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女人质高远菜穗子面对批评心理压力最大,她只能深深鞠躬以示对国民的道歉。 | 五名人质中年纪最小的自由撰稿人今井纪明只有18岁。 | 日本官方民间齐声斥为“国家罪人” 获救人质只能自闭家中如判软禁
日本人质事件到目前为止似乎已有一个较圆满的结局,但对于五名人质来说,苦日子才刚刚开始。他们回国后被当作国民的罪人——由于其“轻率鲁莽”的行为而拖累了整个国家。在遭受绑架以及来自国内政府和民众对其强烈批评的双重压力下,多名人质出现心理病症,他们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最后不得不召开记者会公开向国民谢罪。
本版编译 小朗
日本人传统的国家观念
个人行为必须服从国家利益
当第一批3名日本人质返回祖国时,等待他们的不是欢迎与慰问,而是全国民冷漠的眼光与责备。由于遭受到绑架以及来自国内政府和民众对其强烈批评与指责的双重压力,三名人质已出现急性心理紊乱症状。
三名日本人质,包括32岁的自由摄影记者郡山总一郎、18岁的自由撰稿人今井纪明和34岁的民间组织人士高远菜穗子于18日傍晚回到日本关西机场,但在机场等候他们的不仅有心急如焚的亲人,还有许多民间的抗议人士,一些人甚至举着写着“你们活该”的牌子“迎接”他们。在其中一名人质的个人主页上,有网友在上面留言:“你们是日本的耻辱!”大部分日本人认为,这三人给整个国家带来了许多麻烦,政府为把他们送回国,还得花上6000美元包下专机。
人质的遭遇在许多人看来是不可理解的:人质能安全回家是一件好事,为什么还要责怪他们呢?
美国《纽约时报》分析认为,这与日本传统的国家观念有关。在日本人眼中,这三人为了自己的个人追求,而让国家惹上麻烦。日本政府早前已多次警告国民不要前往伊拉克,但他们“置若罔闻”,而最终闯出了“大祸”。
回国以后,三名人质犹如“过街老鼠”,他们不敢轻易出门,终日把自己关在家里,如同被判软禁的国民的罪人。
其中一名人质高远菜穗子的心理与生理状况尤其堪忧,她看上去一副彻底被打败的神情,表现急躁茫然,要靠镇静剂维持情绪。在高压的社会舆论下,高远在亲人的搀扶下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并在会上深深鞠躬,以作为对国民的谢罪。
人质回国后产生迷惑
“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三人回国后,精神病专家齐滕觉负责对人质进行心理检查,发现他们的心理状态十分不稳定。齐滕觉表示,3名人质已被诊断患有急性压力衰弱症,是否能够避免出现更加严重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将取决于其他人如何对待他们。“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是指在遭到突发的重大创伤或刺激,如地震、火灾、空难、战争等,出现反复惊吓的一种心理疾病。
齐滕觉甚至认为,三人回国后的心理压力比他们在伊拉克时所承受的还要巨大。齐滕觉曾让人质们列举他们认为压力最大的三个时刻,依次递增为:在通往巴格达路上被绑架的那一刻;绑匪刀子抵在他们喉咙上的一刻;回国后的次日早晨打开电视收看新闻时,意识到全日本人对他们不满的那一刻。“如果说在伊拉克的压力指数为10的话,那在日本的压力指数则为12”,齐滕觉说。
齐滕觉回忆给高远体检时的情景说,在医生检查时,高远一直在哭。当医生为她打气,夸奖她在伊拉克表现很棒时,高远哭得更厉害了。她问医生:“我真的做错了,是不是这样?”?
美国人反应截然不同
“日本该为他们感到自豪”
在日本人的眼中,尽管这三人都属于广义上的志愿人士,高远远赴伊拉克更是为了施行人道主义救援,但依然属于自私的行为。因为如果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让国家蒙受损害,那在日本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但有趣的是,来自日本的盟友——美国,却对三人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赞扬,与日本政府及日本人的反应形成鲜明的对比。
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在记者会上声援人质:“所有人都应该理解他们(人质)在那些高危地区所冒的生命危险与勇气。假如世界上缺了愿意冒险的人,那我们永远也不会前进一步,这世界也不会前进。因此,我对这些日本人为了实现更远大的美好目标,甘愿冒险的自我牺牲精神感到非常钦佩。日本国民更应该为有这样的同胞而感到自豪。”三名人质总算找到知音了!
但来自大洋彼岸的赞扬并不顶用。与之相反的是,日本政府发言人公开批评人质们的行为:“他们可以追求自己的理想,但同时必须考虑其行为将给国家带来怎样的后果。”
批评声早在人质们被绑后的两个星期就已经响起,当时的日本环境部长就指责他们的行为“轻率且不计后果”。
绑架消息刚传出后,人质家属曾要求政府马上撤军换人质性命,但恐吓、谩骂的邮件立即接踵而来,家属只得不敢再支声。?????
“如果执意要去危险地区,一旦出事,你们不要指望政府出面帮助甩掉麻烦,或保全性命。”
政府态度益发强硬 人质事件反而帮了小泉
获释人质的遭遇同时反映了日本社会等级分化与对立的状况,及日本年轻人挑战国家权威所面临的处境。五名人质,包括第二批获释的两名人质基本上是自由撰稿人、非赢利组织成员,传统上属于日本社会地位较低阶层。
五名人质中,第二批被绑架的两名人质,36岁的渡边修孝是反战组织成员,30岁的安田纯平原先是一位记者,后辞职当了自由职业者。
第一批被绑架的三名人质中,34岁的高远菜穗子是社会活动家,去年4月起,她作为志愿者抵达伊拉克,向当地无家可归的孩子提供援助。32岁的郡山总一郎是自由摄影师,此番前往中东进行实地采访。战争中的伊拉克平民遭受的灾难和他们的生活状况,是他采访的主要题材。今井纪明,18岁,正在准备赴英国留学的北海道高中毕业生,这次到伊拉克是为了调查美国在伊拉克战争中使用贫铀弹的情况。
除了在社会上隶属较低阶层外,五名人质都是持反战态度的年轻人,他们不满政府的对外政策,试图以个人力量挑战国家的权威。为了杜绝类似“麻烦”再度出现,一些官员建议政府下强制法令,禁止日本国民前往危险的国家或地区。
人质安全回国后,一直风波不止。高远和郡山两人获释后表示不想回国,打算留在伊拉克继续工作时,小泉纯一郎首相终于发火了,他警告两人“用点脑子”。“许多政府官员为营救他们连吃、睡都顾不上,亏他们居然还说得出那种话来?”
对于小泉首相对人质事件的处理,日本民众和媒介似乎都抱着肯定态度。最新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小泉的支持率上扬。公众舆论的一边倒让人质们想表达自己的意见变得更加困难。
现在,日本政府除明文警告那些执意要去危险地区的人,一旦出事,当事人不要指望政府出面帮助他们甩掉麻烦,或保全性命。
对于如上规矩,目前尚无日本政府官员提出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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