部门和企业再不为他们创造更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不仅治安问题解决不了，而且还留不住高素质的外来工。
「出路」政府搭桥促劳工有序转移
有关专家认为，随着农村劳动力不断大规模地向城市转移，怎样为农民工进城创造良好的环境，为他们铺就致富的金光大道，就显得十分迫切。
梅州市劳动服务中心李启安主任说，让农民进城之路通畅，进城之后有饭碗可端，做大做强“打工经济”，这是实现农村富余劳动力有序转移的关键。
贫困山区梅州市是广东劳务输出大市，每年约有50万人在外务工，而且每年新增的外出劳动力就达到7万人，每年创收60-70亿元，是当地农民创收的主要收入。为了为农民务工创造条件，梅州加强地区际间的劳务合作和交流，形成比较稳定的输入、输出关系，降低了民工务工成本。如今梅州与深圳等地建立了劳务对口交流制度，从前年开始兴宁、丰顺与深圳华强等20多个大企业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企业出钱在当地建立培训基地，解决了农民没钱学技术，政府财政拿不出钱建免费培训基地的困境。每个县经培训输出的农民工就有3000-4000人，在实现劳动力资源区域间优化配置方面作出了成功探索。
从去年开始，广州与梅州劳动部门之间还建立了远程招工系统，减少了招工成本，提高了效率。李主任说，一个远程招工终端仅需要两万元，招工单位通过图像与对话就可进行面试，以前我们获取的招工信息因为是全省联网的，当求职者来到用工地，可能别的地方求职者已捷足先登，效率非常低。
去年远程招工系统的运用，就解决了这一问题，用工单位对此也很满意。
广东省劳动服务中心王观玉主任说，目前经济的市场化程度非常高，决定了用工的市场化，因此用工信息的沟通就相当重要，而这方面的工作，政府的作用也就显示出来了。政府抓好信息发布、技术培训、职业介绍等系列化服务，大力培育壮大职业技校、劳务中介等组织，提高劳动力转移的组织化程度，不仅保证了劳动力的有序流动，也保证了流动效率大大提高。
据介绍，劳务输出大省四川各级劳动部门与广东各地建立了稳定的信息渠道，广安市劳动就业经办人员经常到广东各大企业收集劳动力资源情况，存入劳动力资源信息库，同时还在广东各地聘请信息员，有了畅通的信息渠道，该市去年就往广东输送了10万多外来工。
江苏仪征市朴席镇“沐浴协会”几年来联系输出农村劳动力7000多人。
一些实力较强的中介机构实行培训、输出、服务一条龙的做法，尤其值得提倡。四川省巴中县劳务服务部门通过在深圳东莞等地建立劳务协作站等方式，几年来已输出近5万名劳动力。该县还对输出人员实行跟踪服务，负责与企业签订用工合同。一旦劳工人员发生权益受损情况，公司负责出面与企业协商解决。去年山东德州劳务总公司专门还办起一所“走四方”技校，技校按市场需求进行定向培训。今年春节过后，这所技术学校已对外输出1000多人。
有关人士还提出为了使农民工更快地走上致富之路，政府还必须“输能”，就是为农村劳动力转移提供财政资金支持。湖南省劳动部门反映，该省城镇就业和再就业每年有几亿元的投入，而农村就业经费几近空白，导致许多工作无法正常开展。他们建议在财政预算中安排专门经费，用于农村劳动力的开发就业和转移培训。这几年，该省劳动力素质明显低于四川和江西，当地劳工在深圳、中山等工资较高的城市缺乏竞争力。
有关人士认为，目前广东省的《扩大与促进就业工程》提出，2003年至2007年间，省政府每年安排山区农村劳动力转移培训补贴1000万元、劳动预备制培训750万元，2002至2004年每年安排少数民族地区劳动力转移培训补贴200万元，将会有效促进农村劳动力转移。（编辑：刘曼）广东新闻作者：刘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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