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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培养新手，杨松自编了“简明教材”；对新进人员或“出道”后反应慢、手法生疏的成员，他实行密封式管理，关起门来严格操练他们的盗窃“基本功”。
今年34岁的杨松是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民。他祖籍江苏省建湖县，娶过两个妻子，同他一样都是聋哑人，有个9岁的女儿，也是先天性聋哑。1999年，他从当地一家福利企业下岗，从此自恃“聪明”走上了盗窃的邪路。
2000年8月，杨松因盗窃被江苏省如皋市法院判处拘役四个月。刑满释放后，他不仅没有“金盆洗手”，反而纠集狱中结识的一帮聋哑人，策划着要干一番“大事业”。之后不久，他与夏坤、商长根、吴建华、袁宏图（在逃）、陆玉晶（在逃）及胡某、陈某等人，组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盗窃团伙，在绍兴租房设立“总部”，开始不断“招兵买马”，利用同学、老乡等关系上门拉拢熟人、朋友们加盟。再后来，他们竟发展到在江苏建湖等地的聋哑学校附近寻找“培养”目标，以外出打工挣大钱为诱饵，将一些涉世未深的聋哑学生引上“贼船”。一旦入伙，便搜走他们的所有证件，实行群居制，以达到控制的目的。
为加强对团伙的管理，杨松对团伙成员实行了严格的等级制，并对他们进行了分工。杨松自任“老大”，负责诱骗、胁迫聋哑人加入团伙，以及训练团伙成员实施盗窃、逃避公安机关打击；夏坤任“老二”，协助杨松实施以上犯罪活动，并自任组长带领一组人员实施盗窃；商长根任“老三”，负责为团伙成员在绍兴、宜兴、溧阳等地盗窃提供条件，如租房作为落脚点、为团伙成员烧饭打扫卫生，以及为被司法机关抓获的团伙成员聘请律师等等；杨松的妻子张乃玉任财务总管，负责保管、窝藏赃款，并按照杨松的命令给部分团伙成员发放“工资”。
团伙内自几个总负责人之下，还设有夏坤、陆玉晶、胡某、吴建华四个组长，每人分管3至4名成员，分组在浙江杭州、绍兴、宁波、江苏溧阳等地实施盗窃。祁建祥负责在长兴等地给盗窃团伙训练新进人员、租房、烧饭等后勤工作，与商长根一样领取固定工资。杨松每天以手机短信方式与每个组长保持联系，组长们要及时向杨松汇报“工作情况”。
为培养新手，杨松还自编了“简明教材”，其中包括如何假装“表演”迷惑众人，如何做到动作快、不着急等。对新进人员或“出道”后反应慢、手法生疏的成员，杨松实行密封式管理，关起门来严格操练他们的盗窃“基本功”，比如为迅速逃跑而练习“钻桌子”，一组要钻50至100个来回；练偷窃功夫的“拉抽屉”，每组也要做10多次……
为普遍提高成员的偷窃技巧，杨松还实行每周例会制，即召集各组组员到某地，大家当着杨松的面，交流新近偷钱的经验，并表演当时的情景，营业员什么表现、谁下手偷的、谁望的风、谁作的掩护。杨松则当场进行点评，对偷得不好的给予批评，有时还用木棍打，罚其面壁、罚站等。在这些严格的训练下，杨松终于“造就”了一批盗窃高手。
团伙刚成立，各地的租房费、伙食费、交通信息费开销较大，杨松便规定，四个小组每组每天必须完成2000元的偷窃任务才行。
2001年12月的一天中午，浙江绍兴柯桥街道某卫生院门口一小店，三个聋哑人进得门来，其中一人对柜台上摆着的香烟指来划去，店主沈老太急忙热情地上来招呼，可这些人比划了一阵，啥也没买就走了。等沈老太回过神儿来，才发现抽屉里的现金少了1600元。
2002年6月的一天中午，四个聋哑人到绍兴市越城区某小店买洗洁精，他们一会儿指指这个牌子，一会儿又要看看那个牌子，指使得店主林大嫂着实忙活了一阵，最后却什么也没买就走了。直到给下一位顾客找零时，林大嫂才发现抽屉里的500元现金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
2002年七八月份的一天下午，三个聋哑人来到绍兴市越城区北海街道某商店的饼干柜台，挑挑拣拣一番什么也没买，他们走后店主才发现抽屉里少了1500元。
……
从2001年10月至2003年4月，绍兴县多个地区的路边小店相继出现了30余起因聋哑人光顾而失窃现金的情况。案发后大家才知道，这些聋哑人之所以频频盗窃作案，主要是为了完成杨松规定的“经济指标”。
原来，该团伙刚成立时，各地的租房费、伙食费、交通信息费等开销较大，必须有一定的经费保障才行。为此，杨松和夏坤商量，规定四个组每天必须完成2000元的偷窃任务，每周至少完成1万元。
为实现“老大”下达的“经济指标”，免受皮肉之苦。四个小组开始了疯狂的盗窃。商长根带领祖方金、刘标、宋广峰等人在慈溪、江苏溧阳和宜兴等地实施盗窃活动。吴建华率朱文良、刘标、姜海荣、赵井龙等人，胡某率刘小彪等人，陆玉晶率其他聋哑人流窜于江浙两省的十多个地区，结伙实施盗窃犯罪。
他们的作案目标大多集中在路边的小店、超市、药店和商品批发部等地。每到一地，他们都要先买来当地地图接着以兜售十二生肖工艺品为名，进行踩点，找到目标后，再进行分工合作，下手偷钱。每次钱偷到手，小组长都会通过手机短信及时向“老大”杨松汇报，钱少时由小组长保管，用于平时的开支，交房租、付车费等，如多于1000元，就需全数上交给杨松，到年底再由杨松按自己三成、盗窃小组七成的比例分赃。
经检察机关查实，至2003年该案告破，这个团伙辗转江浙两省的十余个县市，共盗窃作案152次，涉案金额达40万余元。其中，杨松应对148起盗窃案负责，累计涉案金额39万余元；夏坤累计盗窃152起，涉案金额40万余元。
他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对正常人有一种警惕和排斥心理，容易形成反社会的性格。因此，需要社会给他们更多的关爱和理解。
该案的侦破始于2003年2月10日。那天上午，四个聋哑人来到绍兴县福全镇陈三村的一爿小店，又故伎重演，以买东西为掩护，实施盗窃行为。心明眼亮的店主在拿商品时，看到一个黑影从柜台旁一闪而过，继而发现抽屉里的4000多元营业款不翼而飞了。就在店主惊讶之时，买东西的聋哑人也不见了，“抓贼！抓贼！”店主一边叫喊着，一边追出店去，在其他村民的帮助下，将一个身材瘦小的聋哑人扭送到福全镇派出所。
这名聋哑人被刑事拘留后，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自己姓甚名谁、年龄住址一个字都不肯“说”。办案人员请来手语翻译老师，与他谈心、讲法律、讲政策。几天后，这名聋哑人终于用手语交代出自己姓钟，江苏人，未满16周岁的真实身份，同时供出了他身后还有一个聋哑人盗窃团伙的事实。
2003年7月，绍兴警方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一举破获了以杨松为首20余名聋哑人组成的组织严密，集盗窃、窝藏赃物、传授犯罪方法等多种犯罪为一身的犯罪团伙。2004年2月25日，该团伙中的12名成员，被浙江省绍兴市检察院提起公诉。
“绍兴警方的动作太快了，也怪自己太疏忽，要不，再过几年我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了。”案发后，杨松还心有不甘地“说”。
盗窃团伙案被破获，给人留下的思考却是沉重的。据查，这个团伙的成员全部都有案底，所有人都被公安机关传讯过，少的十几次，多的有二三十次，但绝大多数人逃脱了应有的处罚。
从近年来江浙一带破获的多起盗窃、抢夺、抢劫和贩毒案看，聋哑人犯罪有团伙化、现代化的趋向。尤其值得重视的是，犯罪的聋哑人年龄普遍较小，不少人来自外地，对社会和是非的认知程度有限，又缺少沟通，性格比较单纯，易被教唆走向犯罪。杨松盗窃团伙中就有不少聋哑学校的学生，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23岁。
聋哑人之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性，他们每到一地，不管是否相识，多半会得到其他聋哑人的帮忙和收留。通常，他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对正常人有一种警惕和排斥心理，很少和正常人交流，只在自己的圈子里活动，喜欢群居，也容易形成反社会的性格。
有关人士指出，缺少沟通和蒙受歧视是导致聋哑人走向犯罪的重要原因。同时，出身于贫困家庭，没受过良好教育使聋哑人就业困难，也是他们难以摆脱的桎梏。因此，社会给他们更多的关爱和理解，有关部门和组织切实关心这一特殊群体的生活和工作，是从根本上帮忙和挽救他们的方法之一。(作者：陈镇南 龚福权)
来源：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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