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王京武 杨荣陵 特约记者 龙运河 牛志军 记者 杨运芳 ■撰文/蔡年迟 南沙,地处天之涯、海之角,远离大陆1400多公里。 这里没有淡水和油料,没有粮秣和蔬菜。守礁官兵用的每一种物资,喝的每一滴淡水,都要从大陆运过去。担此重任的,是海军南海舰队某勤务船保障大队。 20多年来,这个大队的官兵战风斗浪,用智慧和血汗开拓出一条打不烂冲不垮的南沙生命线。 老鼠晕得口吐白沫,舰长命令战士将自己绑在驾驶台上……南沙补给线上—— 每一个航程,都与风浪同行
南中国海上,向来是“无风三尺浪,有风浪滔天”。驶往南沙的航程上,从来没有过风平浪静的时候。 起风了,好大的风啊!狂风掀起巨浪,小山一样的汹涌一个接一个,劈头盖脸向补给舰砸过来,发出雷鸣般的轰鸣声。巨大的冲击力, 一会儿将数千吨重的补给舰抛上浪尖,一会儿又将其被狠狠地摔向浪谷…… 风浪中,补给舰像一个醉酒的莽汉,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颠簸不停…… 晕船的痛苦写上了每一个的脸,有人无力地倒下了,有人呕吐不止……强烈的船体颠簸,让几只不知何时窜上船的老鼠,也晕得趴在甲板上口吐白沫,动弹不得,伸手可擒…… 此时,最让人难受的,要数补给舰的驾驶室。 驾驶室在补给舰的最高层,是补给舰摇晃得最厉害的地方。 舰长林凡书给全体值班人员下令:“就是肠子吐出来了,也要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保证军舰的安全航行!” 一个巨浪打来,林舰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扶着驾驶台努力使身体保持平衡,但这样操舰实在太不方便了,于是,他下令:“把我绑在驾驶台上,留出我两只手操舵就行了!” 年轻的战士不忍心, 风浪让他们一个个站都站不稳,他们趴在地上,迟迟动不了手。林舰长吼道:“这是命令!你们赶快执行!” 大伙见舰长火了,才拿出手指粗的麻绳,将他牢牢地绑在驾驶台上。 其他值班人员见状,纷纷效仿,将自己绑在岗位上……这样稳定多了,但晕船更厉害。他们一边值班一边呕吐,呕吐物从衣领一直流到脚下。食物吐光了,接着吐胆汁;胆汁吐不出来了,就吐鲜红的血丝……
5个小时后,风浪小了。官兵们爬起来,将林舰长身上的绳索一解开,他一下子瘫坐在自己吐出的脏物上,身上是一道道发紫的绳印…… 礁上的官兵流着泪,紧紧地抱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沙补给线上—— 每一次补给,都让人刻骨铭心 南薰礁的官兵永远忘不了那次惊心动魄的补给。 一场意想不到的强台风袭击了南薰礁,礁上的工棚被台风吹倒了,官兵们储存在里面的大米、面粉等食物随风而去。他们一边靠从台风中抢回来的两袋大米和一袋土豆延续着生命,一边盼望着补给舰早点到来。 补给舰终于来了,礁上的官兵们欢呼雀跃。他们将礁上的最后一把大米和着最后的5个土豆,煮了一锅稀饭,吃得干干净净之后,列队等着补给舰放小艇给他们送补给。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转眼之间,海上风起云涌,巨浪滔天,几层楼高的浪头,无休止地拍击着补给舰,浪头铺天盖地。放下的小艇一次又一次被浪打回,补给一次又一次失败。 礁上的官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补给舰就在眼前2000米处,给养却无法送上来,他们急得直跳,却束手无策。 礁上的官兵急,补给舰上的官兵更急。舰长当即下令:“避开浪头,等到退潮时分,强行补给。” 4个多小时后,望着海水开始从礁盘上回落,官兵们开始强行补给。
一艘艘载满油料和淡水的小艇脱离了补给舰,向礁堡靠近,距离礁盘1500米,就被珊瑚礁挡住了去路,只见战士们“扑通”“扑通”地跳入海中,每间隔10米站一个人,一起踩着海水托起输水管。水泵启动了,甘甜的淡水通过每个官兵的手,开始流向礁盘。礁上官兵一片欢呼。 但是,他们高兴得过早了,满载着他们生活物资的小艇搁浅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大米、蔬菜等生活用品,一时送不过来。就在这当口,补给舰上的官兵,组成了党员突击队,28名党员跳到海中,推着小艇向前移动。锋利的珊瑚,像一把把无情的匕首,划破了他们的脚和小腿……鲜血,从水底慢慢渗上了水面,他们每走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都要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就这样,大伙儿推着小艇,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地向礁堡靠近,1.5公里的路程,他们足足推了两个半小时…… 上礁后,他们已是“腿”无完肤,因失血过多,一个个脸色苍白……礁上的官兵见状,流着泪,紧紧地抱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寒风中,妻子抱着孩子,站在没安门窗的家门前,目送张宗耀返回岗位。南沙补给线上—— 每一个岗位,都是无比神圣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补给舰操舵班长张宗耀正在湖北老家建房子。房子的框架都建好了,就差门窗没安。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电话从湛江打了过来:“南沙补给缺人手,请你尽快归队!”接到电话,张宗耀顾不上安好家中的门窗,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临行,妻子抱着孩子,站在寒风中为他送行……联想到这个寒冷的冬天,妻子将带着未满周岁的孩子,在这没有门窗的家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北风呼啸的日子,他流着泪向妻子道歉,请求她理解自己。 在岗位与家门呼唤之间,张宗耀再一次选择了前者。 补给舰上的官兵把自己的岗位看得格外神圣,即使遇上再大的困难,他们也要千方百计地捍卫这份神圣。 这是南沙补给史上最长的一次补给。
已经超出计划时间七八天了,而补给舰却连一个礁也没补给。接二连三的台风,让补给舰一次又一次地绕到锚地避风。 麻烦出现了,舰上带的青菜吃完了。 一连几天的罐头加白饭,把大家的胃都吃烦了。 于是,罐头恐惧症迸发了:有人恶心,有人呕吐,有人为了缓解口腔溃疡的疼痛,不停地猛吸空气。 开饭了。战士杨平一进饭堂,就皱起了眉头:“又是讨厌的罐头!”望着罐头和白花花的饭粒,他怎么也咽不下。 他实在受不了,便找到班长,说:“班长,你能陪到飞行甲板下面吗?我想去看看那里的黄瓜!” 班长为难了:“你想吃黄瓜是不是?那可是要补给到礁的,你要是吃一根,守礁官兵可就要少一根呀!” 杨平说:“班长,你误会我了。我是想请你让我看看黄瓜的样子,让我想想黄瓜的味道,咽咽口水……那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班长说:“那你就自己去吧,好好地瞧一瞧!” 杨平说:“班长,我怕我一个人去,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给我们补给舰抹黑……” 班长流泪了。他默默地随杨平来到飞行甲板下,那里堆满了一筐又一筐黄瓜,足足有二三吨。一根根黄瓜翠绿翠绿的,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小杨盯着那些黄瓜,目不转睛……良久,他猛吸一口气,张开干裂的大嘴,开始狠狠在咀嚼起来。尔后,他双眼一闭,使劲地往下咽那口饭。 5天后,台风停了。补给舰上的官兵带着满嘴口舌生疮的伤痛,将一筐筐鲜脆的黄瓜,送上一个又一个南沙礁堡。 守礁的官兵,眼晴湿润了。 转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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