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方华

　　6月5日，数百名美国大兵空降法国诺曼底，当然，这并不是又一次“布什式”的单边军事行动，而是庆祝诺曼底登陆60周年的开幕大戏。在重现当年美国第82空降师深入敌后的壮举之后，整个纪念活动掀起了高潮，将近20个国家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齐聚诺曼底，欢乐、缅怀与感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欧洲，全世界的目光也被牢牢地吸引在狭小的海岸线上。

　　诺曼底登陆是现代史上最伟大也最残酷的战役之一。60年前那场成功的“豪赌”不仅决定了纳粹德国的最终失败，实际上也决定了现代世界的基本政治格局，东西方长达数十年的冷战与对峙，德国的再造和欧洲的一体化，美国登上世界领袖的位置等等，都发端于诺曼底登陆的那一特殊时刻。诚然，对于不同的国家来说，诺曼底登陆有着不同的历史意义，但是对于全人类而言，诺曼底登陆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象征，它意味着正义的胜利与和平的来临，意味着解放。也就是说，如果忽略战争的残酷一面，诺曼底登陆就是一个关于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现代神话，而对诺曼底登陆的纪念则是要重建人类对于正义、和平的深刻信念。希拉克、普京、施罗德、布什在诺曼底的“相逢一笑”，似乎也印证了诺曼底庆典的政治内涵。

　　然而，就在美国大兵重演空降诺曼底的前一天，联合国人权高级专员办公室发表了一份“伊拉克人权状况报告”，在长达43页的报告中，该组织以大量事实揭露了美英联军在伊拉克犯下的“严重违反人权罪行”，此前广为人知的阿布格莱布监狱的酷刑只不过是这些人权罪行的一部分而已。在诺曼底庆典的阵阵“笙歌”之中，联合国的这份人权报告如同一声锐利的“杂音”，它拒绝加入庆典的和弦，似乎是要提醒我们，作为神话的诺曼底登陆只存在于历史之中，想象一个诺曼底登陆的现代翻版是幼稚与可笑的，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的正当性和合法性已经受到广泛的质疑。美英联军在伊拉克的种种行为不仅与诺曼底精神背道而驰，甚至让人怀疑当代国际政治的正义边界，让人想到和平的脆弱和它的黑暗底色。

　　就在几天前，布什在美国空军学院发表了一个诗意的比附：“反恐战争是21世纪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我们是在一场暴风雨中飞翔。”总统先生试图把伊拉克战争与诺曼底登陆“缝合”起来的用心昭然若揭。但是，有多少人还会相信这种夸大其词的定义呢？有多少人还会像美国政客一样混淆事实、想象与谎言？只要看一看发生在罗马、巴黎的示威游行，就不难明白，60年前法国人民欢迎美国大兵的情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背负着伊拉克战争的布什先生在诺曼底也许会得到一个隆重的仪式，但决不会得到60年前那种由衷的敬意。