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
面对媒体关于马加爵案铺天盖地的报道,民间开始出现“炒马”是否过热的质疑——为什么对一个刑事案件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报道?甚至对马加爵抽烟喝水的细节都津津乐道?这些疑问显然确有所指,那么,媒体对于马加爵一案,果真是炒作过热了么?
毫无疑问,作为近来一个特大的恶性凶杀事件,马加爵案理所当然会引发媒体必然的关注;而警方在此次侦破追缉过程中,采用空前公开信息、广泛发动民众的做法,更令社会对此案的关注度持续高涨,即便是在马加爵落网之前,此案就已经成为一个焦点性质的社会公共事件。在这个意义上,媒体的重点报道,本质上是按事物发展规律行事,并无刻意炒作的嫌疑。
及至马加爵在三亚落网,媒体对“马案”的报道力度陡然加大,不少媒体对于马加爵的一些细节也的确有“津津乐道”的嫌疑。不过这一切的表现,依然是一番合乎逻辑的选择。马加爵落网之后,民众对此案的关注持续上涨,正说明案件发展的重点在于此后——马加爵何以杀人?如何竟能一一得手?他的心理究竟是怎样一种与众不同的状态?这些都是公众急于知晓的答案。这些问题并不仅仅关乎好奇心,更有维系社会预判信心的背景(本报3月17日的社论对此已作论述)。因此,案件发展至此,其实是更有刨根问底、纤毫不漏的必要和要求。而媒体,也正是基于这样的一种社会预判与使命意识,而不吝篇幅地报道相关新闻。不过,即便有这样的逻辑,媒体放大凶手行为举止每一个细节的做法,确无必要,所以遭人诟病也是难免。
然而如此这般,何以公众又会不满?答案其实并不玄妙——公众急欲知晓的,新闻媒体并没有提供;媒体提供的,只是一些无关乎问题本质的“边角材料”,从而挠不到公众的“痒处”,自然也得不到公众的叫好,反而造成无效信息反复冲击的厌倦感。一位网友在他的留言中写道:“如果我们的媒体换个角度,多谈谈马案的‘成因’,或许还能叫人信服点。可惜的是这方面的报道与文章却少得可怜或者根本就没有。”民众对于媒体炒作马加爵案的指斥,其实正是这样一种失望情绪与疲倦感的综合反应。
事实上也不能说我们的媒体没有在这方面做努力,对马加爵成长路径的回顾,对大学生心理问题的探讨,都在这段时日的电视与报纸上可以找到,但问题是马加爵一案案情比较复杂奇特,似乎又并不能按如此模式获得充分解释。公众,甚至包括媒体中人自己,面对从量上说已经比较丰富的信息,依然都有“不可理喻”的感慨——也就是说,在更多具有实际价值的信息与细节出来之前,旧有的解释体系对这个公共事件的解释能力出现了危机。
于是对于媒体而言,这便出现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局面:越要理解案情逻辑,便越要多方报道,而迟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体系,就越只能在边缘上绕圈圈。相信随着相关司法程序的深入,一个更完善而有说服力的解释会呈现给公众。
也许,马加爵案并不宜当一普通刑事案件观,对于此事的报道,宜当一典型的社会标本,也许还有“穷追猛打”下去的必要,但是,方向所指,应该是同那位网友所指出的——同时也是绝大部分公众所期待的——只在成因探讨上多下功夫,其他的细节则可点到为止了。
另外,颇有意味的是,以往的媒体报道,往往是媒体方面“戒急用忍”,这次马加爵一案,遇到民间公众声音的喊停,实在是一个深具价值的发现:对于媒体的信息传播,民众从来就不是来者不拒地被动吸收,他们的理性评判,自然也能同媒体形成良性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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