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认为如此规定因噎废食缺乏人情味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祝勇

　　核心提示

　　家住广州海珠区的覃小姐昨日经历一个奇怪的遭遇：她投了5元钱到一辆车票2元的无人售票车投币箱内，司机却不让她向后面乘客收取3元找零。

　　不少乘客认为并无明文规定要求乘客不能互相找零钱，公交车司机无权干涉。公交车公司有关负责人称，乘客只要是在车上找零无论是和谁都属违规行为，司机如不制止将涉嫌贪污被开除，虽无明文规定但早已约定俗成，广州市内所有的公交公司都是这样运作的。有律师建议，乘客可以改“找零”为“换零”。

　　乘客疑问：司机不让乘客互相找零

　　昨日上午11时许，覃小姐和朋友黄小姐在康乐村公交车站上了一辆牌照为粤Ａ51538的178路公交车。覃小姐上车后投进5元纸币，是帮黄小姐一起投的，但走在后面的黄小姐并没有注意，上车后又投了2元。于是覃小姐跟司机说了声“我多投了3元”，便站在投币箱旁守候。随后上车的一对乘客正待投币，覃小姐伸手接过称要3元找零，乘客将剩下1元投入箱中。

　　这时，司机突然开口叫那对乘客投3元钱，称“你们只投了1元”，那对乘客表示钱已给了覃小姐，司机并不理睬，于是那对乘客从覃小姐手中拿回3元钱，投入了投币箱中。

　　覃小姐问司机为何不给她找零，司机没有作声，只是指了指投币箱上贴的“请自备零钱，车上不设找赎”。随后的几站，莫名其妙的覃小姐也不好再从乘客手中找零，最后到了天河体育中心气愤地下了车。

　　覃小姐认为，“车上不设找赎”应该是指司机不会找零钱给乘客，但司机制止了她与乘客之间的找赎令她感到不解，更由于司机的态度冷漠，没向她解释清楚，感到十分气愤。

　　记者体验：乘客无零钱只能下车换

　　昨天下午3时许，记者从客村立交出发，乘坐广州市二汽公司的522路公车北行，上车时记者故意拿出一张5元纸币，询问司机是否可以从后面乘客手中找零，司机断然摇头，要记者下车去换好零钱才能上车，记者只好先退下车，重新拿出零钱投入才得以上车。

　　经统计，当记者过了10站在大金钟路下车时，途中有20名乘客上车，其中13名乘客使用“羊城通”卡，4名乘客准备了零钱投币，1名乘客因无零钱被司机婉言拒绝上车，1名乘客在车下与人换好零钱后才上车投币，1名乘客使用老年人乘车证，并未发生乘客车上找零行为。

　　在停车空隙，记者采访该司机。他表示，乘客不能在车上找零，这是公司内部对司机的规定，如果司机不制止，被当场抓到会受到公司开除。他摇头感叹说，已有同事因此被开除。

　　公司回应：制止乘客车上找零没错

　　记者将覃小姐的遭遇转达到178路公交车所属的广州新福利巴士公司，该公司投诉部门负责人梁经理认为，该名司机态度冷漠、没有对乘客进行合理解释将受到公司相关处理。但制止乘客在车上找零是完全按照公司规定进行。

　　关于乘客不能在车上互相找赎，梁经理解释：这是公交公司对“车上不设找赎”规定的具体化，从无人售票车营运以来，公司就是这样要求司机的。如果司机不制止，被执法人员现场抓到，同样算司机涉嫌贪污违规，将受到开除及其他处理。他还透露，这样的行业细则并非他公司一家独有，广州市内所有的公交公司都是这样运作的。

　　广州公交公司一直执行内部规定

　　制止乘客找零是防止贪污

　　新福利投诉部门负责人梁经理称，根据广州市交通委员会的《广州市公共车电车乘车规定》第六条中一段：“……乘客上车前应准备好零钱，车上不设找赎。”该公司在执行中细化出这个行业内部规则，即乘客上车投币后，不但司机不能给其找零，而且乘客在车上也不能互相找零。

　　保障运行秩序防止贪污

　　“不让乘客在车上找零，主要是为了杜绝司机贪污事件。”梁经理解释，如果允许乘客在无人售票车上自行找零，没人能确认找零乘客真实身份，如果是与司机合伙，可能会一直向后面的乘客拿钱，就会出现贪污事件。他介绍，在2002年，公司的185路公交车一名司机就曾让人假扮乘客在车上一直收钱，仅四站同伙就收到乘客“找零”30多元钱，被公安部门当场抓获后被开除。

　　无明文规定但约定俗成

　　广州市三汽公司的83路珠江广场总站李站长告诉记者，从无人售票车运行开始，不仅三汽公司，广州市内所有公交公司都在实际操作中“约定俗成”了乘客不能在车上互相找零，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样执行的。一来是乘客们站在上车口找零会影响后面乘客上车，从而影响车辆运行，并影响司机情绪；二来防止个别司机与老乡窜同，假装找零接别人的钱贪污。

　　广州市二汽公司投诉科一负责人表示，广州市共16家左右公交公司，据他称，所有的公交公司从营运开始后不久就逐渐达成这个统一行业规则，在对“车上不设找赎”规定的理解中，包括了司机应制止乘客在车上找零及互相找零。不过都没有明文规定，只是在各公司内部规章中向司机作出要求。

　　误投大额币找司机证明

　　据新福利投诉部门负责人梁经理介绍，遇到乘客实在零钱不足，有时候司机也可通融让他先坐车，下次坐车再补。按照一般经验，如果乘客投入的金额太多，可以向司机说明情况，由司机出具证明，当日公司账房清账时会通知乘客拿回。

　　议论纷纷

　　市民：因噎废食乘客不便

　　●陈女士（海珠区赤岗街居民）：我每天要乘公交车去五羊新城上班，每趟2元。过去如果没零钱，是可以向身后的乘客找零的，经常这样做司机并没有说什么。如今买了羊城通，所以很久没有遭遇过没带零钱的尴尬。

　　对无人售票车这样的规定，只是曾经有过司机与人合伙贪污，就这样一棍子打死地硬性规定不许乘客互相找零，实际上这样的贪污行为毕竟只是少数，这样无异于因噎废食。

　　忽视了人性化需求

　　●刘茵（暨南大学研究生）：无人售票公交“车上不设找零”无可厚非，但行业理解为“不准乘客互相找零”，就有点牵强，而且忽视了人性化。这样会发生乘客没零钱坐不了车耽误时间、司机与乘客发生争执影响全车其他人等麻烦事，对行车安全也是一种不利的影响；同时，司机如果不制止会视为贪污开除，更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有关行业制定规则时除了考虑自己行业需要，更不可忽视市民的方便及人性化需求。

　　司机：执行不易屡受委屈

　　●彭先生（522路司机）：公司的有关规则并没有明文公布，有些乘客不理解，认为是司机个人行为，有时乘客会争执半天。有些性急的乘客会一把抢过后面乘客的钱，我也不好说什么，如果制止会吵架，吵架了乘客投诉到公司又会被扣分。有一次一名乘客丢了5元进去，拿不到找零下车时还丢下句“这3块钱拿去买棺材吧”。如果乘客都打卡上车就没有这麻烦了。

　　左右为难冒险默许

　　●文先生（市三汽公司83路司机）：其实包括我在内不少司机有时并没有完全按照规定进行，不少情况下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冒险通融。比如有时候乘客实在零钱不够，又已经坐上了车，怎么好意思赶别人下车，只好说句让他下次补。有一次，三个乘客一齐上车，投进5元钱，叫后面的乘客找2元零钱。乘客问我要不要给，我只好不作声，因为违反规定被查到会被开除，但又不能眼看着乘客没有零钱坐车，所以很矛盾，只好“默许”。

　　律师：上车先换零再投币

　　●梁道球律师（广东大同律师事务所）：乘客如果已上车投币，再从后面乘客手中拿钱显然不合理，因为已投币则表示乘客已认可“车上不设找赎”的规定，达成消费合同，双方形成合同关系，如果乘客拿了后面乘客投得币作为找零，公交方面可以认为后面的乘客没有投币，没有与之形成消费合同关系，可以拒绝其上车。

　　乘客如果在车下没有换好零钱，建议可以上车后先不把大额钱投进去，而是先向车内其他乘客换零钱，换好零钱后再将大额钱投进去。比如乘客手中一张10元的，需要找零8元，你可以在上车后，向车内乘客换零钱，换到零钱后再投进去；也可以向随后上车尚未投币的乘客换零钱，建议他们先别投币，等接过4名乘客手中零钱后，再将手中10元投进去，当然，这要在公交车尚停在同一站的前提下进行，否则司机可认为几名乘客未投币拒绝其上车。

　　这样的“换零”行为，乘客与公交的消费合同尚未形成，其行为仅属于与其他乘客换零的个体行为，司机就无权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