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精英们上街游行，抗议政府削减科研经费。

　　法国国家科研中心--成果累累 钱袋瘪瘪

　　■文/本报驻巴黎记者郑若麟

　　新闻提示

　　明天，法国研究界上万科学精英将再次走上街头，以抗议政府不断削减研究经费，导致法国研究人才外流进行游行示威，并呼吁希拉克总统亲自干预。上周，2000多名国立研究室主任和国家科研项目主持人或负责人已经宣布辞职。

　　观察家们认为，在距法国地方选举还剩十来天的时候出现这样一场空前激烈的社会动荡，不仅令拉法兰政府手足无措，而且也很有可能对地方选举产生一定的影响。因为在科研界的带动下，教育界、文艺界、卫生界等各界也都在酝酿着走上街头……

　　改革措施

　　据透露，法国政府准备按美国国家科学中心的模式来改造法国国家科研中心：

　　●建立一个国家科学专门机构来选择科研项目、决定投资经费以及跟踪研究进程。

　　●将研究机构与大学教育机构更为紧密地结合起来，使得研究与教学能够相互促进、相互转换。

　　●对研究人员的流动、对科研项目的追踪监控和对科研战略优先项目的确定。对不出成果的研究人员更多地转向教学领域，以便空出位置来给年轻的科学新秀。

　　起因竟是餐馆老板

　　尽管研究室、所主任们和科研项目主持人集体辞职只是一种具有象征性意义的举动——法国科研人员拿的是级别工资，而非职务工资，且研究工作也不会因此而立刻停止或下马，再加上有关部门还可以拒绝接受其辞职——但其引起的震动还是巨大的。它至少说明了一点：法国科研界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法国目前面临着地方选举，即法国式的“中期选举”。在两次总统大选中，左右翼将通过地方选举，一方面争夺对地方政权的控制，另一方面也是对下一次总统大选的趋向做出某种“导向”。因此尽管老百姓们对地方选举颇为冷淡，但对于各大政党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各方都在积极地拉票。不久前，执政的右翼正是出于这一目的，执意拨出了一笔经费，用以降低餐饮业的国家税收。然而拉法兰政府在使出这一招时，却没有想到带来了负作用：法国研究界跳了起来！餐馆的老板都能从国家那里获益，而对国家前途具有重要意义的科研，却得不到国家的足够重视。左翼政党当然也抓住机会支持科学家们“揭竿而起”。右翼政府考虑到研究界人员有限，对选举作用不大；而法国科研体制一直存在着问题，现在正好借机改革。于是，在各方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引爆了一场由来已久的风暴。

　　博士后“投奔”美日

　　法国一直是一个科研大国。法国的高速列车、法国的核电、法国的航空航天，以及法国的液晶、癌症、艾滋病等众多科研领域的先进水平在世界上是有目共睹的。但法国科研界与其他领域一样，存在着一个结构性问题，即国立研究机构人浮于事、效率低下，研究项目与市场需求大大脱节。因此近几年来法国科研逐渐开始走下坡路。人才外流现象日益严重。法国每年从各大学毕业的硕士、博士等合格的科研人员达11000上下，但法国国立科研机构只能吸收其中大约半数人才。而已经在科研机构工作的人员，则感到研究经费不足。于是，许多法国科研人才外流。英国剑桥大学就证实，来自法国的博士后、实习生等越来越多，因为他们在法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流向美国的就更多了。美国、日本、英国等研究机构与法国相比，与大学等其他教学机构联系更为紧密，与社会和企业的关系也更为密切。

　　“终身制”弊端多多

　　法国国立研究机构的研究人员属于国家公务员，被称为“终身研究员”，他们在某些领域拥有优势，比如有些研究项目在美、英可能会因为实际经济利益不够充分而被放弃，但在法国则有可能照样立项并研究到底。但人头费吃掉了很大一部分研究经费；而同时科研项目的确立和立项过程不够科学，有的项目太偏，有的没有太大的实用价值，因而市场效益太低，许多项目的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据说政府一位高官曾私下说，法国研究一辈子却什么东西也研究不出来的“科学家”太多了。有人举例：在法国国家科研中心有一位研究员，其研究项目是蟑螂的一种，这种蟑螂仅生存在亚洲某个国家。于是这位研究员便一年18次前往这个国家。

　　科研界与政府谈判

　　因此，近年来法国政府便开始考虑对科研体制进行适度改革，削减部分科研岗位，一方面省下部分“人头费”，另一方面也去掉一部分过于偏狭的科研项目；同时冻结部分科研经费，用以国家与企业之间的科研合作，以加强私营科研的方式来提高法国总体科研水平。但这一改革引起了法国科研人员的强烈不满。今年一月份，法国5000多名科研工作者签署了一封给政府的公开信，明确表示反对政府的改革措施，认为这些措施已经危及法国的科研基础，甚至已经影响到法国一些世界闻名的研究所如巴斯德研究中心、居里研究所等正在进行中的研究项目。这封信得到了科研界的广泛响应。多达6万科研工作者在信上签了名。

　　法国科研界认为，自2002年以来，法国的科研经费下降了20％。但政府方面断然否认，相反声称2004年是政府投入科研近几年最高的一年。拉法兰政府还做出了新的承诺：到2007年对科研追加30亿欧元的预算，并保证不会削减有关研究人员。但法国科研界对政府的承诺既不满意也不相信。因此自一月份起法国科研界便与政府展开了深入的对话与谈判。法国科研界甚至成立了一个“拯救科研”的团体，来主导与政府的谈判。

　　左翼全力支持游行

　　但在经过两个月聋子与哑巴的对话之后，极度不满的科研人员决定利用法国地方选举在即掀起更大规模的抗议活动，以对政府施加更大的压力。于是在3月9日出现了976名研究室、所和实验室主任和1110名科研项目负责人集体辞职的大规模行动。“拯救科研”团体还决定，在地方选举的前夕，即3月19日再次举行大示威，以此来要求政府作出让步。此外，该团体还在《世界报》上发表了给予法国总统希拉克的公开信，要求总统亲自出面来“敦促政府采取有关措施改善法国科研人员的现状”。应该看到的是，这些动作的背后其实都有左翼社会党和共产党的影子。在法国，左右翼在经济领域的分野是泾渭分明的。公务员大多投左翼的票。而科研人员与政府在法国科研领域到底谁对谁错则没有太多的人关心。有时，民主之树也会结出荒谬的果实。且看这场事关法国未来科技水平的角力究竟谁将笑到最后。

　　（本报巴黎3月17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