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印度特派记者 钱峰

　　印度新德里街头的厕所

　　日前，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

　　曾刊登了一篇文章称，75％的印度人家里没有一个简单的厕所，89％的印度人干脆在露天“解决问题”。在一个号称世界软件超级大国、去年GDP年增速达8％的国家，这些与现代化“格格不入”的数据虽说有些耸人听闻，而且根据记者多年的观察和了解，也有所夸大。但抛开让所有外国人不习惯的“方便”风俗不说，印度缺乏现代化的卫生设施，的确是个让越来越多印度人尴尬的大问题。

　　传统观念偏好“野外作业”

　　一次记者从外地采访归来途中，火车正顶着朝霞，缓缓驶入火车站。忽然，铁轨旁出现了一幕令记者惊讶的场景。一个个男女老少从路边的贫民窟、瓦房里走出来，手里要么拎着水壶，要么拎着玻璃瓶，低头向墙角、洼地、草丛中走去。这些人自觉地拉开距离，然后像放哨站岗一样，半蹲在铁轨旁边的草丛中…….时间长了，记者才明白，在印度几乎所有的村镇，每天清晨都可看到同样的场景。

　　其实，所有刚到印度的外国人都会惊奇地发现，即便是在设施一应俱全的现代化五星级宾馆，在卫生间的马桶旁，都能看见一个小小的白色塑料桶和一个位置很低的水龙头，这是供本国客人方便后用左手做清洁用的。这也是为什么用左手与印度人握手被视为“大不敬”的主要原因。在传统的印度人看来，现代物质文明所赐予的卫生纸的确是个累赘。因为与大自然纯洁干净的水相比，任何卫生纸都是工厂生产出来的，怎么说也不干净。如果拎上一壶水在“野外作业”，既解决问题，又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何乐而不为呢？记者不知迄今为止，仍坚持这一“悠久传统”的印度人到底有多少，但单从价格昂贵的卫生纸（一卷价格相当于中国的5倍）的情况看，卫生纸的需求量还是不高。

　　随处方便有失体面

　　对于“野外作业”这种风俗，外人的确无可厚非。但如果身居都市，不分场合，随处方便就实在有失体面。无论是在首都新德里的宽阔马路旁，还是在最大商业城市孟买的高楼大厦边，即便光天化日，也时常能瞅见面对墙根、肆无忌惮的方便之人。其中既有贩夫走卒，也不乏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开车一族。试想动辄40多度的高温下，空气中再弥漫着刺鼻难闻的气味，即使面对再壮观、再辉煌的古迹风景，外国人不是游兴大减，就是干脆掩鼻而逃。一些当地媒体早就讥讽地指出，如果一个兴冲冲的外国投资者在印度整天看到这副光景，能给他留下印度人严谨、守秩序的正面形象吗？

　　更为重要的是，卫生习惯的缺乏，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印度发展现代化卫生系统的动力，最终吃亏的还是印度自己。去年，印度统计组织的全国调查取样表明，印度40％的家庭没有卫生间。目前，印度全国5060个中等城镇中，只有252个拥有完善的下水道排污系统。有着近1300万人口的首都新德里，45％的家庭没有现代化排污系统，全城只有6000多个公共厕所，而且普遍没有冲水系统，大都直接排放。这使得印度生态以及许多河流污染情况日益严重，威胁到原本就缺乏基本医疗卫生条件的数亿贫民的健康安全。联合国的一项统计资料表明，每年至少有60万印度儿童因卫生原因死亡。

　　厕所改革重在教育

　　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以及与外界交往的不断增多，上至政府，下至民间，越来越多的印度人开始认识到，厕所已不是个小问题了，而是关乎印度对外形象、保护自身环境的大事。

　　成立于1970年的苏拉伯国际社会服务协会，在推动印度厕所现代化革命方面，更是发挥了重要作用。该协会宗旨就是为民众修建更多的卫生设施。迄今为止，在该协会的推动下，印度全国至少新增了100多万个家用马桶。

　　协会的工作人员发明了一种双坑式一体化厕所，准备在贫民区大范围推广。

　　该协会的顾问之一、退休工程师钱德兰说：“我们这样做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节约水。目前，我们从河里取净水洗厕所，然后又使用昂贵设施处理完污水后再把它放回河里，那我们为何不从源头抓起呢。”这种双坑式一体化厕所带有一个粪便存储加工器，不会对河流产生污染。经过加工，排泄物最终将被处理成无味无害的农用肥料。

　　钱德兰对媒体强调，修建厕所，费用不是问题，毕竟利用当地材料建一个简单的厕所（一个小木屋，内含一个简单的蹲式马桶和一个化粪池）只需35美元，关键问题在于人们需要改变传统的如厕观念。因此，该协会不仅抓“建厕”，而且抓教育。他们开办了一家厕所博物馆，专门展出了60多个国家捐献的厕所设施。在厕所博物馆旁，该协会还开办了一家专门为低种姓阶层孩子提供受教育机会的学校，那些出身穷苦的孩子可以在那里接受基本的文化教育。至今，已经有6万名来自低种姓阶层的青年人从这里毕业，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正活跃在各自的社区里，帮助传播卫生知识，带动卫生教育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