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磊　温浩杰　本版摄影　林云龙

　　他们被称为城市的“破烂王”，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生活得怎么样。因为他们的存在，杭州市一部分废旧物资得以回收再生；同样因为他们的存在，公共设施偷窃者有了稳定的“回收点”，去年杭州市仅失窃窨井盖就有10000多个……

　　杭州政协委员朱炳仁在杭州市政协八届三次会议上建议：杭州提前一步行动，让“破烂王”下岗。

　　“破烂王”的“七宗错”

　　朱炳仁在杭州市政协八届三次会议上，以三则社会新闻历数了“破烂王”存在的“七宗罪”。它们是萧山区潘水北苑小区在物业接收时丢失了40多个窨井盖；建国路一处水泥管被窃造成路人受伤；偷电线的小偷居然用上了专业机器来剥电线……

　　损害公共设施成了“一宗错”。杭州经过近几年的建设，变得越来越繁华，西湖变得越来越美丽，市政设施也越来越高档。据了解一个不锈钢垃圾桶要700元，一个西湖边的木座椅要7000多元……现在对窨井盖、路灯、电线、垃圾桶、铁隔栏等的偷盗现象越来越严重。这些物品笨重，不可能离开杭州，那些废品回收站就成了“销赃点”。

　　“二宗错”：浪费管理成本。比如杭州新西湖开放，为了防止遭到人为的破坏和偷盗，有关部门特地聘请了保安，24小时巡逻。这样的管理成本比以前大大增加。

　　“三宗错”：破坏城市市容。一方面是废品收购点、走街串巷收破烂的小车、着装邋遢的收废品人员，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一个城市市容的伤疤。

　　“四宗错”：影响“平安杭州”。这些“破烂王”人员混杂，有些人本身就是盗窃者。他们走街串巷，以自己的大板车或三轮车为掩护，“顺便”捎走一些东西。而被偷走窨井盖的路面，又常常造成人员伤亡的惨剧。

　　“五宗错”：影响城乡统筹。杭州市提出要尽快缩小城乡差距，统筹城乡发展。但是由于这些居住在城乡结合部的“破烂王”的存在，给这一工作带来了难度。尘土飞扬，垃圾成山，很难彻底治理，使得周围居民以及“破烂王”自己的生活条件都很恶劣。

　　“六宗错”：降低人口素质。杭州提出要建造500万人口的大城市，如果给了这批“破烂王”以土壤，让其有生存下来的环境，那自然会形成积聚效应，这500万的人口素质可想而知。在与周边城市的人才争夺战中，杭州应该对人口的进出有明显的取舍。

　　“七宗错”：影响行业发展。目前的废品回收行业是小农经济小生产经济下产生的一个特定行业，与社会经济较高发展的城市不相适应。目前，没有一个国家的废弃物像我们走两条渠道：一条渠道通过环卫部门，另一条渠道通过废旧回收行业。他们都是统一由环卫部门下属的清洁公司完成，可以有统一的环保要求，可以促进垃圾分类推广。

　　收废品是朝阳产业

　　据了解，杭州的废旧物资大部分是这样流转：“破烂王”将废品收集起来，集中卖到废品收购站；废品收购站分门别类，将废纸运到富阳的造纸厂，把塑料运到慈溪，一部分金属物资则通过船运流入外省。

　　朱炳仁建议，关闭所有遍布杭州城乡的废旧物资回收站点，淘汰原有的废旧物资回收人员，这样就掐断了源头和终端。然后将废旧物资回收的职能由各地环卫部门承当。他认为，杭州作为国际著名的风景旅游城市，应该可以在这一方面先行一步。

　　一直以来环卫部门收集的均为无利用价值的垃圾，虽拥有先进的技术设备和科学的管理方法，却没有经济效益，也无法形成一个产业。另一方面，废旧物资“破烂王”回收方法落后，在回收物资的同时还造成环境污染，不向国家和社会缴纳一分税钱却获得收益。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

　　废旧物资回收行业在国际上都是朝阳产业，很多西方发达国家的废弃物回收率达到70%以上，我们国家以后也将往这方面发展，物资的回收率将逐渐提高。物资的回收利用问题即将提到我们环卫部门的议事日程上来。

　　让杭州市的环卫部门与废旧物资回收结合起来，能让杭州市产生数亿元的经济效益，能让回收行业在科技投入的高质量指导下循环再生，并在环境保护上迈上新台阶，彻底改变废旧物资回收原始落后的面貌。

　　收废品的“正规军”

　　环卫部门负责废旧物资回收可以有多种形式。比如可以由环卫部门自己成立回收队，吸引下岗再就业人员，或整编现有的废旧物资人员，北京和厦门等城市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尝试。另一种途径可以效仿西方国家的做法，社会力量成立清洁公司，环卫部门只是进行市场准入的招投标和技术指导、环保监督等等。

　　据南星市容环卫所副所长丛培龙介绍，他们曾经在去年10月份也开始了这样的试验。上城区南星环卫所投资5万元成立了一个废旧物资回收队。这支队伍有12人，都是由各封闭式物业小区推荐的废旧物资回收人员组成。他们有统一的着装、统一的三轮车、统一的秤和统一挂牌“南星环卫所废品回收”字样。他们和南星地区的一些封闭式小区达成了协议，只允许他们的回收队在每周的固定时间进入小区，并按照市场价格收购住户的废旧物资。然后将回收来的废旧物资统一卖给指定的废品回收店。由于服务规范、品牌有保证、投诉有部门，他们的废品回收队受到了物业小区居民的欢迎。但到目前为止，南星环卫所筹建这个废旧物资回收队是不盈利的。据了解，他们下一步将继续扩大队伍，向周边的开放式小区进行联系，并准备自己筹建一个废品回收站。

　　但是环卫的主管部门杭州市城管办也表示了他们的忧虑。据介绍，现在最缺的是一部地方性法律法规进行保障，必须关闭现有的没法严格管理的废品回收站，取缔不正规的“破烂王”。因为废旧物品回收，整个杭州只要有一家不正规的店存在，所有的废旧物资就会流向那里。这需要城管、公安、工商等多部门的配合执法，必须要有一部地方性法规进行保障。

　　其次是需要市场化的操作。环卫统一废品回收行业并不是要形成垄断地位，而是要形成规范的竞争机制，规范操作公司的行为，让老百姓的利益不受到损害。

　　其三是需要一定的政策支持。环卫负责废品回收是个新尝试，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学。据了解，国内一些城市的做法也不是太成功。这主要是因为原先的“破烂王”是不用工资、不用交税费，更不用说统一的服装、工具等等，所以成本非常低。一旦让杭州的环卫部门自己成立公司，那按照现行法律法规就涉及到税费的问题，是否能够盈利，目前谁也不知道。所以政府还是应该在他们的初始阶段给予一定的政策支持。

　　目击

　　江边路废品回收街

　　废品回收行业的从业人员，有人称之为“破烂王”，也有人叫他们“拾荒者”。昨日，记者来到了杭州江边路，走进了这条被人称为“破烂街”的废品回收街。

　　江边路位于钱塘江边，是秋涛路的一条支路，宽不过四五米，里面沿街一户挨一户都是收废品的，编织袋一袋袋地摞在红砖砌的院子里，周围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废旧的塑料袋和垃圾。一辆三轮摩托车载着一座小山一样高的废旧物品驶过，尘土飞扬。“破烂街”的形象真可谓名副其实。

　　这个地方对“破烂王”来说，既是他们的仓库，也是他们的生活场所。在一条小巷子里有着一排平房，一件件衣物晾晒在这满是灰尘的空气中。几名妇女坐在家门口，动作熟练地剥着电线。两个小孩子在垃圾成堆的废弃铁路边玩耍。

　　路口有家回收点是规模比较大的，它有着齐备的剥电线机器和宽敞的仓库。记者看到除了生锈的铁管和纸板外，5根锃亮的不锈钢管特别显眼，像是什么地方的围栏，问他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没有人回答。据了解，他们对回收窨井盖等公用设施物品还是比较警觉的，一般人到那里去卖这类物品，他们轻易是不收的。一定要有熟人的介绍，他们才肯做这笔生意。眼下的行情，一个不锈钢垃圾桶可以卖到100元钱。

　　天子岭垃圾填埋场

　　天子岭是杭州市城市垃圾的填埋场。一到山脚下，就可以闻到浓烈的垃圾腐烂的气息，越走近越让人感到窒息。这些垃圾经过了长时间的腐蚀，上面都已经长有了蛆虫。一辆垃圾车开过来，随着“哗啦啦”的声响，整车的垃圾顷刻间倒在了成山的垃圾堆里，突然，不知从哪里跑出三、四个人，像苍蝇一样叮在了这新堆起的垃圾山上，翻来翻去，他们就是“破烂王”。

　　据垃圾场的工作人员讲，由于垃圾山太高，推土机的司机很难看清前面的状况，这批“破烂王”跑来跑去，经常跑到推土机前，发生伤亡事件就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