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

价目表

　　2004年3月8日，上海一家婚姻问题咨询公司开业。推出收费服务项目：婚姻状况评估。要是您的婚姻成绩好，他们就鼓励您接着好好过，要是不然，那就要劝您趁早决断，长痛不如短痛，别耽搁了，一个字：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业务，公司被媒体炒作成了“离婚公司”。4月2日播出的央视《社会记录》就此展开讨论。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3：40首播，次日4：40，15：30重播

　　欢迎Email至shehuijilu@vip.sina.com提供新闻线索

　　主持人阿丘：

　　现在，居然有人—愿意—花钱—找人—劝—自己—离婚。听明白了吗？！我没说错，您也没听错。现在就是有人愿花钱找人劝自己离婚！而且还有不少，怎么回事？

　　2004年3月8日，上海一家婚姻问题咨询公司开业。推出收费服务项目：婚姻状况评估。而且还视评估结果，为当事人提供适合的婚姻指导。就是说，要是您的婚姻成绩好，他们就鼓励您接着好好过，要是不然，那就要劝您趁早决断，长痛不如短痛，别耽搁了，一个字：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业务，公司被媒体炒作成了“离婚公司”。

　　画面：公司外景，价目表。

　　主持人阿丘：

　　不知道是商家刺激了消费还是需求造就了市场，公司一开业，顾客就来了。而且生意兴隆。

　　采访：

　　小李：说句实话，就是我在他家就是没有一个合理的地位，我就是谋求一个真正做妻子该得到的权利和义务，等等的，

　　主持人阿丘：

　　小李，公司的顾客。在她处在婚姻最艰难的时候，她的妈妈看到了报纸上的广告，于是带着她找到了这家“离婚公司”。

　　采访：

　　小李：我不想说这些事情，只是想说婚姻不是他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东西，你结婚了，你就要对这个婚姻负责，太多的事情，他真的不懂。我和我前夫是通过网上，e-mail认识的，认识感觉还不错，就结婚了，结婚以后好像不知怎么的，因为对方父母干涉太多，或者我们之间的感情基础还不是太稳定，总是出现一些矛盾吧，那时候就觉得没有路走了，很迷茫的感觉。

　　解说：

　　在那段时间，小李也向自己的一些好友倾诉自己的事情，但是朋友们都希望他们能够维持下去，到底该不该离婚呢？在矛盾中，她甚至想到过自杀。

　　主持人阿丘：

　　俗话说，“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自个知道。”俗话又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离，还是不离？痛苦两难中的小李，感觉到自己需要一个外力的介入了，哪怕是个明眼人，为自个拿捏拿捏。

　　采访

　　经理舒心：我们的出发点是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很甚重。如果确实到了离婚的边缘或者已经是死亡婚姻，那确实是痛苦的，不公平，不道德的，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劝离的。

　　姜律师：婚姻评估并不复杂，主要是双方要信任，对方要提供真实的信息，否则做出的结果是没有意义的。评估婚姻是没有标准的，要因人而异，因事而定。但是离婚是有标准的，如果一个人无性无爱无益，我们就会劝她赶快离婚。原来是让人填一个表，后来发现误差很大，我们的衡量就是人性，道德，伦理。

　　姜律师：对待离婚很谨慎，但是难免有失误，自己会把这种失误讲到最低。

　　主持人阿丘：

　　人性，道德，伦理。这可都是些抽象的大概念啊，幸好人家比较务实，又向前探了一步：无性、无爱、无益。我琢磨了一下，理是这个理，可具体评估起来，诸标准还是不好操作啊，前两个稍微好办点，而“无益”，却是个模糊性的词，下此评语，可是担点风险的啊。公司里的姜律师，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他举证了不久前处理过的一个比较棘手的案例，咱听听他的高见――

　　采访：

　　姜律师：女方当时跟男方结合也是在八十年代，当女方的层次比较低，是郊区农业户口，男方是比较好的文艺团体里的一般的演员，这两者之间其实差距是很大的，所以他们结合以后女方对男方是很崇拜的，很心存感激的。

　　主持人阿丘：

　　在这个案例中，妻子随着视野的不断开阔，通过自身的努力，在艺术方面有了一定的造诣，在国内外也小有名气。在九十年代初期，她不仅访问了欧美各国，而且月收入也达到了三到五万之多。而丈夫却因为单位效益不景气失去了工作。尽管妻子仍然深爱着丈夫。面对巨大的落差，丈夫开始对妻子无端的横加指责，并且怀疑妻子有了外遇。

　　采访：

　　姜律师：那么这位丈夫采取的手段比较暴力，他睡觉的时候把菜刀放在枕头底下，你说你作为她的太太，你睡在她的枕头边上，你会怎样想。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她找到我，她害怕了，她逃回娘家，不敢回去。男的就跑到丈母娘家门口长跪不起。然后用石头砸自己的头，自残。用这种方式希望挽回妻子对自己的情爱。

　　解说：

　　听了这位妻子的描述，姜律师马上对这件事进行了调查。他找到了这位女士的亲属了解情况，并且找到了她的丈夫。

　　采访：

　　姜律师：跟他交谈以后，我感觉他在认知上面，人格上面障碍是比较严重的，就是头撞南墙不拐弯，思维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通常说就是一个比较疯狂的程度。我跟他多次沟通，一点效果都没有，可能谈得蛮好，他答应，答应，答应，但是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要善待她的妻子，善待他的家庭的时候，他一下子暴怒起来。一般我们跟别人交谈，我们讲话很注意方式，很体谅他的自尊心，现在他的经济状态，自卑心理很严重，我们特别尊重他，多次提起他过去的辉煌，挽回他的自尊，但是一涉及到具体问题，他又……

　　主持人阿丘：

　　调解无效，姜律师最后得出结论：这位女士的婚姻已无法挽救，于是建议离婚。不是无性无爱无益才劝离吗？姜律师在前面也提到过的。但这个案例中的夫妻，似乎还没到性无爱的境地啊？那怎么就开始劝离呢？听听姜律师怎么说。

　　采访：

　　姜律师：这个很简单，这个婚姻如果维持下去，比婚姻破裂产生更大的伤害的话。我建议她还是分手。(记者：是无益的婚姻吗？)是无益，肯定是无益，它的害处已经超过在婚姻能获得的益处了，已经很明显，因为涉及到人身伤害了。

　　主持人阿丘：

　　据公司负责人舒心说，对前来消费的每一个顾客，他们都会抱着一种理解、呵护的态度，跟对方的沟通形成一种共鸣，原则上劝和不劝离。在公司受理的一百多个有离婚倾向的案例中，劝和的比例占了八成，也就是说，公司虽然宣称事实分析和客观评估，但还是充分考虑了安全和稳妥的。

　　采访

　　姚女士：我在外面自己开了一个公司。当时真的不想做了，我想这有什么意思，做了以后有什么意思，你赚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现在我生活又不幸福。而且又这样的，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主持人阿丘：

　　姚女士，也是公司的顾客。结婚有二十年，她自己做运输生意，大多数时间在外面跑，平时很少顾家。与丈夫自由恋爱的她渐渐觉得自己的婚姻出了问题。通过报纸上的广告，这位姚女士找到了这家公司。

　　采访：

　　记者：你觉得为什么那些来咨询的人他不和家人朋友说，而是来和你说？

　　舒心：这就涉及到一个隐私和要找陌生人谈的问题，找爸爸妈妈谈难以启齿，找自己儿女谈是老不正经，跟亲戚朋友谈又害怕被人当笑话说给别人听。

　　姚女士：我们上海人很要面子，怕对自己有影响。

　　记者：你当时办公司时，有没有把消费者要面子，自尊心这个问题考虑进去？

　　舒心：这个是主要因素，人越来越自我，越来越个性化，越来越隐秘化，他不愿意把他的生活或隐私和他熟悉的人或有利害关系的人说。像我们这样陌生的，没有利害关系的，有专业知识的人给他指点，他会觉得是安全的。是有价值的。

　　姚女士：在电话里他说了，你这种情况我们这里很多了，就像我们上海人说的，老公又没有缺点，你自己有没有问题，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老公有没有外遇，我说这倒没有，他说你这个情况，上海属于很小的问题，如果处理好了对双方都有好处。所以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就来试了，确实不错。

　　主持人阿丘：

　　据姚女士讲，来这家公司以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离婚。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咨询，她发现其实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而且这里的咨询师给她支的一些招也挺管用。

　　采访：

　　姚女士：女人要有女人味，我这个女人味少了点，真的少了点。有一次我试着在外面，我说我在咖啡馆，你过来吧，他说你有毛病吧，花这个钱，我说你过来，我跟你说说话，他那个车子开过来了，说这个环境真好，我就往他身上一靠，他说你干什么，我说我是你老婆，我干什么，他就笑，他说，你以前要是这样，我也不会不管家里，问题出在你这个，我现在向你检讨，我也知道我有问题。他觉得很好笑，你怎么有变化了，有人教你吧，我说有的，那谁啊？我不告诉你，他觉得惊讶，你怎么搞的。我原来也不化妆，我现在出去，化妆品几千几千块的买，他说你干吗，我说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怕你飞了，他说我有这么好吗？我说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主持人阿丘：

　　据这家公司宣称，他们不光助人离婚，也维护情感。负责人舒心已为公司新起了个更好听的名字，叫维情咨询公司。另外，舒心讲他们还要有一种服务，帮助离婚者度过离婚前后的心理不稳定期。再说回前面提到的小李。小李的评估结果是建议离婚，就在她考虑是否离婚的时候，她接到了他前夫的传票。

　　采访：

　　小李：婚姻是一条船，船沉了的话你有什么感觉，婚姻是一个家，如果屋顶漏的话你有什么感觉，这就是结婚和不结婚的区别吧。我同意，我也想离婚，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真的前后看不到方向。因为我这个人从来没有上过法庭，而且从来没有干过违法的事，一听到法庭这个字很紧张的感觉。

　　主持人阿丘：

　　公司帮小李打了离婚这场官司，她很感谢维情公司给予她在法律上和精神上的帮助。现在，她还在继续接受心理咨询，希望尽摆脱婚姻的阴影。这一天，小李按照法庭的判决，去前夫家收拾自己以前的东西。为了不出什么意外，除了有自己的家人的陪同外，她又找到了维情公司的律师和当地居委会的人帮忙。

　　画面：父亲提着两个空箱子。他们一起走了上去。楼上有吵闹声，他们下来说很气愤。说他们很野蛮。

　　解说：面对这种情况，离婚公司的绍律师劝小李的家人冷静下来，离开现场。这件事可以用法律方式处理。

　　画面：姜律师打电话，用法律手段帮助她抗诉。

　　主持人阿丘：

　　早在2001年，北京的一位张先生就与离婚公司的老板舒心不谋而和，以个人的名义到工商局注册类似的离婚公司。可是鉴于目前工商部门审批的经营范围还没有“离婚服务”的项目，因此这一申请未被批准。这样的问题，舒心也碰到了。

　　采访：

　　舒心：(拿着执照)说现在的服务，主要是法律这一块，他们觉得可行。

　　主持人阿丘：

　　我这里有一张离婚公司的价目表，咱们一起来看一看。婚姻心理咨询，每小时80元至200元，外遇心理咨询，每小时300元至400元。价格不菲呀。据说，这里的价格，也是征集了曾经在这里咨询过的60多个人最后制定的。根据以往经验，公司把面对的消费对象锁定在中等收入以上的人群。

　　采访：

　　记者：来这里消费的人平均月收入是多少？

　　舒心：至少2000元以上，工作比较稳定，生活还不错的，有时候我们也想这个收入的人离婚的比较多，就像外面人说的有钱的男人比较坏。层次低的人少收费或不收费。对发展的方向有信心，不是希望离婚的人越多我们越开心，开公司是利益最大化的，但是我们不是靠离婚赚钱，而是靠维护感情赚钱。

　　主持人阿丘：

　　“离婚公司”，让我想起了生活中这样的情形：平时，我们遇到了郁闷事，特别是与婚姻有关的难言之隐，总爱找个贴心密友聊聊，可这类密友事实上并不好找，他应具备几个特点：一是善解人意，信得过，嘴巴严。二是有主见和判断力，能为自个指点迷津，最好还有相关学识，比如法律和心理学等等。不难看出，像“离婚公司”这样的商家，很大程度上是把那类“理想朋友”的角色--给专业化和职能化了，和日常朋友相比，它似乎更有资质为我们提供理性判断和情感疏通。尤为重要的，它是一个完全陌生化的朋友，远离我们现实的人际网络，把隐私放在那儿，就像把钱存进了保险柜，有安全感和可信赖性，从而更符合现代人对隐私的封闭性要求。美中不足的是啊，这位“朋友”吝啬了点，他可不随随便便地会客，而是要按时间来收费的。当然了，是否物有所值，尚有赖于这位“朋友”的真实水平和实力。遇到资质差的，您也许就觉得这钱花得冤。

　　采访：

　　记者：你对这样的公司的出现，就是在上海这样的城市出现，你有什么想法吗？

　　小李：没有办法，离婚率太高了。

　　记者：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李：至少能帮助一部分人解脱吧，这是最起码的，最起码的事实了。

　　从2001年开始，舒心在《法制报》离婚专栏做撰稿到现在公司开张，一共接待咨询共计1271人次，通过情感疏导或调解矛盾最终和好的1164人次，占总数的89.36%。其中女性最多1004人，占79%，男性267人，占21%。文化程度本科以上占39%，大专占45%，高中以下，占16%。办案计107件，大部分是在法院主持调解下解除夫妻关系76件，占总数的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