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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改革》文章：中国只有一个上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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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4年06月01日20:18 来源：中国改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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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站在一个比较高的立场上，看得比较远的话，应该让上海首先做大，使之最终成为拥有几千万人、对内和对外有巨大辐射力和当之无愧的整个东北亚及东南亚的经济中心。这不但是成本最低、效益最高的做法，也会给长三角本身带来无限的商机、广阔的市场、广泛的国际联系和庞大的市场。
美国三一学院经济系 文贯中
上帝赐给中国的长三角
环顾世界，像中国的长江三角洲这样得天独厚，有利于城市发育、成长的地方确实是不多的。长江虽然在世界上名列第4，位于尼罗河、亚马孙河和密西西比河之后，但以流域负载的人口来计算，长江远远超过其他大河。长三角的最大城市上海位于长江的出海口，通过长江及其众多的支流，可以和拥有4亿人口的富庶而广袤的腹地相联系。世界上名列前茅的著名城市如纽约、伦敦、巴黎、东京等，都没有这样广袤的腹地和水量充沛的大河作为依托。尼罗河虽然孕育出了开罗这样的古城，但开罗并非海港，通过尼罗河联系的东非腹地，又极为干燥、贫困。密西西比河的入海口远离美国最富庶的东北部和太平洋沿岸，只发育出一个规模不大的新奥尔良，仅因文化奇特而出名，并无经济实力。水量浩荡的亚马孙河则至今尚未发育出一个像样的大城市。
长三角是以精致细巧著称的吴文化的发祥地。这块土地平坦而肥沃，由于位于亚热带，气候温暖，降雨量充沛，区内又有纵横交叉的河流水渠，是中国的稻米、丝绸、茶叶、工艺品之乡。苏州、无锡、绍兴、宁波等名城和太湖、阳澄湖等点缀其间，既有悠久的人文、历史的丰富沉淀，又是中国土地上最早系统获得过近代工商文明和科学技术洗礼的地方。南宋以来，这里便一直是中国生产力最先进的地方。
到了近代，这一带更出了大批的民族资本家、科学家、工程师、技师，成功地经营过中国最初的各种实业。一百多年来，通过上海、宁波等口岸飘洋出海的华人不计其数。这些华人虽然散落于世界各国，但与长三角的联系十分密切，使长三角、特别是上海的辐射远及五大洲、四大洋。
上海又位于北太平洋西岸的中点，沿海岸向北可以辐射到华北、东北，向南可以辐射到福建、两广。通过东海和黄海，可以和东北亚的两大经济强国日本和韩国有舟辑往来，越过南海，又可与东南亚众多国家互通有无。这一地区虽然有东京、汉城、北京、天津、台北、香港、马尼拉、曼谷、雅加达、新加坡等国际性大都市，然而所有这些大城市不是太偏东，就是太偏西，不是太偏北，就是太偏高。惟有位于长三角顶端的上海，正好处于这些大城市的空运和海运的中心位置。如果以上海为基地到上述城市办事，坐飞机当天都可以来回。所以，20世纪20、30年代的东亚地区虽然以日本为第一经济大国，然而整个地区，包括日本本身在内，却都视上海为该地区的经济和金融中心。
显然，如果早期全球化的进程未因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而中止，以上海为核心的长三角不但继续为中国的经济中心，本来也会保持其东亚和东南亚的经济中心的地位。难怪当时的全球霸主英国虽然在鸦片战争之后获得了香港，但是它的注意力和经营重心却一直放在上海一带，并将长江流域划为它的势力范围。大英帝国不但看中了上海所辐射的广袤腹地，还看中了上海在联结东北亚和东南亚的物流和人流方面的中心位置。香港毕竟偏于一隅，远离东亚经济活动的重心，虽然靠近东南亚，但后者的经济实力毕竟无法和包括日本在内的东北亚相比。
长三角都市圈呼之欲出
以现行的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和日元兑美元的汇率推算，中国2002年的经济总量约为日本的1/4。鉴于日本经济进人90年代以来一直低迷不振，而中国经济即使在东亚金融危机之后也能达到不低于7%的增长速度，2002年中国的GDP增长率更达8%。如果中国经济继续能维持在年增长率7%～8%之间，则中国在20年内经济总量超过日本的可能性极大。如果中国几年后主动或被动地调高人民币的汇率，则中国经济总量超过日本的时间还会大大提前。中国迟早会允许人民币的自由兑换。届时汇率就无法再由中央银行一手掌控，而要取决于外汇市场的供求关系。中国连续多年有巨额贸易出超，累积了居世界第二的外汇储备，而且外国直接投资蜂拥而至。这种种事实表明，人民币的升值是迟早的事。人民币越早升值，中国经济的总体实力超过日本的时间就越早到来。一切都表明，中国经济实力正在迅速回到其长期的均衡点，重新成为该地区最大的经济实体，最终并将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实体。
然而这一次当中国恢复其地区最大经济实体和世界最大经济实体的历史地位时，将不再是一个孤独大国，而是一个同东亚地区经济乃至世界经济融为一体的经济实体。中国不但成为世贸组织中最有活力的新成员，而且十分有远见地同东盟十国签订了自由贸易区的框架协议。中国对APEC也有庄严的承诺，到2020年将和其他APEC成员一起实行零关税。因而包括中国、韩国和日本在内的东北亚自由贸易区迟早要成为事实。中国政府已经向日本、韩国政府提出谈判成立东北亚自由贸易区的建议。韩国肯定会有极大的积极性，日本可能会被形势推着走。如果整个东南亚、东北亚成了自由贸易区，意味着拥有近20亿人口，包括中国、日本这样世界上名列前茅的经济实体的整个地区将成为一个统一的市场，其意义之深远是可想而知的。
面对这样一种国际经济环境，环顾整个东北亚和东南亚地区，最有条件成为整个地区的经济中心的还是上海。其他的大都市，例如东京、马尼拉、台北、雅加达，不是处于东亚周边的岛屿之上，偏于一隅，因而无法与欧亚大陆直接相通，就是像汉城、新加坡、香港、曼谷等处于半岛之上，缺乏广大的腹地。中国境内的城市中，也没有一个拥有上海的区位优势和水源、气候等方面的天赋优势。北京、天津不但太偏北，而且临近沙漠、沙尘暴肆虐、严重干旱、缺乏水源，无法满是居民和经济对用水的日益增长的需求。两个城市联系的腹地也并非中国最富庶的区域。整个华北地区都严重干旱，依靠南水北调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因为成本太高，不确定性太大。广州则太偏南面，虽然紧靠珠江，水源充沛，又有丰富的降雨量，但珠江流域的腹地和人口毕竟无法和长江流域相比。珠三角的科技和重化工业的水平也无法和长三角的总体水平相提并论。中国的其他城市更难望其项背。因此，整个东北亚和东南亚地区的经济中心除了上海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城市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由以上分析可见，上海具有成为整个东亚地区最大经济中心的潜力。然而上海最后能否长成东亚的第一大都会，取决于各种条件。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中国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化，使中国能够和国际惯例接轨，并做到依法治国。然而，上海自己如何定位，长三角的其他城市如何定位，所有这些城市又如何协调发展，对上海和其他城市乃至整个长三角的发展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上海应该成为“大上海”
日本的人口仅为中国的1/10，便出了东京这样占全国1/10人口的超级大都会。韩国的人口只及中国的一个中等大小的省，但汉城都市圈的人口也超过千万，占全国人口的1/4强。如果按这两个城市算，上海都市圈可以长到1.3亿（按东京的比例）或3亿（按汉城的比例）。所以说，上海长到3千万人口，实在是十分保守的算法。换一种推理，如果说日本这么一个1亿多点人口的国家，可以产生出像东京这样上千万人口的城市，则中国这样有13亿人口，预计最终达到16亿人口的国家，为什么不能有几个拥有几千万人口的城市呢？只要这些城市具有这种潜力，应该放手让它们充分成长。
从区位优势、水源、经济实力、科技、教育、文化的基础，原有的和新建的城市基础设施，上海显然具有长得很大的潜力。但是上海要充分长大，需要给予它更多的自由，也需要周围地区的接受和配合。在一个完全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中，如果某个城市具有最佳的区位优势，所能带来的聚集效应最大，这个城市自然会迅速长大。周边的城市因长大的成本较高，而长大带来的收益又不显著，就不容易长大。于是，自然而然地形成所谓的城市系列，大、中、小的城市会有适当的比例。例如美国的纽约由于具有美国东海岸最佳的区位优势，因而迅速长大。周边的城市，像纽黑文、哈特福等，尽管其历史比纽约还要古老，但却无法再长大。即使离纽约300多公里外的波士顿、巴尔的摩，虽仍能有所长大，但毕竟无法长得太大。
由此看，随着中国整体经济实力的膨胀，虽然长三角会变得更重要，但并不是其中的每个城市都会长得很大。长三角内的城市虽然条件都很好，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和上海的综合实力与区位优势相比。从城市化的规律来说，上海的集聚效应会比长三角的其他城市的聚集效应更大。在上海的聚集效应没有显著穷尽之前，长三角的其他城市不容易做大。当然，长三角其他城市在基础设施和城市面貌上会加速更新换代，人口也会有所扩大，但城市的整体规模的扩大会比较缓慢。
浦东还有很多土地可供开发，其中的一些地段必然会盖起一些豪宅来。但是，也许会有很多富豪愿意将他们的豪宅盖到风景绮丽的太湖、西湖一带。例如纽约的富豪们的住宅首选地就不一定是处于纽约东边的长岛，有许多富豪嫌长岛进出不便，而选择纽约市北边的郊区、或康州南部、或纽约西边的新泽西州。富豪的进住，为这些地方带来巨大的购买力和地产税，成为地方税收的一大来源。
但是长三角内的城市是否每一个都有和上海合作的强烈愿望呢？据笔者所知，直接靠近上海的一些城市具有这种愿望，但是作为省城的杭州和南京却未必乐观其成。例如两地的政府都正在考虑建设新的大型国际机场，而上海已经建成的浦东国际机场却还在愁吃不饱。其实，上海到杭州的距离只有189公里，上海到南京的距离远些，但也只有309公里。以磁浮铁路所能允许的每小时400公里的速度计，从上海到杭州的时间不需半小时，到南京的时间则不到一小时。如果三地能够达成共识，上海到南京以及上海到杭州之间分别用磁浮铁路或其他高速铁路相连，南京和杭州似乎就没有必要造特别大型的机场，省下的资金似乎可以用来修建连接两地和上海之间的高速公路、高速铁路，或其他市政建设。这样，既容易做大上海，使上海的集聚效应的潜力充分发挥出来，又可以避免三地的机场客流、物流都吃不饱的尴尬局面。
类似这样的事情很多，需要长三角内的所有城市，特别是作为中央直辖市的上海，和作为江苏省会的南京以及作为浙江省会的杭州之间的协调。例如，宁波有世界一流的深水港，如果跨杭州湾的大桥早日修通，那么上海就可以方便地利用宁波北仑港的深水码头，而不再需要在长江口外的东海小岛上另修深水海港。这样做，既可省钱，又可避免两处的深水码头不必要的闲置。但是在目前的体制下，上海会放弃自己的深水港的计划，主动去帮浙江省修建这座跨海大桥吗？
另外，长三角的高速公路网建成之后，苏州这样的城市恐怕会左右为难。苏州距上海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它的几个郊区县，像昆山、太仓等，事实上已经成为上海都市圈的一部分。苏州应该加盟上海都市圈，成为上海都市圈的西部核心呢？还是应该和无锡、常州组成苏锡常都市圈？如果苏锡常一定要组成自己的都市圈，苏州、无锡、常州3个城市中又以哪个城市为主呢？这些问题一定会不断困扰这3个城市。而且，苏锡常东有上海、西有南京，都近在咫尺，要再做大，城市的人口和资金的来源怎么解决呢？
南京作为江苏省的省会，对如何帮助广大的苏北迅速致富负有政治责任。1958年，上海从江苏手中接受了10个富县，大大拓宽了上海的版图。如果上海又不声不响地“吸引走”像苏州、无锡这样苏南的几个极为富有的城市，那南京的主要腹地只剩下苏北的穷地方了。南京当然是不会同意的。显然，上海为了自己作为东亚第一大都会的潜力得到充分发掘，必须和南京密切合作，特别不应回避如何分担南京对苏北的开发责任和整合责任。一些上海人历来对苏北人横加歧视。最近听说上海要推迟修建由崇明到苏北的长江大桥，并不准苏北人口在崇明落户。这样做不知是否出于上海对苏北的恐惧和嫌弃？上海对浙南农村人口也应该有一定的责任，以化解杭州的类似的顾虑和不满。
如果站在一个比较高的立场上，看得比较远的话，应该让上海首先做大，使之最终成为拥有几千万人、对内和对外有巨大辐射力和当之无愧的整个东北亚及东南亚的经济中心。这不但是成本最低、效益最高的做法，也会给长三角本身带来无限的商机、广阔的市场、广泛的国际联系和庞大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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