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南

　　当5月9日，车臣总统卡德罗夫在恐怖爆炸中当场身亡之后，车臣问题再次引起了世界的注意。5月18日，恐怖分子再次发动袭击，造成11名俄军士兵死亡。也许可以说，俄罗斯正在面临第三次车臣危机。

　　第一次车臣危机发生于1994年－1996年，宣布“独立”的车臣总统杜达耶夫利用俄内部政治、经济、军事的混乱，小有得手。俄军不但未完成“反独”的作战任务反受重挫，造成其后俄罗斯人谈车臣色变的所谓“车臣后遗症”。至1996年8月列别德代表俄罗斯与马斯哈多夫代表车臣签署联合声明时，车臣已经成为俄罗斯境内一个“国中之国”，实际上获得了一个“准独立国家”的自由度。

　　获此地位的车臣，还要追求完全独立。已经控制车臣全境了，还要向外扩张。以巴萨耶夫为首的车臣武装分子志得意满，先后制造了布琼诺夫斯克扣押人质事件、绑架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事件和绑架俄罗斯驻车臣代表事件。1999年8月，他们更潜入达吉斯坦策动武装独立，企图让达吉斯坦与车臣合并为一个伊斯兰国家，使车臣获得通往里海的出海口。巴萨耶夫说不但要“解放达吉斯坦”，还要“解放整个高加索”，分裂野心不可谓不大，终于引发第二次车臣危机。

　　第二次车臣危机期间，俄罗斯军队采取了坚决行动。车臣恐怖分子连续在莫斯科等城市制造数起爆炸事件，以图动摇人心。但正是这些猖狂的恐怖活动使俄罗斯社会猛醒。莫斯科街头血淋淋的事实使普通民众认识到，如不采取坚决的军事行动，整个北高加索地区迟早要成为俄罗斯的动乱之源。久经分裂的俄罗斯民意在车臣问题上变得空前一致，长期争斗的俄罗斯政界也在这个问题上变得空前团结，俄罗斯肌体上这块长期难以愈合的伤口，终于接受了一次“长痛不如短痛”的军事外科手术。

　　现在卡德罗夫总统被刺，发生在车臣局势平定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我们把它称为第三次车臣危机。前两次危机，让人们看到在国家分裂势力面前容忍、退让带来和平的短暂和造成危害的重大。第三次危机，则让人们更多地感受到，在动荡不已的国际环境中，一个国家的内部伤口即使开始愈合，也多么容易在周围复杂环境的刺激下复发。尤其是在民族分裂势力、宗教极端势力和国际恐怖势力趋向合流的情况下，地区问题也日益趋于国际化。卡德罗夫被刺案表明，车臣恐怖分子在境外势力的支持下，其网络之广、组织之严、潜伏之深，确实不可掉以轻心。特别是今年以来，“俄罗斯崩溃论”开始甚嚣尘上。今年4月27日，美国中央情报局公布了一份报告，称俄罗斯将在未来10年分裂为6至8个不同的国家。美国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就说过，对付俄罗斯的基本战略是“分而治之”，他设想将俄罗斯分为欧洲、西伯利亚、远东三个国家，这样俄罗斯将永远不会对美国构成威胁。反击这些论调的俄罗斯人应该明了，正是这些因素，形成了车臣动荡局势更为复杂的国际背景。20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苏联解体从波罗的海的边缘板块爱沙尼亚开始，最后一发而不可收拾。21世纪初，如果处理得不好，俄罗斯的解体也有可能从高加索的边缘板块车臣开始。这的确是俄罗斯面临的严峻挑战。正因如此，人们没有理由怀疑普京在这个问题上的坚定性，尤其是当这种坚定性来源于对俄罗斯国家生存和发展的深刻认识，以及对俄罗斯国家利益的坚决把握。

　　在这一较量中必须提到车臣百姓。自1991年杜达耶夫宣布“车臣独立”以来，这块土地就失去了安宁。车臣于1991年统计人口时，共有90万。1996年底第一次车臣危机结束，便只剩下60万人。2000年第二次车臣危机结束，人口更锐减到30万。车臣人民被鼓吹“独立”的领导者许以无数美好的诺言。他们曾以为未来所有好处皆取决于分离的实现。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条道路上的荆棘与坎坷、战乱与苦难。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更未想到会失去自己的财产甚至生命。他们真的以为“独立”是幸福的开始，实践却告诉他们另一个结论：分离是苦难的根源。

　　车臣问题作为高加索的火药筒之一，因为里海的石油，未来可能变得更加灼热，因为多种势力都想对这一地区插手。从这一点来说，如何在动荡的局面中争取与把握车臣的民心，已经成为俄罗斯保持国家统一、营造一个长久稳定的车臣的关键着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