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炒博导王永成教授在他发明的中英文自动摘要系统软件展示会上。

　　作者: 东方

　　研究生院出面为他们重选导师，校方承认更换导师或多或少迫于学生上访压力

　　被炒博导王永成简历

　　王永成（男）

　　教授

　　1939年10月生

　　上海交通大学博士生导师。上海交大纳讯的技术带头人和发起人，国内外知名的信息处理专家。目前主攻方向为“网络信息智能处理”。已在国内外发表论著200多篇；领导开发了数十个计算机软件。

　　20世纪70年代前集中于数值计算；从1975年起，受国家委托负责中央七四八工程中的信息检索的研究；1979年在中国科技情报所领导开发了我国第一个中西文兼容的信息检索系统；填补了国家计算机中文信息检索的空白。80年代以后在中文信息处理领域获得了一系列有国际先进甚至国际领先的成果；曾获得过近十项国家及省部级大奖，并多次获得“优秀导师”称号。

　　本报讯2月17日，《大学周刊》独家报道了上海交通大学计算机系66岁的博导王永成教授被自己带的9名博士研究生联名“罢免”的消息，博士研究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言，联名要求更换导师的原因是王教授长时间让他们为“法定代表为其夫人陈祖申”的上海纳讯高科技应用研究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纳讯公司）做项目，而疏于对学生研究学业的指导。而2月18日，报道的当事人王永成教授委托纳讯公司主要负责人张凇芝先生致电记者辩解称，博士研究生要求换导师，主要是因为有研究生偷了纳讯公司的东西，事情败露。

　　9博士生称不换导师集体退学

　　上海交通大学副校长兼研究生院院长叶取源告诉记者，当时9名博士研究生联名要求更换导师，称王教授长时间让他们为“法定代表为其夫人陈祖申”的纳讯公司做项目，而疏于对学生研究学业的指导。当时学生的态度从温和到激动，先是写信反映，随后就一个个亲自向研究生院提出申请，最后居然找到校党委书记和校长反映情况，在交大“饮水思源”ＢＢＳ上也出现了言辞激烈的言论，研究生院的领导根本无法控制局面。9名博士生公开的一致态度是：“如果学校不同意更换博士导师，我们就集体退学。”最后，学校从人才培养角度出发，尊重学生的意愿，同意将9名博士转到其他导师名下。”面对记者，校方负责人承认最终做出更换导师的决定，或多或少有点迫于博士研究生上访压力。

　　学校出面为9博士生改换门庭

　　据称，直到现在，这9名博士的原导师王永成教授，都没有签字同意9名学生改换到其他教授门下。而按规定，即便是研究生正常更换博导，需经过以往博导签字同意是必须履行的手续，更何况这次有9名博士生要强行转出。“王教授不肯为学生签字，别的导师也不敢轻易收下这些学生，毕竟都在一所学校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教授说。

　　无奈之下，经请示学校领导同意后，研究生院果断采取了回避王永成教授的做法：由研究生院出面为9名博士生重新选博士导师。“不经当事教授同意，学校为了平息学生的上访，就改换9名博士生的门庭，这让王教授在院系里非常尴尬。”有教授这样评价。有了解其中深意的教授认为：“实际上，研究生院是想通过这种处理方式，给所有的博士、硕士导师提个醒！”

　　“教授办公司”热反映体制缺陷

　　上海交大软件学院院长对此事深表遗憾。他认为，所有的博士导师都应该借此深刻反省：“现在不少博导每年招生都是能招多少就招多少，学生成了博导课题组的劳动力。”

　　在反思高校大量扩招之下，导师成为稀缺资源，众多研究生被某些导师“为所欲为欺压”的同时，也有教授向记者诉苦，当前高校普遍研究经费不足，出现教授办公司学生当劳动力的现象也是在所难免。据记者了解，实际上教授办公司在几年前也得到过国家支持。

　　据悉，在美国等西方国家高校，博士导师只有教学和科研两项任务，因为经费充足，导师拥有科研课题的财权和人权，对研究生做研究的要求很严格。

　　浙江大学一名教授不无悲观地表示：“中国高校盛行的‘教授办公司’热，至少还要持续20年左右才会改变，这是中国高校体制所造成的最大缺陷！”

　　博士研究生：我们是他的私有雇工

　　一个名牌高校的博导何以被自己的博士生集体“炒鱿鱼”？而且还得到了学校的支持呢！“王教授让我们长时间为他的公司做项目，而疏于对学生研究学业的指导。”接受记者采访的博士研究生坦言。导师将所带硕士、博士研究生当作私人财产和廉价劳动力，成为他们经商活动中的赢利工具，这是中国高校中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和不争的事实。交大王永成博导被研究生怒炒的理由也概莫能外。

　　教授夫人将公司开进学校

　　博士生长期为教授做项目的究竟是一家怎样的公司？2月9日中午，记者通过有关人士指引，在交通大学“新建楼”软件学院3209室找到了这家隐蔽的公司，一楼标牌注明3209室是王永成的教学办公室。从3209室进去，记者看到有两间房是贯通的，摆放着很多电脑和办公用具，虽然还未到开学时间，但仍有许多年轻的研究生进出。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低成本运作公司，它的办公地点、电话都使用交大教学资源。”王永成的学生孙纲（化名）拿出一张公司的名片指给记者看：“名片上公司的名称是上海交大纳讯高科技应用有限公司，但实际的名称是：上海纳讯高科技应用研究所有限公司，不过是打着交大的牌子。”记者登入“纳讯”公司的网站看到，公司的地址确为“上海市华山路1954号计算机系3029室”，正是王永成的教学办公室。

　　记者随即拨通了王永成的手机，王否认了自己开办公司的事实。那么，究竟是谁能有如此能耐，敢把公司开到大学教授的办公室里来呢？一位在公司供职多日的博士向记者透露，纳讯公司在工商部门注册登记的法人是陈祖申，而陈祖申就是王永成教授的夫人。经记者查实，陈祖申原为上海某钢铁公司财务人员，2000年正式进入其丈夫王永成的教学办公室开办公司，至今已4年。

　　几经努力，记者终于找到了陈祖申，她对记者说：“把公司开在这里是经过学校同意的，学校也入了股。”陈祖申所言不虚，据公司负责技术的张凇芝先生介绍，学校在公司占有5％的股份，实则并没有投1分钱，而公司和学校的约定：如果公司赚了钱，学校就按比例提成。

　　记者从可靠渠道获取的信息表明，纳讯公司的获利完全依赖于王永成的经营打理，它的业务几乎都直接来源于王永成教授向国家申请的各种“科研项目”，也就是说，这个公司利润的直接来源就是赚取科研项目资金。

　　计算机系一位德高望重的博导对此非常不屑：“如果没有交大背景，王教授就不可能申请到科研项目资金；如果没有科研项目，这个公司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大多学生为顺利毕业忍气吞声

　　事实上，这次举事的9名博士研究生，只能算是公司所有“雇员”的一小部分。在公司网站上，记者看到，纳讯公司宣称：“公司已有二十余名博士、硕士生参与了研究开发工作。公司依托上海交通大学计算机的人才优势，现有博士、硕士30余人。”这种说法也成了一个最好的佐证。记者调查得知，纳讯公司除了请几个杂工之外，其他“雇员”都来自王永成所带的研究生。

　　有研究生这样描述和公司的关系：“我们很多时候的工作就是到公司上班，对外我们是公司雇员，对内我们是王教授的学生。”据学生反映，为公司找业务是王永成教授的一项重要工作，争取到业务后就交给研究生做，然后每月给学生500元至800元不等的辛苦费，还美其名曰为“助学金补贴”。

　　“平时基本上没有学术讨论和交流，导师把我们当成了为公司赚钱的工具。这已成为计算机系公开的秘密。”即便有学生不满，但为了能顺利拿到学位毕业，大多数学生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很多学习时间都浪费在教授夫人的公司里了，论文等的毕业准备是一塌糊涂。”一位博士生回想起来仍然非常气愤，“在我们眼里这位博导就等同于一个商人，而我们就是他的私有雇工！”

　　博导王永成：事因有博士生偷窃败露

　　2月18日，报道的当事人上海交通大学博士生导师王永成再次现身，他特别委托纳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张凇芝先生致电记者再爆隐情。王永成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明确表示：“张凇芝是我的老师，9个博士研究生为什么要走？还有公司里的所有事情他都清楚，我委托他全权代表我接受你的采访。”

　　博士生偷窃败露想换导师

　　张凇芝先生向记者表示：“博士研究生要求换博士导师，主要是因为有研究生偷了纳讯公司的东西，事情败露。”记者先前报道的“王教授让研究生长时间为他的‘夫人公司’做项目，而疏于对学生学业的指导”只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

　　据张描述：2002年10月份，纳讯公司一块计算机硬盘被盗，这是连续被盗的第三次，王永成教授向交大保卫处报了案。保卫处反复排查之后，怀疑偷窃者应该就是公司的“研究生雇员”，经过几周的反复审查，保卫处最终将案件嫌疑人锁定在一名博士研究生身上。保卫处征求王永成教授的意见“到底抓不抓？”王永成表示：“既然是自己的学生就算了，不想把事情惹大。”随后，王教授又发现这个学生的档案里还有偷窃的前科记录，因此，这个学生特别紧张，就萌发了换导师的念头。张凇芝先生说：“这就是整个博士研究生要求换博士导师的导火索！”

　　记者感到疑惑：“只有一个博士研究生偷了东西，为什么9个博士同时要求更换导师呢？”张凇芝没有正面回答记者的问题，他的说法是，这个博士生比较有号召力，其他8个研究生也是因为平时想改课题、认为专业不对口或者觉得课题经费太少等原因，就找到了这个机会，一起要求更换博导。

　　学校怕学生闹事“委曲求全”？

　　张认为：“现在的博士研究生不是很服博士导师的管理，要求报考的时候什么条件都答应，可怜兮兮的，一旦进来了就完全两个样子！”既然9个博士研究生提出要更换博士导师的理由是“无理要求”，那么，为什么上海交通大学的研究生院要同意支持呢？张凇芝总结的一个原因是：学校特别怕学生闹事，所以才无原则地“屈服”。

　　张凇芝告诉记者：“研究生院的负责人是个怕事者，学生闹到校长书记那里去，他们就紧张了，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向学生屈服妥协，把教授不放在眼里！”

　　为了更加准确地了解王永成教授的真实想法，记者在2月19日上午再次拨通了他的手机求证，王的夫人陈祖申接通电话后说：“事情的整个前因后果张凇芝先生都非常清楚！”

　　上海交通大学的相关知情者对此说法却深感震惊，研究生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士表示：“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交大的博士研究生不会随便去偷东西，而且还是和教授有关的东西，我们至今没有接到学校保卫处有关这个案件的报告。”她强调，“研究生院的任何决定都不会是‘委曲求全’！我们当然会尊重所有的教师，何况还是博导！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