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在以军的空袭中被炸身亡。我在亚辛遇刺现场遇到美联社记者卡文时，几乎同时冒出一句：“真不敢相信……”

　　一摊鲜血、满墙弹孔，除了火箭弹爆炸碎片，还有“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重型机关枪扫射在地面上留下的弹洞，每个大约20厘米深。

　　迎面而来，是黑布套头、仅露出一双眼睛的哈马斯武装人员。一个手持念珠的人，疯了一般在人群中高呼“复仇”，更多的人则是靠墙站立或者坐在地上默默垂泪。人们还不能接受亚辛遇刺这一事实。

　　在遇刺现场，一个孩子手持大幅亚辛画像，站在一堵矮墙上。还有一些孩子在地上、墙缝里挑拣亚辛以及另外8名死者的残骸。

　　赶往医院的路上，天渐渐放亮，清晨金色的阳光勾勒出远远近近房屋和清真寺的形状。到处有人在燃烧汽车轮胎。滚滚浓烟，笼罩加沙城上空。这是个黑色的早晨。

　　不断听到枪声、爆炸声。有人对空鸣枪，有人干脆朝空地投掷手雷宣泄愤怒。舍法医院的墙上、屋顶上爬满了人。停尸房内，有人哭着被拽出来。

　　所有收音机几乎传出同一个声音，即亚辛生前的声音：“我们选择了这条道路，要么殉道，要么胜利。”加沙街头，罢工罢市已经开始，而行进中的人们几乎全部朝向市中心大清真寺，参加亚辛的葬礼。葬礼开始前，哈马斯武装人员在清真寺周围小巷内列队。他们组成方阵，听从统一号令，秩序井然。

　　黑纱蒙面的巴勒斯坦妇女也出现在送葬现场。她们站在街道两边的人行道上，不断呼喊口号，打出胜利手势——这在阿拉伯妇女中是不太常见的景象。身披绿色哈马斯标志带的女大学生们随处可见，她们是亚辛的忠实拥护者。哈马斯还来不及为亚辛印制“烈士像”，女学生们手中捧着亚辛生前的照片或画像。

　　人群突然沸腾起来，全因为盛有亚辛遗体、覆盖着哈马斯绿色旗帜的棺木行进到他们面前。无数只手伸向棺木，耳边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和枪声，好像巴勒斯坦人刚刚从“不敢相信”中回过神来，愤怒刚刚被点燃。

　　不仅仅是绿旗，代表其它派别的黑、红、黄、白各色旗帜一齐出现在葬礼上。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杰哈德）也宣誓为亚辛复仇。一辆装有扩音器的车上，哈马斯宣布“地狱之门已经打开，海法、特拉维夫、内塔亚……爆炸！爆炸！爆炸！”

　　“我们的悼念将永不停息，除非沙龙丧命。我们都是亚辛。我们都志愿成为烈士。”34岁的技工阿里•塔哈说。

　　离开葬礼时，街上汽车轮胎燃起的火光已渐趋熄灭，刺鼻的气味和白色烟雾却挥之不去。当地媒体称，亚辛遇刺标志着巴勒斯坦人“第三次起义”的开始。周轶君(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